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济世 第八章 出山（中）

方济刚踏出大门，暗处的无识就现身禀报长生真人：“掌门，您的小徒弟已经下山了。”

长生真人听了长叹一口气，却没有下令去追他回来。

“掌门，要不要我去抓他回来？”无识很贴心地问。

“不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要尊重他。”虽然这样说，长生真人心里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就对无识说：“无识，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济儿，在暗处保护他的安全，不到危险时刻可以不用出手，也算锻炼他一下。不过如果他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掌门。”无识虽然有点伤心掌门居然这样区别对待自己和方济，不过他也是看着方济长大的，自然也不希望他下山遇到生命危险，而且领了这个任务，他就可以跟着下山了，山下的世界可比山上的这一方之地精彩多了。无识越想越觉得这差事太值了，毫不犹豫地下了山，心里大喊着：外面的世界，我来啦！

方济一口气就下到了山脚下，此时他面前是一条双向道，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站了片刻，他突然开窍般大跨步往右走。嗯，靠右走总是没错的。

他边走边欣赏路两旁的风景，虽然这些花草树木跟山上的并无两异，但如今在他眼里，就是充满了好奇感，总感觉这些熟悉的花草树木跟往常见到的就是不一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景由境生吧。

突然，他看见前方有一群人横在道路上，大约七八人，呈一字排开，阻止了他的去路。他刚想上去叫他们让路，对方排在最中间的一个人向前走了一步，他那张胡子拉碴的黑脸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疤。他把手上的大刀插进土里，扯着嗓子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方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活人，本来心里还挺高兴的。结果对方这么一句话就一盆冷水把他给泼醒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这种桥段他没见过，但在书上和德叔他们口中也是看过听过的。

他按照之前自己的设想，把心里准备了好久的一段话说了出来：“这位大哥，我看你生的挺健康的，有手有脚的应该去找份正经活儿做，像德叔那样种种田打打渔，不比现在这种风餐雨露的好。我就一介弱男子，你们以多欺少，这样良心怎么过得去？而且你们这样怎么讨得了媳妇，我看过的书里你们有了媳妇结果也会跑掉的……”

他还待要说，对面为首的黑脸男子突然怒道：“兄弟们，给我抢。”

黑脸男子之所以一脸怒气，是因为正好方济说中了他的痛处，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他女人把他的家当全部卷走，还跟别的男人走了，自己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听到方济这样说，自然不禁怒火中烧，只能找他出气。

方济被这突变的情形搞得有点措手不及，刚往后跑了两步，就被他们围住了。他双手紧紧拽着背上箱笼的背带，语无伦次道：“各位有话好好说。”

可惜他们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在黑脸男子的示意下，开始围上去抢他身上的东西。

方济刚开始还能使个一两招吓吓他们，后面那群人发现他就是个花拳绣腿，不足为惧后，就开始你一脚我一脚找回刚刚被他吓跑的尊严。

他们抢了他的箱笼，翻了半天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块玉佩，就什么也没有了。又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根本没有银两的影子。

黑脸男子啐了一口，说：“真倒霉，碰上个比我们还穷的傻子，不过这块玉佩看着还值点钱。”说完就把玉佩揣进怀里，招呼着兄弟们离开。

就在他们快要走过去的时候，方济一把拽住队伍最后一人的腿，小声说着：“我的玉佩，还给我。”

那人本来在知道今天这一干什么也没捞着的时候就已经一肚子火，此时看着方济拽着自己的腿不让走，心里那把火烧得他失去了理智，举起手里的刀就要朝方济砍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把那男子手里的刀给震断了，也直把男子握刀的虎口震得生疼，幸好他顺势摆了下手，否则他那只手就直接废了。那男子吓得赶紧挣脱方济的手，丢下一句“算你走运”就追上大部队走了。

眼睁睁看着山贼消失的背影，方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地上躺了一会，感觉好多了才起身收拾散落的衣物，重新背起箱笼。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山上，心想着要不要还是回山上算了，没想到山下的世界这么险恶。但是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师傅也会看不起自己的吧。不行，怎么能被这点困难就吓退，不治好那个怪病绝不回去。他就这样呆愣地想了片刻，才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他慢慢地沿着道路走着，突然听到一股潺潺的流水声，他赶紧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那是一条水流很缓的小溪流，清澈得能看见水底下歪斜的水草和大大小小的石子。方济挽了挽衣袖，在溪流边上蹲了下来。他先是用一捧水洗了洗脸，然后开始清洗身上被打留下的伤口，他真想把衣服脱了下水洗洗，只是这溪流水太浅，根本洗不了澡。

整理好自己的方济刚想起身，忽然瞥见溪流边有几株草，那是可以治疗淤伤的外用草药，刚好能派上用场。他喜不自禁，伸手把它们都采了，随手在溪流里洗净了泥土，取出其中一株，其它的则都收进了箱笼里，以备不时之需。他揉碎了那株药草，把汁液涂抹在受伤的手臂和腿上，还好当时有保护好头部，不然这脸也要遭殃。背部的地方实在够不着，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