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降临时 第七章:畸变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了，老实说洛兰还挺喜欢波涛圣教的，他的房间靠海，醒来的时候海风便会迎面而来，一眼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鸟在天空中盘旋，丝毫不在乎阴郁的天空是否会有风暴袭来。

也许是莱茵人豪爽且不拘小节的性格导致，波涛圣教比起比起光明教会来说修建的略微粗劣，原本常人印象中应该是极为辉煌的圣殿看上去却有些阴暗，圣殿地面刻画的平静的波涛现在却如同伴随着电闪雷鸣与风暴的巨浪。

洛兰在大殿内兜兜转转丝毫不见瑞思特的身影，因为是外来者，整个大殿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在他身上，让洛兰久违的有些害羞。

“外来者？”

眼前忽然窜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且语气不善，让洛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并非是对方略显不善的语气，而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高大的女人，到底有多高呢，洛兰可能只能达到对方肚脐的程度，毕竟洛兰还仅是个少年而已。

女人几乎遮住了洛兰的全部视野，而对方也并非想象中那般表情严肃，反而是十分爽朗的微笑。

“你是？”洛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身穿一身海蓝色长袍，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身材较好面容却过于英气的高大女人说道:“我叫菲妮娅.多拉贡，叫我菲妮娅就好。”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洛兰完全不理解对方的用意，初来乍到的关照吗？

菲妮娅忽然极为神经质地哈哈大笑后，将洛兰一把抱起，“你长得真可爱啊，我很喜欢你！”

“啊？”

被女人一把抱起的洛兰顾不得羞耻，只觉得奇怪到了极点。喜欢？这么说来他长得确实还挺好看的，招人喜欢的地方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因为有些……漂亮？

不过对方不会是另一种喜欢吧？自己好像才16岁不到，眼前的女人少说得有30岁了吧，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吃的啊！

“菲妮娅！还不快放下教派的客人！”

一道极为威严的声音传来，菲妮娅听见后连忙将洛兰放了下来，洛兰侧身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菲妮娅身后，不怒自威像是暂时陷入沉寂的大海般。

菲妮娅放下洛兰后极为恭敬地退到一旁，像是在为洛兰与对方让出视野，“大司祭大人。”

洛兰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圣教的大司祭，这相当于是教会主教。

大司祭慢慢走到洛兰身前，虽然对方气场很强，但其实只位瘦小的老人而已，身高比起洛兰都还差了半个头。

“瑞思特助教和多恩莱特司祭在市内勘察，想喝些莱茵的特制红茶吗？”老人微笑着邀请他。

大司祭看出来了洛兰的尴尬，洛兰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更为惊讶于两人昨日喝的烂醉一通，竟然还能早起勘察莱茵市。

圣殿的待客厅内，洛兰和大司祭相对而坐，精致的圆桌上摆放着两杯红茶和一些奶酪，洛兰的茶他只喝了半杯，因为第一口他就尝出了茶里兑了酒，只能说不愧是莱茵的特制红茶。

奶酪他倒是吃了很多，因为宿醉的缘故他现在很饿，两三下就把桌上的奶酪吃光了。

“听说昨夜你们在酒馆里喝到很晚？”

洛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光明教会虽然没有严令禁止教会成员饮酒，但身为神职人员肆意饮酒却是十分不雅，而对光明教会造的一切负面影响都会收到处罚，所以洛兰连抽手卷烟也得藏着。

“呵呵呵，年轻人真是有活力，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时常宿醉，我记得有一次直到祭祀时我都还未清醒，将整个祭祀搞得一团糟，不过莱茵的人民们却未怪罪我呢。”大司祭抚摸着同样花白的胡须，私下的时候老人并未有先前那般严肃的威严，反而和蔼得像是个顾养天年的普通老人。

洛兰含蓄道:“完全可以理解。”

他心道:“毕竟是莱茵的人民啊。”

老人家满脸歉意地说:“先前菲妮娅的事还请你不要在意，她是个很热情的姑娘。”

洛兰点点头，“也能理解……”

大司祭问:“你是瑞思特助教的弟子吗？我听见你叫他老师。”

洛兰说:“是的。”

“嗯，瑞思特助教是位很好的神职人员，同时也是位强大的男人，我很尊敬他。”

“强大？”

老人平静地说:“你能随他一起来这里，应该明白的吧，能够狩猎女巫的男人怎会不强大呢？”

洛兰说:“老师的确很强大，不过狩猎女巫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闻言后老人哈哈大笑，“真是个无惧的孩子啊，女巫是很可怕的东西，莱茵几百年都未见到过女巫了。在莱茵作祟的东西大多都是来自海底的怨灵和海妖，这些东西相对于女巫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洛兰有些吃惊，毕竟他前些日子还陷入了蜘蛛女王的巫毒事件，虽然只是略微接触。

“女巫……真的这么厉害吗？”

大司祭说:“相较于海底的怪物们，女巫可以说是最难对付的东西，她们更为接近我们，接近进化的道路。”

进化？洛兰心惊，也就是说女巫其实本质上也是作进化者？

“她们与其说是接近，不如说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的进化者，我们渴望探知大海的力量，渴望与大海融为一体，于是我们朝着能够与大海共存的生物进化。正如光明教典中所记载的，进化的最终目的是成为围绕在太阳王座的圣者与天使，那么我们就是为了围绕在大海的王座。”老人好像说的有些渴了，一口喝掉了杯子里剩余的红茶，“而女巫他们的道路终点却是极其丑陋邪恶的生物，与恶魔近似，更为残暴凶狠，却又有着智慧。她们的巫术就像是我们所探知的力量一般，是别的、与我们不同的另一种力量，大海、森林、大地、天空、光明，这些神圣且宏大的力量的对立面，黑暗、扭曲、诡异、畸形的其他东西，她们正是追随这些力量的进化者。”

洛兰心惊，原来女巫是这样的东西，与进化者无比近似，追随另一种力量的进化者，他们的终点充满了诡异与扭曲，与其说是进化者不如说是畸变者。

老人呵呵一笑，“所以他们难以应付，相比她们而言，海妖那般没有理智的嗜血怪物都要好应付许多。”

洛兰哑然。

……

外海，一艘帆船静静地坐落在海面上，远处是一群诡异的海船，阴云聚集在船群的上空，看上去极为压抑。

“少说也有100艘以上，整个王国都没有这么多艘海船。”

多恩莱特与瑞思特两人并肩而立，小帆船在如此庞大的船群前渺小的像是蚂蚁。

“看得出来的是哪国的船型吗？”瑞思特问。

多恩莱特摇了摇头，“翻遍了所有已知的船类记载都没发现，只能是外来的了。”

瑞思特说:“那股来自海底的怪异波动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太远了，大司祭说至少在两千里以下，那里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进入的区域了。”

瑞思特眯起眼睛，“看来办法只有一个，得深入船群内调查了。”

多恩莱特说:“这也是我们求助于教会的原因。”

“先回去吧。”

……

波涛圣教内，洛兰和大司祭聊了一整个下午，这位掌管一整个圣教的大司祭出奇的热爱交流，每当洛兰语塞或空气陷入尴尬时老人都会主动抛出话题。

“哦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那些铁轨是用来控制方向的。”老人哈哈大笑。

洛兰正与老人讲解火车轨道的用途，据说老人前半辈子开始就很好奇火车铁轨的用途，只是大半辈子都待在莱茵，没能再乘坐火车去追寻答案。

老人说他完全不明白在一节很长的马车车轮下铺满铁轨的意义所在，直到洛兰告诉了他原因。

“洛兰神父，与你的闲聊很开心，时候不早了，他们也该回来了，我老了，得回去休息了，再见，洛兰神父。”老人起身离去。

“再见，大司祭。”洛兰朝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微笑着挥手。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且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但这位私底下很和蔼的老人的确让洛兰短暂地感受到了慈爱。

这点倒是和另一位老头子极为相似，各方面也都是。

洛兰起身离开待客厅时正好撞见瑞思特和多恩莱特回来，身旁还有那位红发的高大女子菲妮娅朝着他招手。

洛兰只能无奈地走上前去，瑞思特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一旁，“听说你和大司祭聊了一下午？”

洛兰疑惑着点头，“怎么了？”

瑞思特一把拍在他的后背疼的他倒吸冷气，“可以啊，那老头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同时也是出了名的厉害。”

“厉害？”倒吸冷气的同时洛兰疑惑地问道。

瑞思特说:“大司祭年轻的时候有个称号叫做海妖杀手，据说能够独自抵挡红月潮汐时来袭的海妖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