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一百零五章 凯旋之途

夜色阑珊。禁卫森严的漠南王宫中，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在房中来回踱步，不自觉前倾的身子和踮起的脚尖显示出他内心的急躁。

“殿下，奴婢给您送些点心……”这时，门外响起小丫鬟怯怯的声音。

“谁让你进院子的？”乌维停住脚步，不悦地大吼。

小丫鬟吓坏了，从来温文尔雅的王子殿下今天很不对哎，声音益发细若蚊蝇：“是……是王妃看到殿下没有用晚膳，担心殿下的身子，才命奴婢……”

“快走快走，不要啰嗦！”话没说完，里面不耐烦地打断了。小丫鬟哪敢触霉头，赶忙一低头窸窸窣窣地跑走了。

周围静下来，乌维颓然地跌坐在蒲团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忽然，窗棂处传来“格”地轻响，乌维一惊抬头，却见屋内已多了一个黑衣人影。

“你……”人影蒙着面纱，乌维却未害怕，反倒表现出极其期待的模样。那人轻叹一声，揭开面纱。

“胭……胭脂，我就知道消息是假的，你……你一定会来……”看到那人的面容，期待终于成真，乌维喜出望外地叫道，激动地站起身，却又有些怯意，伸出双臂似要迎接对方，却不敢靠近。

“乌维哥哥，我是特意来和你告别的。”胭脂显得略略清瘦，朱唇一启，语声虽然轻柔，语气却和昔日一般坚决。

乌维闻言一怔，脸色僵了僵，“你……不能留在漠南？是尉迟将军不同意？”

“汉军班师，不日将到漠南。我先行一步来见你，正是我答应长孙公玄的。”胭脂苦笑地摇摇头。

“他这是要我眼见为实，以示他未负承诺。”乌维伤感而无奈地轻喟。

胭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答应了做大单于，就好好治理大漠吧，重新来过。”

“胭脂，只要我做了大单于，汉皇绝不会为难你的，你不用走！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是我的……”乌维急切地说。

胭脂正要开口，忽然，她目光一凛，身子如箭般跃出窗户。

乌维愣了愣，只听得耳畔传来一声闷呼，他慌慌张张拔脚追出去，但见黑黢黢的庭院中，斜躺着一具尸体，脖子已经被拧断。而胭脂，冷冷地审视着一切。显然，刚才瞬息之间，她出手杀了他。

乌维惊呼：“你……这是为何？”

“你来看看，他是你宫里的人吗？”胭脂努努嘴。

乌维颤兢兢地走上前查看，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孔。他摇了摇头。胭脂道：“不出所料，你被监视了。”

“监视我？”乌维非常吃惊，“是谁会这么做？有什么必要？”

“你现在明白尉迟将军有意传出我死讯的苦心了?”胭脂冷哼道，“汉朝廷中，有人很怕我没有死，所以才要盯着你。”

“是谁？”乌维忙问。

“乌维，你还是置身事外，会活得久一些。”胭脂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探子死了，虽然你可以找理由遮掩，但必会引起主子的疑心。我必须马上走。”

“胭脂，你不用怕，这里是漠南王的势力范围，没人敢撒野，我加强戒备就是了，何况尉迟将军的大部队很快就要到了。”

“我不是怕，尉迟将军成全你，我不想连累他。”

“胭脂，难道只是尉迟将军的成全，你自己……一点都不想见我吗？”乌维难掩失落的情绪。

“乌维哥哥……”胭脂走到近前，张开双臂拥抱了他。没想到胭脂这番举动，乌维红着脸竟呆呆的。

只听胭脂柔声道:“你对我的心意，我自小就知道。可我始终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不要再等我，乌维哥哥，做了大单于，选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当你的阏氏，草原胡人靠你了。”

她放开了他，不过一个晃眼，人已经逾墙而去。

胭脂……乌维腿一软，跌坐在台阶上。

明月当空，云海翻卷，乌维似哭似笑地举头喃喃道：“也好，你总还是平安……”清泪却抑制不住地淌出了眼窝。他知道，这一段单相思，终于还是无果了，从此后，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漠南王备下美酒佳肴，迎接凯旋班师的汉军。欢饮歌舞通宵达旦。

行宫内，火烛通明，长孙公玄独自坐在桌前，听着外面的喧哗声，默默出神。

燕王刘选这些日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于知道胭脂的下落。他不由唇边勾起冷笑，刘选虽然忐忑，可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和左贤王的通信已被胭脂全部交到他长孙公玄手上。现在，罪证确凿，只要他回到长安面圣，刘选就难逃下狱。

但他有意放出了胭脂的死讯，想先稳住刘选，怕他狗急跳墙。而刘选也定然心存侥幸，左贤王远遁瀚海，只要胭脂一死，便死无对证。

乌维……想到今日王子殿下酒宴上的郁闷沮丧，长孙公玄就知道胭脂并没有选择藏在漠南。他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女人，真是特立独行，非同一般。想起她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他不禁流露出深思之色。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也不……与民同乐……”软绵绵懒洋洋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随之是歪歪扭扭的脚步。

“千千……”他抬头，立刻微蹙了眉，因为此刻他的女人只穿了一件薄纱的裹裙，露出纤长的雪颈，满面桃红，星眼朦胧，微启的红唇呼出的全是酒气，由于步态不稳，细腰如柳枝般摆动。

他一把将她揪了过来，低咒道，“该死，你喝了多少酒？”

“我哪有喝多少……明明只有……一小罐……”千衣嘟着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乱晃，“这酒好香，我要给你带，她舍不得，这个小气鬼…”

她样子不大对呀！长孙公玄打量着她恍惚的神情，把她的手指拽下来握在自己手中，“她（他）是谁？谁给你喝的酒？”

“赛……罕呀，她夸我……能干，女扮男装天天在将军身边，都……没穿帮……”千衣傻呵呵地笑着，身子不自觉地偎到他怀里，晕红的脸蛋像小猫一样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所以这是庆功酒喽？”长孙公玄轻抚她的后背，竟惹得她语气变得幽怨起来，“北凌，可是赛罕说……我扮男人太久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了，你……肯定不喜欢……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女的了，我不要再穿男装……

“这身衣服……”虽然手感丝滑，显出她曼妙身材，长孙公玄还是恼怒地将她宽松的领口拉上去点，他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美，就算赛罕是女的他也不情愿。

“不好看吗？”千衣察觉到他脸色不悦，顿时忐忑起来，“赛罕帮我在塔娜王妃衣橱里挑的，王妃一次都没穿过呢。”

“于是你穿了赛罕选的衣服，又喝了她给你的酒……”长孙公玄摸摸她的脸蛋，心里忽然有数了。

“嗯。”千衣老实地点点头，“这酒后劲真大，我……好难受……”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巴扎尔兄妹得意的奸笑，可恶，居然给千千下药来整他！

天光大亮，浑邪王急匆匆往长孙公玄的住处走去，才到院子，就被巴扎尔拦住了。“王爷，大早晨你就来打扰人家？”巴扎尔笑嘻嘻地问。

浑邪王疑惑道：“也不早了，这时辰，将军往日都去前厅了。”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告诉你，尉迟将军今儿必须睡懒觉，中午再来找他。”巴扎尔挤眉弄眼地就把浑邪王往外推。

浑邪王急道：“长安有信使过来，这事儿跟将军有关，我得跟他说……”

“仗都打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论功行赏嘛，急什么急，你干脆先告诉我呗。”巴扎尔满不在乎地嚷道。

“好吧……金吾将军王轩受陛下和燕王之托，陪同将军夫人长平翁主亲自迎接尉迟将军凯旋，如今他们已到威远郡了！”

“正牌夫人来了？”巴扎尔变了脸色，不由瞄了一夜紧闭的屋门，完了，那里面还住着一位夫人啊！再一想，不好，听说那王轩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千衣从迷迷糊糊中睡醒，浑身依旧软的没有一丝气力。一摸身边是空的，而阳光的影子已经到了帷帐顶上了。我……这是怎么了……她回忆起昨夜，不禁羞愤地红了脸。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太丢人了。

帘幕一动，一个小丫鬟立刻跑了进来，“夫人，您醒了？王妃在外面等您很久了。”

塔娜王妃？千衣一怔，急忙跳起身，又一想不能让小丫鬟看见床上的凌乱，忙又匆匆掩上帐子，“你先去禀报王妃，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