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悠哉地喝着奶茶,看到千衣一边拢着鬓发一边急步出来,不禁了然地微笑。
“不知王妃到此,她们竟不叫醒我,是我怠慢了。”千衣不好意思地解释。
“是我不让她们喊的。”塔娜掩口笑道,“将军日理万机,如今好容易得了些闲工夫,还不跟饿狼似的,也难为小娘子辛苦了,自然要多睡睡。”
草原上的女人说话这么直率,千衣窘得脸上发烧,寻思昨夜饿狼似的,不是夫君,倒好像是自己哎。舔舔发干的嘴唇,她忙转移话题:“王妃来找我,可有要紧事?”
塔娜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你还没听到消息吧,长平翁主到了威远郡。”
长平?千衣霎时脸上一僵,“她来……”
“自然是迎接尉迟将军啊!”塔娜心急口快,“人家是官配的夫人,背后有皇上撑腰呢。”
见千衣脸色发白,讷讷说不出话来,塔娜不禁更替她发急,推心置腹地说:“你当初陪着将军到漠南,我可是先入为主,认准你才是夫人的。前前后后的曲折我不甚清楚,可是宁千衣啊,别灰心,你看我也不是正牌阏氏出身,王爷还不是专宠我。所以事在人为,抓住将军的心,你就不用怕她。”
“我……”千衣一想到长平,就忍不住怯意,在长安她待罪之身,躲在公主府,反正也不照面,现在该怎么办,一想到长平的脸色,她就心虚腿软,“要不还是躲起来吧……”她求助地看向塔娜。
“躲?你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塔娜一听更跳脚了,“亏你还女扮男装当上敢战士!我跟你说,情场如战场,狭路相逢勇者胜。赶紧把你杀敌的勇气拿出来,把她的气焰打下去。”
见千衣还是发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塔娜叹气道,“总之你记着我的话,到了威远郡,必须寸土不让!”
又是一年的春天了,窗外的柳枝抽出了嫩芽。芳华坐在窗边出神,连王轩走进来都未曾察觉。
“芳儿,有什么心事吗?自从到了威远郡,你就魂不守舍的。”王轩轻咳示意,顺手将丝绒披肩替她披上,“春天不要贪凉,容易伤风。”
芳华一惊,急忙起身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见过金吾将军。”
王轩笑笑:“丫鬟侍卫都被我支走了。”
芳华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架子顿时散了,娇弱地靠到他肩膀上去。王轩伸臂搂住她,柔声问:“想家了?在这儿吃不惯住不惯?”
“在家爹爹看管严格,哪能和你如此自由?”芳华摇摇头,“自然还是出来的好。”
“那你为何一个人的时候,总爱皱着眉头?”王轩审视着她,伸出手指在她眉间轻轻地揉着。
芳华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王轩察言观色,“芳儿,你是害怕见到长孙公玄吗?”
她身子微微一颤,“我……”
“担心他欺负你?”
芳华推了他一把,苦笑道:“他要是想欺负我,就不会不跟我拜堂,也不会天天去百花楼过夜了。”
“那你……”王轩狐疑地抬起她下巴。
“王轩,”芳华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无论怎样,你不会变心的对吧?”
“怎么扯到这个了?”王轩调笑道,“我的心思你明白,只是面前的阻碍……要不然我早就与你双宿双飞。”说着,便俯首要去亲她。
“那你打算何时破除这个阻碍,还是……就这样让我一辈子守空房等下去?”芳华偏过头躲开,对他的调笑态度很不满,情绪激动。
王轩放开她,沉默片刻,肃然地点点头,“好,你执意要问,那我就把打算告诉你吧。以前羽翼未丰,王爷让我不可造次,他是对的。如今我也算和长孙公玄平起平坐,此番受圣旨差遣迎接汉军,我就准备和他摊牌。”
“怎样摊牌?”
“说服长孙公玄与我联合上书,请求陛下将你改嫁给我,我想,面对两位重臣,陛下不会作难的。”王轩充满信心。
“长孙公玄会同意吗?”
“当然,他会的。”王轩十分有把握,“虽然他恨我投靠王爷,但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已经赦免了宁千衣,而且我听说宁千衣在他军中,如此一来,我这个提议是帮他下台阶,他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对我真好,希望如此……”芳华的神情有些古怪,当王轩目光扫过来时,她脸上绽开一丝笑容。
乌维随同汉军一起抵达威远郡,他将作为新任大单于赴长安受封。金吾将军王轩和长平翁主亲自到城门口迎接长孙公玄一行。
帅字大旗下,高大的骏马上坐着俊逸如天神的男人,他的身旁跟随着一匹红马,毛色如火焰,在队伍中十分醒目。更醒目的是,骑马的是一个着红装的女子,婀娜俏丽又飒爽英姿。
王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打了个转儿,长孙公玄至于如此张扬吗?在全军将士跟前,让长平翁主面子往哪儿搁?
莫说王轩,千衣此刻也秀眉紧蹙。没想到塔娜嫌她软弱无用,主动去给长孙公玄出“主意”,他非但不觉得不妥,反而高高兴兴全盘接收,令她十分意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能反对。
现在,她遥遥看见盛装的长平,忐忑地揪紧了缰绳。长孙公玄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畏缩,突然一伸胳膊将她从马背上拎起来。
千衣在惊叫声中稳稳落到了他的马背上,被一双铁臂箍在胸前,“想临阵脱逃?”他在她耳边吹气。
王轩担忧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芳华,但见她神色自若,并没有丝毫被打击的沮丧。
催动坐下保养精致的系着花环的白马,芳华款款地迎了上去。“夫君凯旋,让奴家盼望已久。”她含笑与他并辔,又亲热地招呼千衣,“我就知道他们都是瞎传,说什么妹妹你葬身火海,原来妹妹是去前线了。戎马倥偬,多谢妹妹替我照顾夫君。”完全无视马上两人亲密的姿态。
她这般知性大度,完全出乎王轩意料,巴扎尔更暗暗惊诧,传说长平翁主骄纵善妒,闻名不如见面,人家明明很贤惠呀!
长孙公玄却不动声色地一提缰绳,直接掠过她,对王轩拱手道:“金吾将军亲迎,不胜荣幸。”
芳华被晾在一边,这情景任是谁看了都觉尴尬,不过芳华半点不着痕迹,自然地转过身去关心乌维:“王子殿下一路辛苦了。”王轩松了口气,幸好此时鼓乐齐鸣,大家遂一同入城。
一座精致的小楼,早已布置得花团锦簇,鸳鸯绣枕,红绫锦被,衬托出恩爱伴侣的气氛。
芳华将长孙公玄与千衣送到此处,说出一番话更是让旁人惊掉了下巴:“夫君与妹妹舟车劳顿,在此先住下,好好休养,若是分开乱了作息,倒是奴家的不体贴。”
长孙公玄听到此处,到底勾起嘴角,对她微笑道:“你果然识大体。”
芳华直面他灿然一笑:“只要夫君高兴,奴家就知足。”
千衣面红耳赤,芳华越是若无其事,她越是心里疙疙瘩瘩。到安顿下来,王轩派人请他们赴宴,千衣死活都不肯跟长孙公玄去了。
长孙公玄想了想,也未再强她。临走时,千衣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那个王轩……当年背叛过你,你要提防点儿。”长孙公玄吻吻她:“我心里有数。”
千衣缺席,整场宴会只有长平一个女主,王轩与乌维陪坐。长平俨然以女主人的姿态频频为大家斟酒,因为胜利的喜悦,长孙公玄连连豪饮,毫不推拒。
看着桌上的数个空酒壶,长平不由向王轩示意。王轩立刻抚额大呼头痛,不能再饮,长孙公玄哪里肯依,两人拉拉扯扯。
长平只是皱眉不语。乌维自是聪明人,见状忙主动道声乏,先请告退。长平送乌维出来后,却没有返回酒宴,而是在花园闲坐。
夜渐深,却见王轩摸着墙走出来,没走几步已踉跄,扶着园中的大树呕吐不止。
长平急忙过去搀扶,焦躁地责问:“我留你时间和他谈正事,你怎么喝醉了?”
王轩大着舌头:“我没醉,我都跟他摊牌了,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怎样?”芳华急了。
“这厮竟然……一口回绝。”王轩红着醉眼,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呼气。
芳华惊得瞪大了眼睛,自己千金之体,忍气吞声讨好昔日低贱的婢子,这个长孙公玄居然还不领情,还不肯解除婚姻?难道他不想宁千衣上位?难道他要报复王轩,故意耽误她一生?
她越想越气,一看王轩醉得不省人事了,当下也不管他,飞奔进室内。
“长孙公玄!你太过分了!”看到抱着酒壶自得其乐的某人,芳华控制不住愤怒大叫。
“你哪点不如意?”长孙公玄斜着眼睛看她。
“你既然不要我,我索性成全你和那贱婢,为什么你还不放我自由?”芳华声泪俱下,失望与激愤压倒了原先对他的惧怕,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与他厮打。
长孙公玄钳制住她舞动的双手,讥讽道:“嘴巴放干净点,我不同意王轩的提议,那可是为了救你……”
芳华闻言愣了,“你什么意思?”
长孙公玄却醉意熏然,垂着头又去倒酒,不理睬她了。芳华急了,上去揪住他衣襟:“你把话说清楚!”
“真的要我说?”他仰头灌了一杯酒,俯首到她耳边,低笑道,“说出来吓着你,等我到了长安,你爹就死翘翘了,他跟左贤王那点猫腻,全在我手上……你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头,或能豁免死罪。你说我是不是为你好?”
芳华如五雷轰顶,身子直哆嗦:“你……休得胡说,我爹和匈奴人没关系……”
哈哈哈,长孙公玄大笑,推开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外走去,一边打着酒嗝,“想活命,就别想着嫁给王轩……他虽然是个叛徒,我却还念旧情,要不然,他娶了你,诛九族他也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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