筑摩江畔 十五回 意料之外的情人

夜晚，司国西华城中的某处客栈。今日客栈里的人不多，不过店小二们格外的忙碌，每个人脸上都大汗淋漓着，手里也不闲着，端着的菜是一份又一份。

“诶，什么情况啊。本来还想着今日人不多能早点休店的……”

“刚才有个年轻乞丐进来，把咱家菜都点了一遍，现在所有人都为他忙地不可开交，后厨师傅都差点骂娘了。”

“啊？乞丐？乞丐还做他生意？”

“诶，你还别说，这人出手那叫一个阔绰啊！直接丢给了掌柜一包碎银，你自己看！”

客栈的柜台处，女掌柜那年过半百，爬着些许皱纹的脸上充斥着笑意，将两排牙齿都露了出来，双手捧着碎银来回摸索，仔细嗅嗅，比她自己出嫁还要开心。

“干什么呢！还不赶快送上去啊！”

“是是是！”

房门开着，店小二们喘着粗气，接二连三地来回奔走，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多，快摆不下。

“客官，这桌子摆不下了，你看，要不然您先吃着？”

“啧，摆不下了，就再找一张桌子嘛！”

“好好好！小的现在就去！”

梳妆台前，男人并不回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不紧不慢地打理着妆容，像第一次化妆的年轻女子一般，小心翼翼。片刻后，菜肴也上的差不多了。

“客官，都准备好了。”

女掌柜站在屏风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浴盆中。

“嗯……”

男人低沉着回应了一声，紧闭着双眼，全身赤裸地躺在温水之中，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惬意。这几日对他来说，实在折磨，为了让自己像一个真乞丐，他是吃糠咽菜，睡路边，白天的时候就扎堆在一大帮乞丐里面，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习惯那种恶臭的味道了。不过还好，今日便是最后一天了。

他站起身来，粗犷的肌肉线条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连这年过半百的女掌柜都忍不住咽两下口水，眼神中闪烁着稍稍的饥渴。男人随意披了件薄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起来，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直到凌晨时分，房内的灯还亮着。这一晚，算是男人来到西华城后，最舒服的一天。

第二天的正午，男人其实很早就醒了，只是在一番洗漱之后，他是进行了一番非常复杂的梳妆打扮，大到所穿的衣物，小到头上的配饰，那叫一个专业和精致。

“客官，要不要吃点午饭啊！”

门外传来女掌柜的声音，看来是昨晚的肉体让她有些心动，忍不住多来关心一下，自然，早些时候的早饭她也来了。

“不用了。我自有去处！”

“啊，这……”

房门被推开。一个令人略感陌生的男人走了出来。女掌柜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嘴巴张开得说不出话。男人只是一笑，给了些钱，就离开了。他的动作很快，似有些匆忙，没有人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楚，只知道，当他走下楼梯的那一刹那，客栈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事。

万家布行的老板娘刚从午睡中醒来。这几日，每当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相同的时间点询问关于乞丐的事情。毕竟他活了下来，明明给自己开了条件，却迟迟不来让自己兑现承诺，真不知这男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怎么样，今日他来了么？”

“没有。”

“啧……”

女人眉头锁起，似有些苦恼。

“不过……”

“不过什么？”

“早些时候有位俊俏公子要见您。”

“怎么不早说？”

一听是个俊俏公子，女人便来了兴致，双眼中闪烁着光芒。她都是个三十好几的女人了，这么些年她一直忙于生意，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好，可这私生活是不见任何的起色，说白了，便是她寂寞了。

“是那公子说不要打搅您午睡，他愿意等。”

话音未落，女人已匆匆装扮好衣着，起身出去迎接。

店铺中的男子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衣服，上面用青丝绣着翠竹，衣服的材质看上去很好，应该不便宜。一番梳妆打扮后，男人所展露出来的，是方正的下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睡了一觉，连目光都变得清朗许多，剑眉斜飞，整张脸虽不算白白净净，但却给人以一种气宇轩昂的正气感，再衬上他那高挑健硕的身材，一看就是个领导者的风范。看着男子刀刻一般的面容，女人被吸引的控制不住泛起淡淡笑容，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

“布行的老板娘在不在？不回答我们就把这店给砸了！”

令人心烦的叫嚣声从店门口传来。才发现，外面此刻正聚集着三四十号人，那些人手里面拿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棍棒，俨然就是一个流氓团体的模样。

“怎么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做什么？两年前你没有任何理由的把我们卖了，你可知这两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些人面露凶色，眼神死盯着女人，愤怒二字已然写在了脸上。

“你们是我的下人，当初进来可是签了契约的，我是你们的主子，就算将你们卖了又有何不妥？”

这话一下子将那些人心中的怒火点燃，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店铺。其他的护卫们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可毕竟人数不占优势，很快就处于下风，女人急忙催着人去找官府的人来。恍惚间，却无意忽略了自己的安全。

有一胡子拉碴的大叔正高举着木棍冲着女人冲了过去，速度很快，女人花容失色，本想逃跑，却不想一个踉跄摔了下去。正当她正脸即将着地之际，腹部突然感觉一阵力量，自己整个人被扶了起来。一看，竟是那俊俏男子拉了自己一把。男子神色轻松，面带一丝淡笑，直把女人看得一愣一愣，脸颊迅速泛起红晕，心脏的跳动更是前所未有的加快。

一见钟情。

他将女子挡在自己的身后，随即拔剑，只一瞬，已是血洒地面，来犯之人的整个手臂应声掉落，他跪在地上嚎叫，听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有多长时间，官府的人稀稀落落地赶到此处，将闹事之人迅速抓了起来。一场小风波便很快落下了帷幕。

男人看着众人被押解的场景，颇为感慨的模样，女人的眼神却始终紧盯他的背影，当两人眼神碰撞的那一刻，女人匆匆反应过来，笑意盈盈地上前招呼。

“方才实在是多谢公子相救，我是这里的当家婉清。”

男人笑着。

“我知道。”

“啊？你知道？”

“对啊，几日不见，不记得我了？”

“你……是？”

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男子，婉清陷入了沉思，她的脸不受控制地越发靠近。直到男人冲她抛了个媚眼，她才一激灵地反应过来。

“是你！”

她的眼神中更多的并非惊讶，而是惊恐。她怎么可能想的到，眼前这个俊朗少年竟是当初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臭乞丐。婉清一举一动的反应都被男人观察的一清二楚，虽不询问，但他心里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已没有了当初那般坚定。

“今日前来，是想问当家答应的话还作数么？。”

男人也将脸靠近过去，婉清第一反应并没有后退，而是眼神迷离地停顿了片刻后，才匆匆撤步。

“不答应？那我另寻出路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非常的干脆。

“诶，等一下！等一下！”

婉清着急唤着，身子也诚实地跟了上去。可男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留下她一人，闻着男人留下的体香，面露醉意，甚至还未完全缓过神来。

夜晚，男仆从急急忙忙地跑进店内。婉清主动上前，脸上着急很。

“怎么样？找到没？”

“找到了！找到了！”

“快说！在哪啊！”

“在城东的客栈！而且听掌柜的说，今晚是那人订的最后一个晚上！”

“什么！快！走！”

婉清催着仆从驾车带自己过去，她不想耽搁时间，就连化妆换衣这些，都是在摇晃的马车内完成。车里面放着几匹金银绸缎，等待着两人见面，她的心怦怦直跳，就像是要和情人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