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一百零三回 峰顶之约

赛罕忽然像一头被激惹的母豹挥刀几乎匍匐着向前冲去，嘶喊着：“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被围困之日，胭脂在山头喊话，所以赛罕认得她是敌军主将。现在，她竟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莫非前方战事失利，尉迟将军救援失败了吗？哥哥呢，是不是已遭了她的毒手？赛罕越想越怕，气血上涌，不顾一切地要冲上去拼命。

胭脂不由一愕，“你是巴扎尔的弟弟？”赛罕和千衣都是一身男子军装，胭脂没有看出她们是女子。

面对赛罕的进攻，胭脂轻松地一个格挡就将她震了出去，淡漠地抬抬下巴：“我不屑跟受伤的人打。既然巴扎尔是你哥哥，我可以告诉你，他被长孙公玄救出来了，平安无事。”

她的痛快相告反而让赛罕有些发愣了，一时辨不清真假，“那……尉迟将军呢？你……怎么？”

“你说巴扎尔是你哥哥，我才好心告诉你的。至于你们尉迟将军的消息，我没义务对你说。”胭脂意味深长地笑笑，慢慢向被摔出去的赛罕逼近，“你最需要关心的，大概是自己目前的处境……”

“不许碰她！”千衣看到胭脂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她大叫一声，奋力扑过去。

“你又是谁？臭小子滚开！”胭脂大怒，挥剑向千衣砍来，千衣举刀相迎，奋力抵住对方护住要害，却不妨被她侧身飞起一脚踹翻出去，“别急，等会再收拾你！”胭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撂下一句话。

胭脂唇边噙着凉意，剑尖对准赛罕的胸膛：“我好容易选了个清静的地方，却被你们俩破坏了。看在你腿脚不便的份上，我不动手，你自己了断吧，赏你全尸。”

“你做梦！”赛罕咬牙骂道，“我跟你拼到底！”话音未落，赛罕双臂一撑，从雪地跃起，挥刀直取胭脂。

赛罕从小在朗日图接受训练，武艺出众，在此危急时刻，求生的意志让身体激发出超常的能量，初开始只是就地翻滚攻击，但是很快，她正在恢复知觉的脚竟能勉强支撑地站了起来。

胭脂本来不屑一个伤兵，只是晃晃身子虚与委蛇，当她发现赛罕竟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时，她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好样的，不愧是巴扎尔的兄弟。”胭脂赞了一句，目光陡寒，“既如此，我让你享受武士的荣耀，公平战死。”她娇叱一声，展开身形，与赛罕缠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积雪飞溅，看的千衣心惊肉跳。然而，强中更有强中手，巴扎尔都讨不了胭脂的便宜，何况赛罕。看到她在胭脂凌厉的进攻下险象环生，千衣咬牙加入战团。

二对一的局势对胭脂来说却没当回事，她越打越顺，以压倒性的优势让对方顾此失彼。

“宁凡，咱俩打不过她，我先拖住她，你快逃走，去找将军。”气喘吁吁中，赛罕道。

“不，我不能丢下你，要死一起死。”千衣不肯。

赛罕急道：“我腿不行，跑不远，你逃走才有希望！何必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你俩谁都不用谦让，都跑不了!”胭脂冷笑，忽地长啸一声，积雪被她的剑气扬起，一瞬间挡住了千衣的视线，寒光自雪沫中穿过，千衣惊叫闪避，整个人摔飞出丈远。那寒光陡的转向，直逼扑过来援救千衣的赛罕胸膛。

倒在雪地里千衣眼看赛罕要撞上剑尖，突然大叫一声：“胭脂住手！你回头看看我是谁？”

胭脂闻声不由得一愣，倏地停住剑势。千衣拔去发簪和锁喉铜片，撕掉了脸上的皮面具。

但见莹莹雪地中，出现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妙龄女子，秀美的面容被白雪衬得益发清丽夺人。

“宁千衣？”胭脂大吃一惊，脱口惊呼。

她……她不是将军画像上的女子吗？赛罕也呆住了，宁凡，他不是男人，他变了，变成了……将军夫人？可是，夫人不是翁主吗？

“放了赛罕，你更想杀我罢？”千衣瞪着胭脂，咬牙拾起自己的刀，挣扎地站起来。

“说的不错，既然你是宁千衣，那就有趣多了。真厉害呀，你和长孙公玄玩得一手好障眼法，倒让刘家翁主空欢喜一场嘛。”胭脂勾起嘴角，提着剑一步步朝千衣走来。

“赛罕，你快走！”千衣见胭脂被自己吸引，急忙大喊。

“别急，我现在没兴趣杀巴扎尔的人了。”胭脂轻笑，回身用剑尖点点赛罕，“不过，你可以先看会戏再走。”

宁凡突然的变化让赛罕太过震惊，竟一时呆坐在雪地里望着两人无法反应。

胭脂挺剑朝千衣刺去，千衣自然不甘等死，勉力相迎。胭脂一边欣赏着她的抵挡回击，一边笑道：“当初在漠南你还是娇滴滴的弱女子，如今令我刮目相看哦。长孙公玄把你调教得不错呢！”

千衣应付她的招式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分心说话。胭脂猫捉耗子般有意折腾她，出手看似都直奔要害，却每每最后关头有惊无险。

“宁千衣，虽然他倾囊相授，可凭你短时间的造化，想要赢我却没可能。”胭脂看着千衣不断狼狈地被撂倒在雪地里，哈哈大笑。

“你要报仇……何不痛快杀了我？”千衣乌发散乱，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哼，你敢在漠南耍我，如今撞在我手上，不过受点小小的教训罢了。”胭脂切齿道，“可惜在公主府未能杀了你，这笔帐，该让长孙公玄还！”话音甫落，自她腰间飞出一条长绳，牢牢将千衣捆住。

“你叫赛罕对吗？”胭脂缚住千衣，才悠悠走到赛罕面前，剑遥指着对面的一座雪峰，“给你活命的机会，去向长孙公玄捎个信儿，想要他的女人，就到卓尔峰来找我！”

匈奴骑兵投降，战事结束，长孙公玄与巴扎尔带队返回。胭脂不在投降队伍里，这意料之中的事却令长孙公玄心情有点沉重。

巴扎尔听说妹妹腿被冻伤，更是心急如焚，快马疾驰。忽然，前方雪地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人在半跪着奋力向前爬行。

“赛罕！”因为军帽脱掉，红色的头绳带来雪中唯一的鲜艳色彩，巴扎尔一眼判断出来。他跳下马，迅速向她跑过去。

“哥哥，总算找到你们了……”巴扎尔将妹妹抱到怀里，正要问长问短，但赛罕虚弱而欣喜的笑容未停留一刹，就立刻焦急万分地叫道，“快找尉迟将军……”

“我在这里！”长孙公玄已随后赶上，见她一人，诧异地问：“宁凡呢？”

赛罕用古怪的神情看着他：“宁凡……将军是否知道，他不是宁凡，是……”她看了一眼巴扎尔，“你曾寻找的画像中的女子。”

长孙公玄心不由一懔，脸色变了，“赛罕，她出了什么事？”

卓尔峰并不算高，但是一道削壁耸立，近乎与地垂直，峰顶尖圆，积雪覆盖。

长孙公玄带领人马赶到此处时，胭脂好整以暇地站在山峰下，峰顶则通过巨石悬吊在削壁上一个人，正是被蒙住嘴五花大绑的宁千衣。

“你想怎样？”看到妻子被绑，长孙公玄怒从心头起。但是表面上，他的语气并无失控。

“怎样？”胭脂微笑，“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换这个女人吗？”

“呸！败军之将，还敢嚣张！”巴扎尔看到胭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挺长刀就要上前拼杀。

“不知道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胭脂含笑看着巴扎尔，晃动着手中一柄小巧的随身匕首，“这把小刀飞出去，我担保它能马上切断吊着她的绳子，你们的将军夫人，可就要粉身碎骨了。”

巴扎尔生生拽住了马蹄子，直喘粗气，他不能也不敢鲁莽。这时，长孙公玄冷声道：“胭脂居次，不知你想要交换什么？国之时运，军之命脉，皆不可与个人生死等值，我想你是明白的。”

“你实在不必要跟我说这些的。”胭脂摇摇头，表情平静，“我要的，自然是你给得起的。”

长孙公玄默然片刻，举手示意众人，“全部退后。”

何破虏和巴扎尔惊呼：“将军……”

长孙公玄淡淡道：“这是我的私事。”

队伍退开百米之外，长孙公玄目视胭脂：“你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

胭脂向上指指卓尔峰，“此处到峰顶就一条路，你若杀得了我，就去救她。若不能，你死了，我送她去陪你。”

长孙公玄瞄了一眼雪顶，缓缓吁出一口气，“你我各为其主，非要如此吗？”

“你收降了我的战士们，没有想过要抓到我吗？”胭脂漫声问。

“虽然我很想找到你，但我不认为能成功，”长孙公玄点点头，“除非，你愿意让我找到。”

胭脂微怔，随即放声大笑，“这天底下，你算最了解我的人了。”

“是么？可我以为按照漠北顶级武士的规则，是不屑于用我妻子的性命来逼我决斗的。”长孙公玄冷冷地接口。

胭脂笑容如常，不介意地耸耸肩膀，“规则是死的，女人的心眼是活的。何况无论生死，我都成全你们在一起，有何不妥？”

见鬼！长孙公玄握紧了剑。他必须救千千，可对乌维的承诺又该如何？他从未与胭脂交过手，记忆里闪过唯一一次场景，他们堪称完美的配合躲过了浑邪王的冷箭……

“来吧！”胭脂嫣然一笑，率先朝峰顶掠去。长孙公玄提气追了上去。

皑皑白色中，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就如同轻捷的猎豹，纵跳腾挪，在崎岖的雪地绝路上如履平地。

不仅围观汉军惊奇不已，甚至左贤王部归降骑士亦连声惊叹，因为他们谁都没见过，尉迟将军与胭脂居次竟有这样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