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雪山中原 第八章 回程

漫天的黄沙任然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不见天日，入眼皆是黄沙。来忘忧城参与忘忧楼开楼盛事的众人陆续离去，出了城门，离去时任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满脸的的不舍，当黄沙将忘忧城完全淹没不见踪迹的时候，众人才一声叹息策马狂奔而去，能不能活着参与下一次的开楼还是未知数，凡是从忘忧楼走出的人，回到家乡注定会被许多人惦记，需要他们应付的暗杀，诋毁，谣言数不胜数。如果能够从这些困难中活下来，那么这人就能成为雄霸一方的枭雄巨孽。

就在风沙淹没忘忧城的时候，忘忧城周边方圆十里的边界处，升起了一个结界，成半圆形笼罩了忘忧城周边十里方圆的所有地界。阻隔了风沙对忘忧城的侵袭。同时忘忧城也开始缓缓的移动，而能感知这些变化的人不多，酒馆里的掌柜的算一个，伙计刘忘忧也在结界升起的时候微微抬头。忘忧楼留在这里驻守的一个长老也稍微察觉了一点异象但也仅仅是有所察觉。至于城主府里的众人对此倒是知道不少，也是对这件事习以为常的。每次忘忧楼开楼结束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是忘忧城的一种护城法阵，有这法阵在忘忧城在荒漠里就免去了风沙的侵扰，同时也预防了外来人对忘忧城的刺探之意。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世人是无迹可寻的。

上官云一行人，在法阵开启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忘忧城，同行的人很多，花漾楼里的姑娘们有一大半都会离开，奇珍阁里的伙计也会走一部分，但是不多，毕竟奇珍阁里的东西都留在了城里，需要有人看护。寇白门，刘一手，百晓生三人都会离开，寇白门会跟着上官云一行人离开，而刘一手与百晓生两人会单独离开。他们二人离开的方向与那些来客离开的方向相同。而上官云一行人走的是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忘忧城往北，走一百多里就到了荒漠与那片草原的交界处，沿着草原的边缘就能回到中原，期间能见到那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一端。至于沟壑的另一端与大海衔接，接口附近海盗出没极多，凡是打算从水路去往荒漠的人必定会遭到他们的阻碍，能打过的他们就会抢走财务，配合点的还能留条性命，不配合的那就财命两空。打不过的他们也会骚扰不断，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时间让你错过忘忧楼的开楼。

也有些能耐大的，通过了海盗这关，但却消失在了茫茫的荒漠之中，再为出现，渐渐的这条水路就没人再走。所以通往忘忧楼的路就只有草原边界的这一条路。这条路虽说也没那么太平，但危险要小的多，护卫多点运气在稍微好点大多都能平安通过。

刘一手与百晓生就会通过这条路去往中原。

上官云等人走的是一条特定的路线，通往的是那座紧邻沟壑的巨大城池。走这条道必须有人引路。否则任你耗尽一生也走不到那条沟壑，即便是走到了沟壑附近也过不了这道天堑。

忘忧城距离那道天堑大约有着三天的路程，上官云一行人因为有着诸多女子，行路不免就慢了几分。直到第四日午时一行人才来到了那道沟壑的旁边。

上官云站在沟壑边上，探头向下望去，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上官云转头看向寇白门，说道：“又要辛苦寇姐姐了。”

寇白门闻言，笑道：“没什么，只要那小子让我带一段时间，就没有辛苦这么一说。”说着看了一眼后面被一群姑娘们围在中间的上官飞翎。

上官云也抬眼看了一眼上官飞翎。一路上多出了这么个小人，姑娘们可是乐坏了，尤其是知道这小公子是那传闻中离经叛道的少庄主的儿子之后，更是让这些姑娘们大感惊奇。不少姑娘在休息的时候都要搂着小公子，拐着弯的打听那位少庄主的事情。碍于上官云的存在，姑娘们没有说什么荤话，但小公子的便宜他们可没少占。

寇白门转过头来，向前两步，探头看了眼沟壑，随即抬手从袖子里甩出两道白绫，直直的飞向沟壑的另一边，而后紧紧的缠在了崖边突起的石头上面。寇白门紧了紧手头的白绫，确定足够牢固之后对上官云说可以了。

寇白门这两块白绫的来历极不简单。不单单是因为织造白绫的那位手艺人名满天下。更是因为材质的不同寻常，除了选用了及其罕见的金蚕所吐的金蚕丝以外还加入了一种千锤百炼的特殊的金属，这类金属软似蚕丝却百折不断，及其坚韧。在织造白绫的时候那位巧匠更是用到了生平所有的技巧，在一块白绫上用了数百种织造方法，这就使得白绫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有不同的作用。可硬可软，可直可曲，变化无穷。再配上与白绫相匹配的使用方法，与人对敌的时候就能多出一人的助力，相当于二打一，而且其中一人还有着那神出鬼没的身法手段。最为重要的事着白绫是世间唯一能够阻挡那道沟壑里的神秘力量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对忘忧楼而言这东西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上官云在寇白门说完可以之后，就转身吩咐后面一众人可以走了。女子先行，有姑娘直直的走到了白绫之上，白绫有些晃动，但那姑娘却是极快的稳住的身形，显然有着一定的功夫底子。这些花漾楼里的姑娘手底下都有着一些功夫，遇到一般的匪徒，不说治敌，自保逃命却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姑娘们都过去之后，那些个男子才一个一个的走上白绫，依次通过。

之后上官云一手牵着上官飞翎，飞身一跃带着上官飞翎跃上白绫，几个起落就到了对面。看着所有都过去之后，寇白门才跃上白绫，边走边收取白绫。等到到了对面白绫已经全部到了袖中。期间寇白门全身都暴露在了沟壑之上，但却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双脚凌空却是如踩实地。这就是寇白门比他人特殊的另一的原因了。

过了沟壑不远处就是那座无名城池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城里的那座庄园。有着专门的通道可以让他们在不被城里众人发觉的前提下进入那座庄园。这些在花漾楼里的姑娘们没事的时候一直生活在那座庄园里，有需要的时候可能需要她们帮忙打理一下庄园，平时她们都是自由之身，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从那条由城外直通庄园的密道进入庄园之后，寇白门领着那些姑娘去了属于她们的院子里。而从奇珍阁回来的那些人，本是庄园的护卫，他们自会回到自己的位置。

上官云领着上官飞翎向一个方向走去。她要去见的人是这座庄园的主人，自己的父亲，同时也是小孩上官飞翎的爷爷。

庄园深处，一处独立的院子里，一个老人闭目躺在藤椅上面，身边是一个池塘。池塘的中心有一个弧形石拱，像是一道门。以石拱为界，池塘的一侧满是荷花，另一侧却是清澈见底的清水。荷叶下不时的有红色的影子闪过，荷叶上大大小小的绿色青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老人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老人突然坐起了身子，双眼紧紧的盯着池塘。荷叶下不时有金色的身形闪现。

上官云与上官飞翎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到那老爷子聚精会神的盯着池塘，上官云就拉着上官飞翎静静的站在老头的身后。

池塘的水面平静了下来，不见红色的影子，也不见金色的影子，荷叶上的青蛙也不在鸣叫，全部都朝着池塘中央的那座门一样的石拱。水忽的传出了声响，只见一道金色的影子直直的朝着石拱闪去，在离石拱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跃出了水面。

那是一条鱼，一条脊背全为金色的鲤鱼。金背龙鲤，一种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奇特金鱼，传闻中龙鲤跃过龙门，便能化为龙身，可行云布雨，遨游九天。

老人紧紧的盯着那条金背龙鲤。只见那龙鲤脱水而去，高高跃起，跃出水面之时没有带起一点水花。在距离水面有大约有着两丈高低的时候，那龙鲤似有力竭之势。就在这时龙鲤鱼尾迅速摆动，速度大增，在距离石拱顶端大约一丈距离的时候，龙鲤全身弯曲，之后猛地张开，一举越过了龙门，落到了那清澈见底的一面。这个时候，布满荷花的这一面才见到了明显的水波荡漾，龙鲤出水的地方才有水花溅起。

看到龙鲤跃门成功，老人长出了一口气，满面笑容。

清澈见底的池塘里，跃龙门成功的金背龙鲤，背部的金色更深了一些，隐隐有向腹部蔓延的趋势。龙鲤在水里畅快的游来游去，不时的跃出水面。而栽满荷花的这一面，蛙声一片，池塘里的鲤鱼一起跃出水面，而后又落回水里，一片万鲤欢跃的景象。

老人转过身去，看到上官云旁边站着一个小孩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笑着说道：“回来了啊!”

上官云绷着脸，弯腰规规矩矩的给老人行礼，“回父亲的话，回来了。”

老人看着要弯腰给自己行礼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上官云，多少有些无奈。已经有很多年，上官云对于他的态度都是这样了，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小时候的上官云最喜欢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面，缠着自己带她出去玩。而他自己对于这个女儿那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爱护的不得了。至于父女二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则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混蛋了。

女儿可以跟老子耍一些小性子，但当爹的可不能跟女儿有什么脾气不是，所以这老人在上官云有那弯腰的趋势的时候，就一把拉过了女儿的手，微微用力，就扶住了女儿想要弯下去的身子。一边轻轻按揉着女儿一边讨好的说“这趟出去，可有累着？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如果有，乖女儿你尽管说，你爹我一定为你出气。”

上官云也不抽出自己的手，就那么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说着那些讨好话语的父亲，淡淡的说道：“回父亲的话，没有。”

听着女儿平淡的语调，老人就知道这番讨好一点意义也没有，只得悻悻然的放开了女儿的手。看了一眼女儿的脸，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老人知道，这是要与自己谈公事呢。

叹了口气，老人说道：“去书房里说吧。”

说罢，老人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走去。上官云拉着身边的上官飞翎跟在身后。

走在前面的老人，察觉到上官云并没有让那个小孩离开，就心里有数了，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小混蛋的儿子。小混蛋的儿子那就是小小混蛋了。老人略微转头，打算看看这小小混蛋是怎么个模样，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的打量这小孩。谁知刚一转头，就正好对上了小孩漆黑如墨干干净净的眼睛，老人迅速转过头去。

单论眼睛来看，倒是比那小混蛋的眼睛好看多了。

没走多远几人就来到那间屋子前，屋檐下悬着写了静心二字的牌匾。老人在前，推开了房门，正对房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细细看去与上官云有几分神似，屋子里面满是书架，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屋子的右边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正对着窗户，从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院子的池塘。书桌上有一些画，画的正是那池塘里鲤鱼跃龙门的场景。书桌的正中间还摆着一幅没有完成的画。是个人物画，只有大致的人物轮廓。

屋子左边的书架前却摆着一张床，被褥都有，看样子是有人谁在这里的。上官云看了眼老人，又看了看那张床，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人走到书桌前

顺手拿过一边的一幅画遮住了那副还没有玩成的画。然后坐在书桌前，面对着上官云说道：“说说看，这次出去有什么事是值得注意的。”

上官云将身边的孩子放到了那张床上，从后面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塞到了孩子的手中。然后走到老人的面前，将忘忧城中的事，从头到尾都跟老人说了一遍。上官云的声音很轻，只有面前的老人能听到。

老人静静的听着，对于楼中那位执事的背叛反水，老人没有一点反应。听到神女的时候，老人轻轻皱了皱眉头，微微低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上官云说完之后就闭口不言，站在一边。老人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鱼跃龙门图，也不说话。沉默一会，老人突然抬起头说道：“完了？”

上官云点头：“完了

老人笑到：“不说说那个孩子的事？”

上官云故意装傻：“哪个个孩子啊？”

老人刚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位妇人的声音：“人呢，人呢，我那宝贝女儿去哪了，刚出远门回来，那老东西也不知道心疼女儿，是不是又拉着她问东问西了？儿子被他逼走了，咋地还想把女儿也逼走吗？”

老人苦笑摇头，儿子要走可能有自己的几分责任，但逼走女儿这事可纯粹就是妇人胡说了，对于眼前的女儿老人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态度，不论女儿要做什么他都没有拦着，这次出去也是女儿自己要求的，这事那妇人也是知道的，现在又来拿这说事。可真够不讲理的，老人心想。

老人刚想说话，却又一妇人推门走了进来。妇人已经有了几缕白发，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皱纹，但这些方在妇人的脸上却为妇人增添了几分韵味，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妇人的身材却保持的很好，一点不见走样，仔细看去，与正对房门那副画有着纠纷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年龄上。

妇人进门，看了眼正对房门的那副画，妇人转头瞧见了站在一边的上官云和坐着的老人，妇人开口就骂：“老东西，你到是挺会享受的啊，女儿累了好几天了，在一边站着，你倒好，天天不是喂鱼就是在这画画，怎么你很累吗？啊，你这是要虐待我的女儿啊，可怜啊，我早早的就不能见到儿子，现在连女儿也要被你虐待了，这个家是没法呆了啊。”说着妇人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上官云见状，连忙上前抓着妇人的手说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他也没有虐待我，娘你就别哭了，我这次出去还带了个人回来呢。”

“什么？你带男人回来了，难道你要出嫁，哎吆哎，我这儿子走了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这女儿也要离我而去了，这老东西也整天惹我生气，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啊。”妇人一听又挤出了几滴眼泪。

上官云一听连忙说道：“不是，不是，那是个小孩，喏，就在那儿呢。”说着指了指坐在床上的上官飞翎。

老妇人转头瞧见了一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孩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哎吆，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张的可真水灵，来让阿姨仔细瞧瞧。”

上官云面色古怪，老人咳嗽了一声“谁家的孩子，哼，就是你那宝贝儿子的儿子。”

妇人一愣，转头看着上官云，上官云点头。

妇人这一次是真的流下眼泪，快步走到上官飞翎的跟前，一把搂住将上官飞翎搂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打量。

妇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抱起上官飞翎，走出屋子，出门前转头对着老人说道：“老东西，我不管你们父子俩有什么打算，都趁早给我装在肚子里别倒出来，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老人听到妇人说那话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转头就发现上官云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看。老人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对着上官云说道：“你这几天也辛苦了，爹就不再麻烦你了，你就会去休息吧。”

上官云盯着老人看了好一会，发现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身就走了。

老人站在窗口，看着上官云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老人叫做上官雄，这是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