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一百零七章 病来如山倒

王轩在迷迷糊糊中觉得口渴难耐，刚张了张嘴想喊人，一只清凉的玉手已抚上他的额，茶盏送到他唇边。他一气灌了几大口，才睁开眼睛。

“是你？”看清站在自己床头的不是侍女而是芳华，他吃了一惊。

“都这时候了，还避什么嫌！”芳华双目含泪，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你的酒醒了么？”

王轩点点头，再喝了一口水，“芳儿，你别急。长孙公玄昨晚和我一般喝醉了，说话不算数，我找机会再跟他谈。”

“只怕有的人，酒后吐真言呐。”芳华低声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王轩警觉道。

芳华半晌不语。突然，她像最后下定了决心，紧握住王轩的手，双膝跪倒在地，“你若心中有我，就别再与虎谋皮了。”

王轩一愕，慌忙将她拉起来：“你这是作甚，有话尽管告诉我。”

芳华沉声道：“与其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绝地反击，奋起一搏。”

“长孙公玄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王轩感觉到她虽疾言厉色，但双手却在抖动，流露出内心的害怕。

芳华咬牙道：“总之，不能让他回到长安。”

“你要我……暗杀他？”王轩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你疯了，数十万汉军在此，不要说刺杀难以成功，就算是成功了，我们也难逃死罪……”

“当然不能是明枪暗箭式的刺杀……”

王轩扳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你是否早有准备？不肯告诉我？信不过我？”

芳华这才点点头，“我不是不信你，只因爹爹嘱咐我见机行事，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没想用此下策。如今，他既不肯成全，就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了。”

“芳华，杀人毕竟太冒险了，我们还可以再通过宁千衣劝说他……”

“没用了，不要再试图和他谈了！”芳华急躁地打断了他，“总之我不想再等了。”她抬眸冷冷道，“我来之前，爹爹给我一种慢性毒药，人中毒之后，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像得了黑热病，对症治疗却毫无效果，最终辗转病榻而死。长孙公玄长途远征，很有可能染上这种病，没有人会怀疑的。从威远郡到长安起码有半个月路程，足够他病死。”

“黑热病？”王轩脸色煞白，“这可是烈性传染病！”

“对，为避免传染，就可以名正言顺将他隔离，让他到死都无法和任何人接触。”芳华狠狠道。

这天晚上，一个传令兵例行往长孙公玄的住处递送公文，但他进入之后，就撕去了伪装。门窗紧闭，长孙公玄看了一眼来人，仿佛意料之中。

“老大，燕王要对你下杀手了，这出戏我可演不下去了。”王轩满腹抱怨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是真醉假醉，为何要打草惊蛇激怒长平？”

“不露自己的底牌，如何知道对方的底牌啊。”长孙公玄笑笑，“你这燕王的未来娇客，准备如何杀我？”

王轩将芳华的计划说了一遍，长孙公玄不动声色地听着，见他不语，王轩挥挥手道：“双方的底牌都在了，那大家就摊牌吧。这一年多，长安禁卫军都在我掌控之下，你这里还有得胜之师，干脆我们直接杀到燕王府，把刘选抓起来押进宫，再把罪证一条条给陛下过目，不就结了。”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长孙公玄沉吟。

“哪里有问题？”

“杀了刘选，外平虏内锄奸的大功臣长孙公玄就是下一个刘选。”

“什么意思？”王轩懵懂地看着他。

长孙公玄凝望远方，若有所思地拍拍他肩膀，“我的使命结束了，该开启你的时代了。”

千衣面前摊着一本医书，两只眼睛盯在竹简上，却很久都没有移动过一行，显然是心不在焉。听到房门的响声，她立刻抬起头。

“这么晚了还没睡？”长孙公玄关切地问。

“我反正不困，就等等你好了。”千衣笑笑。

她虽然不说，长孙公玄却知道她心思，自从她恢复女儿身，就不能再以亲兵身份出入长孙公玄身边协助军务了，抵达威远郡后，长孙公玄更是突然严厉规定她不准外出。回到小女人的日子肯定是不习惯了。他看似随意地说：“许久不见，和留守这里的弟兄们攀谈攀谈，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千衣闻言心中略宽，否则她见他夜夜迟归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北凌，明天我们该启程了吧？”

“嗯，计划不变。”

两人收拾准备安歇，这时，千衣吞吞吐吐地说：“我……今天遇到了长平。”

长孙公玄一怔，立刻追问：“你没忘记我的嘱咐吧？”

千衣急忙点头：“你别误会，我没有出过门，是她自己跑来，说她无聊想学编柳枝花环，让我教她。”

“主动上门没好事，你不会不理她吗？”

“我……”千衣低头小声道，“你别生气，小的时候，每到春天，我就帮她编花环，所以我……不好意思……”

“说重点吧！然后？”长孙公玄脸色严肃。

“我保证，她什么都没有带，我们也没有一起喝茶吃东西，就是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千衣赶紧表白。

“那就好，”长孙公玄点点头，似乎兴趣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伸手来抱她。

“北凌……”千衣挡住他试图乱动的手，“我们就要回长安了，虽然之前我是替燕王顶罪，可是陛下已经仁慈地赦免了我。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长平只是个女子，做不了自己的主，你不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千千，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长孙公玄叹口气，“你不要管这些事，我自有主张。无论怎样，你只需要……”

“信任你，对吗？”千衣扑闪着大眼睛。

不知是否她的眼神过于清澈不设防，长孙公玄竟下意识地避开，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相信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

千衣乖顺地点点头，“到了长安，我们把檀儿接回将军府吧？”

长孙公玄含糊地应了一声，千衣满意地闭目睡去，忽听长孙公玄在她耳畔沉声道：“千千，你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你是檀儿的娘，任何时候，别忘了母亲的责任。”

“讨厌啊，还用你提醒！我巴不得插翅飞到长安去抱抱儿子。”千衣娇嗔地咕哝着，嘴角含着笑睡着了。

第二天，汉军从威远郡启程，百姓夹道欢送，好不热闹。这一路去往关中，不再是荒凉大漠，村落连着村落，城池接着城池。每到宿营的晚上，必有当地官员设宴相邀，都以能见到两位将军为荣。

不过，才走了两天，某城的主事来军营拜会时，却吃了闭门羹。最后，只有金吾将军王轩匆匆见了一面，说公务忙谢绝赴宴。该主事心中纳闷，同时感觉到军营中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不多时，他打听到消息，原来尉迟将军病了。

事发突然，一向身强力壮的尉迟将军，于午后感到疲倦，竟然随后发起了高烧。

第一个发现的是千衣，她观察了一阵后就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乌维。

看到千衣紧张的脸色，乌维急忙先安慰她，“别担心，你关心则乱，将军或许就是感染了风寒。”

“不……不是风寒，”千衣摇摇头，艰难地说，“我看他的症状，倒像是……黑热病。”

“黑热病？”乌维变了脸色，“你确定没有判断错？”

千衣含着眼泪，“我不知道……殿下去看看吧。”

屏退了所有人，乌维给躺在床上的长孙公玄看诊后，放下帷帐，来到隔壁，脸色严峻地千衣道：“你是对的，将军的确染上了黑热病。这个病在草原常流行，之前应该是潜伏期，如今才发作出来。”

“我们在锡林部落，治好过黑热病，他不要紧的对不对？”千衣颤抖着声音，充满恐惧和期待地看着乌维。黑热病致死率极高，一旦传染开，整个聚居地甚至都会因此覆灭。不过，他们在锡林曾经有效阻断过此病，并侥幸治好了一例。

乌维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对千衣道：“不错，我们有治疗黑热病的经验。不过，你知道，这个病传染性很强，必须……先强制隔离病人，虽然他是将军，也不能例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千衣含泪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王轩、何破虏、巴扎尔闻讯赶来，看到乌维已经下令封锁了住处，不仅所有的侍卫无法靠近院子，就连送端茶送饭的也只能将东西放在台阶上就退走。他们三个，也被乌维拦在了前厅。

“怎么回事？让我进去看看老大。”何破虏心急火燎。

“我是大夫，我说了算，谁都不能进去！”乌维严厉地阻止，虽然他生得清瘦秀气，可是医者的威严和气度却让在场的三个壮汉都不敢乱动。

“乌维殿下，将军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到底有多严重？你跟我们说清楚。”王轩的情绪也不免焦躁。

只有巴扎尔叹气道：“殿下既然说是黑热病，这事的确有些麻烦。”

“你见过？严重吗？怎么治？”王轩转过头追问巴扎尔。

巴扎尔忧心忡忡道：“有人不幸染上黑热病，朗日图会将此人驱逐出城，关在远离人烟的帐篷里，令其自生自灭。一个月后如果还活着，就允许回城。不过，能回来的，我几乎没见过。”

王轩和何破虏闻言都愣住了，这么可怕？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乌维。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哭叫：“大胆，你们敢拦翁主！让我进去，我要去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