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四十九章 听掌教说那过去的事情

慧静没来得及抓住他，纪舒才还在洞内，鞭长莫及。眼看成志就要摔进万丈悬崖，一条黑影从另一侧飞落而下，一把抓住成志的手腕。

赵小虎抓着成志一起往悬崖下落下去，眼见没有地方借力，赵小虎左手拔出离人泪，用力插进岩壁内。火星四射中，刀身整个没入岩壁中。赵小虎借力止住两人向下的趋势，勉强挂在半空中。

纪舒才眼见成志无恙，放下心来，追着慧静打起来。慧静刚刚正在回想没有把握机会救出成志，正在愣神时间，被纪舒才打了个措手不及。纪舒才恨他险些害了成志的性命，出拳如猛虎下山，招招致人要害。慧静唯有被迫防御，挡得是左支古绌。

这栈道本来就窄，又没有任何防护，再加上成志摔下来造成的滑坡。慧静边打边退，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整个人坠向万丈悬崖之下。

纪舒才也来不及管他，找了根树藤，一头绑在自己身上，一头仍到成志面前，大声喊道：“抓住藤蔓，我把你们拉上来。一个个来！”

赵小虎右臂一用力，把成志扔到藤蔓边上，成志双手用力，紧紧抓住藤蔓，慢慢往上爬。纪舒才双手青筋暴起，抓着藤蔓往回收，右壁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

成志终于爬到洞穴口，两人来不及喘气，仍下藤蔓，喊道：“赵小虎，抓住了。”

纪舒才感觉到那边一沉，知道赵小虎已经抓住藤蔓，成志二人合力，将赵小虎拉上来。

劫后余生的三人躺在洞口，呼呼喘气。三人互看一眼，不禁莞尔，各自笑出声来。赵小虎把“离人泪”重新收入皮套中，迈步就要往洞穴里走去。

成志赶忙阻止道：“你还是先别进去的好。里面的东西很诡异，我们没弄清楚之前，无益再冒险。”

“里面是什么？”

“一个人，或者说像人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破风箱的声音突然中洞中传出来：“成志，我说的话一直有效，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赵小虎疑惑地看着成志，刚想发问。

成志摇摇头，说道：“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赵小虎看了看成纪和纪舒才，两人都身负伤病，确实不适合再呆在这地方，点点头道：“好，我们先走吧！”

成志的拐杖在阴挡慧静的时候丢了，纪舒才右臂的伤势经过刚才的折腾更严重了。赵小虎也没二话，把成志背在身上，带着纪舒才穿过栈道。

成志被赵小虎背在背上，眉头紧蹙道：“那个人把我叫到这里来，就只派出一个慧静看守，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按说他敢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带走，虽然不敢说准备千军万马，起码也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这么急匆匆地来，如此简单的草草收场。”

纪舒才道：“依我看，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我看他后面说的话，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做派。”

赵小虎心中一动，问道：“里面关着个人吗？”

“嗯！”成志回道，并把洞穴里面的情况还有自己的猜测，梳理一遍简单说给赵小虎听。赵小虎阴着的脸愈发的难看起来。

不管里面关的是不是唐朝就存在的袁天罡。光是这种惨无人道的虐待方式，就是赵小虎眼中的天师观中不曾出现过的。

成志把袁天罡的事件大概复述一遍后，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去找掌教了吗？没有见到他人吗？”

赵小虎摇摇头，说道：“见到了。掌教只叫我过来接应你们，然后他自己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有交待什么！”

成志心中疑惑，但也没有说出口。毕竟，目前他们全部都受伤了。只能在天师观里休整。这里的秘密以及诡异之处，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此时的成志，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三人回到客房，纪舒才先去杨优他们的房间报了一下平安，顺便处理一下伤口，赵小虎直接把成志扔到床上，说道：“你这段时间还是多休息吧，少活动。最近不太平！”

成志笑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这段时间也打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养伤。只要麻烦事别再来找我就行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福祸相依，焉知是福是祸也！”掌教道衍进入成志的房间，一脸肃然，双眼烔烔有神，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成志觉得这时候的掌教与刚闭关出来见到的那个和善的老头差别很大，这是一种天然的气质上的差别，是常居上位者自带的气场。此时的道衍，才让人相信他就是执天下道家牛耳的掌教，是一言可决成千教徒去留的掌控者。

纪舒才、杨优和成三听到成志房间里面的动静，他们都赶紧跑了过来。杨优和成三听纪舒才讲了今晚的遭遇，对天师观的安全更加疑虑，担心掌教会对他们不利。

道衍倒也没有在意众人的小心思，稳稳当当地坐在床头，示意众人都坐下。

成志想了想，既然已经知道后山洞穴的秘密，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问道：“掌教，小子有问题相向您请益！”

道衍双眼灼灼地盯着成志，确认成志眼中的坚毅，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本来我是打算等你们好了之后就送你们离开的。但是似乎有人不这么想，这几天小动作频频，就是想骗你们留下来。也好，老道我也好久没祭我的杀威棒了，他们可能都以为我已经老了，力不从心了。”

赵小虎焦急道：“掌教，你说谁想对你不利，我第一个把他擒过来！”

道衍安抚一下赵小虎，说道：“小虎跟我说你们被慧静带走去见小师叔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还是按捺不住了。所以我先去处理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成志想到，他们这一路只碰到慧静一个人守在洞口，原来是其他人都被掌教给拦下了。难怪，我也觉得奇怪，洞穴里的人大费周章的把他带过去，怎么会仅仅安排一个人守着洞口。原来掌教已经默默布局在帮我了！

成志心下感动，但还是留了几分警惕，问道：“那请问掌教，洞穴里面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锁在哪里面。”

道衍叹了口气：“你自己没有猜测吗？”

成志不确定地说道：“那人真的是唐朝的国师，袁天罡吗？”

道衍悲哀地点点，说道：“造化弄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那个人是真正的袁天罡。”

纪舒才咋舌道：“怎么可能，那个人真的活了那么长！”

道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他的样子了。如果让你们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那么长时间，你们愿意吗？世人千千万，唯一堪不破的就是生死，生死之外无大事。你们看天师观，超然物外，观里的道友都在闭关修炼，他们修的什么，有几个是真的皓首穷经的研究道家典藏的。不也是求个长生逍遥嘛！连他们这样的有德修士，都还看不破一个‘死’字，你们觉得其他人遇到长生的机会，有几个能够看破。

袁天罡就是这样的。他摸到了长生的门槛，于是死死地抓住不放。贪生忘死，是人的本性啊！”

赵小虎冷着脸问道：“长培师兄说过，只有九祖和大徒弟变成无启国人。那做为小徒弟的袁天罡是怎么回事？”

“长培？”道衍疑惑地问道，“他跟你们说过什么？”

纪舒才将长培道长讲的话复述了一遍，道衍默默地听着，期间一言不发。

当纪舒才全部讲完之后，道衍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想到就连我平时最信任的长培，也忍不住跟他们混在一起了！莫非长生的诱惑，真的就大到让他们完全迷失自我了吗？”

成志问道：“掌教，我听说天师观中存在三种思想？”

道衍盯着成志看了一会，说道：“成毅告诉你的吧。他对我天师教确实异乎寻常的关心啊！没错，我们天师教一直存在三种思想，而这一切的始作恿者，就是你们今晚见到的人——袁天罡。

长培前面说的故事都是真实的。到了五祖葛洪后面，有一些是假的。其实葛洪五祖在炼制尸萎丹制作神尸之后，他遭遇了其中一具神尸的反噬，他被咬了，中了尸毒。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只是自己炼制丹药在解毒。慢慢地，葛洪五祖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就像杨优他们一样，变成野兽。

葛洪见过被神尸感染之后变成僵尸的下场，虽然他利用各种药物来抑制住体内的毒性，但还是无法阻止毒性的蔓延。他惭惭无法控制自己了。所以，他在仅存的一点理智下进入禁地。他当时也提前做了安排。他知道氐族势大，利用神尸制造的僵尸大军也不能真的救他们，而且僵尸大军没有有效的控制方式，最后更有可能会反噬自己。所以他留下了一些药物，只要利用气候，在快下雨前提前将药物以焚烧的方式混入云层中。等下雨的时候，药物会连着雨水一起进入僵尸的体内，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之后，就是焚烧，也只能彻底的焚烧才能杀死他们。”

成志仔细想着道衍的话，问道：“他们跟后面的无启国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您和长培道长都要讲到五祖葛洪？”

“葛洪五祖被咬之后，进入神弃之地。在那里，他找到了可以保留自己神智的方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当葛洪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些认识他的人都被他给吓到了。葛洪比以前更年轻，更敏捷，更加具有神仙风采。所有人都相信，他在神弃之地找到了神仙之术，可以永生长视。

葛洪这次回来，让整个天师观的人都为之振动，众人纷纷请教他延年益寿的方法。当葛洪提出想带走天师观最有天斌的道童回天师观学习神仙之术时，整个天师观八岁以下的孩童自发的跟他走了。未被选上的人在苦苦哀求无果之后，悄悄跟着葛洪等人进入神弃之地。这才是真正悲剧的开始。

被葛洪带走的孩童，偷偷跟葛洪进入神弃之地的人都没有再回来。到七祖、八祖、九祖之时，葛洪每隔五十年就会出现一次，带走八岁以下的孩童，和更多的偷偷尾随的人。可是那么久了，被带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的，这就引起其他的怀疑了。就算他们真的修道有术，一百五十多年了，也总会有一两个耐不住寂寞的，出来看看吧。

到了九祖时期，一个叫古觅云的苗人找到天师观，他告诉九祖，他知道进入神弃之地的办法。而且被葛洪带走的那些人也不是去修习神仙之术，他们统统被葛洪炼成无识者，以供他长生使用。古觅云想跟九祖合作，共同进入神弃之地。”

杨优提出自己的疑惑：“这个苗人古觅云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神弃之地里面的情况？九祖就这样轻易相信一个苗人的话？”

道衍赞赏地看了杨优一眼，说道：“这个古觅云，其实也是大有来头。他就是跟着张陵道祖进入神弃之地死里逃生的两个苗人之一的后代。那个苗人将自己所见的东西传给自己的后代。这个古觅云从小就在汉人中学习，对方士道人的很多东西都有涉猎。他在找九祖合作之前，就已经数次偷进神弃之地，所以他发现了一些葛洪的秘密。只是凭他一个人，知道自己斗不过葛洪，所以才找的九祖合作。因为他相信，九祖如果知道神弃之地里面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不会坐视不理的。”

众人静静地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道衍说过去的隐秘。成志觉得，他离揭开无启国人的秘密，天师观的秘密越来越近了。也许，他可以从过去的事情里面找出救自己的办法，防止自己发生黑狗那样的变异。

天越来越黑，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暗的。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阴霾之中。就像他们现在的正在听的过去。当最黑暗的时候过去，崭新的一天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