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济世 第九章 出山（下）

离开小溪后，方济继续赶路，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可他还没有走出古蓬山。看来今晚只能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了，恰好他就看见右前方有一处洞穴，那可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他刚走到洞门口，里面就响起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叫声。他赶紧从箱笼掏出火折子点燃，往洞里面一照，才看清刚刚发出叫声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中年老虎。它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拿着火折子的方济，并没有起身。

发现老虎并没有要发难的意思，方济壮了壮胆，边靠近老虎边小心地说：“这位大哥，我只是路过，因为天快黑了才进来避一晚上，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拜托你和我一起在这洞中和谐过了这一晚上吧。”

他已经走到了老虎的跟前，老虎因为火光的突然靠近有些不适，转过脸低鸣了一声，它也似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并没有伤他。

“啊，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他赶紧将火折子往下移，此时才发现老虎的右脚受伤了，一只满是锯齿的捕兽夹死死咬着它的脚，锋利的刃完全没入了它的肉里，捕兽夹上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捡了几块石头，固定住火折子，再次走到老虎跟前，蹲了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子，轻声道：“我等下要把你脚上的捕兽夹摘掉，可能会有些疼，你一定要忍住，只有摘掉了它，你的脚才能好起来。”

他在脑海里演练了多遍等会摘捕兽夹的动作，只希望能一次搞定，这样才能把老虎的疼痛降至最低。确定了之后，他用左脚踩住捕兽夹的一边，两只手放在另一边，忍着手上的疼痛，深深憋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同时用力，一下就打开了捕兽夹。

老虎疼得向天大吼了一声，然后头无力地枕在另一只脚上，右脚止住的血开始往外汩汩地流着。

方济连汗都来不及擦，赶紧把箱笼中今天采的草药揉碎敷在它冒血的伤口上，再拿出一件衣服，撕成条细心地给它包扎伤口。这一切完成了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珠。

“好了，虽然包扎有些简陋，但过个几天自然也能痊愈了，明天我出去采点疗效更好的地肤子，再帮你换一次药。”他也不管老虎有没有听懂，就觉得应该跟它说一下。

像突然想到的一样，他接着对老虎说：“经过刚才那一段，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我呢，叫方济。你的话，该叫你什么呢？”他看了眼老虎，认真地思索着，“你的头上有个’王’字，那就叫你小王吧。”

本来还沉浸在被他救了而感动中的老虎，一听到这个名字，直翻白眼，低吼一声表示抗议。

“不喜欢吗？也对，你是大老虎怎么能叫小王，嗯，那换成老王怎样？”方济很认真地说。

他口中的老王不再发出声音，直接闭上了眼扭过头，实在怕他再弄出其它莫名其妙的名字。

看着安静好像睡着了的老王，方济高兴地说：“老王，你好好休息养伤，我也去睡了。”

他熄灭了火折子，重新放进箱笼里，在老王不远处躺了下来。但他怎么都睡不着，抱着玉佩睡觉一直是他的一个习惯，如今没了玉佩，他就只能闭着眼睛假睡。

就这样半梦半醒地熬到了第二日，天刚一亮他就起身了。他看了眼仍在酣睡中的老王，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箱笼，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到洞外的空地上，他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了伸懒腰，再习惯性地晨练了一会，最后才背起箱笼去采给老王换药用的地肤子。

半个时辰后，他背着装满草药和野果的箱笼回来了。他走到还在睡着的老王跟前，小心放下箱笼，开始拆掉它脚上的布条给它换药。此时老王也醒了，它睁了睁眼，看到是他之后，又闭上了眼。

方济很快就给它上了新草药，重新用布条包扎好。他又从箱笼里拿出那些刚摘的野果，全堆在老王面前。老王闻到了果香味，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堆似乎不太好吃的果子。

“老王，你醒了。这是我刚摘的新鲜果子，你且将就一下，吃了填填肚子。”他拿起那个最大最红的果子，伸到老王的嘴边。

老王本来对那些果子没有什么食欲，但是看着他那希冀的眼神，它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吃掉他手中那个。于是它张开嘴，用舌头卷走他手上的果子，直接吐了下去。

“老王，你吃了我的果子，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方济开心地说着，但随即他又有点悲伤，“老王，我这次下山是要去救人，时间紧迫，我必须继续赶路，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你在洞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要找个好去处，不要再被伤到了。”

他有点不舍地抚摸着老王，它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也在表达自己的不舍。最后他还是背起箱笼，看了一眼挣扎着起来却因为疼痛只能继续趴着的老王，径直走出了洞口，继续往前赶路。

这一天路上，他救了一只被网困住的额头中间有红点的兔子，在放它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红中啊，以后走路要看路，别自投罗网了。”兔子一动不动地被他抱着，它觉得恩人的胸膛很舒服，就是他起的这个名字有点难消化。方济一放下它，它就晕晕乎乎地一蹦一跳离开了，敢情这名字还有点上头。之后他还埋了一只死了好几天像被烤焦了的小鸟，它的木碑上写着“闪电墓”三字，希望它以后能睡得安稳。到了晚上同样找了处地方席地而卧。

第二天路上，他遇见一只头上长着黄毛的啄木鸟和一只背上有三条白色纹路的松鼠在恶战，不明所以的他开始劝架：“黄毛，三条，你们别打架，有事好商量。”啄木鸟和松鼠听了他的叫喊，真的停止了恶战，它们是被他起的名字给征住了。他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就把箱笼的野果放到树下，继续劝说道：“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不要打架。这些果子是给你们和好的，吃了果子你们就是好朋友了。”啄木鸟和松鼠没有动，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树下的他。他觉得是它们怕生，有他在就不敢下来吃果子，只好叮嘱两句后继续上路了。这样走到晚上又继续找了处地方将就睡着。

第三天一早起来，他继续赶路。走了不一会，突然视野变得开阔，他知道自己终于出山了。真的不容易，毕竟古蓬山方圆四万亩，不认识路加上路痴的他用四天时间走了出来，已经算是很快了，只有像德叔那样知道小路的人才能做到半天就走出来。

他举目远望，看见山下不远处有一个村落，就高兴地蹦跶起来，结果乐极生悲与大地来了个大拥抱。他爬了起来，随意拍拍身上的灰层，就飞奔向那个村落，他想也许德叔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