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九十六章 鹣鹣鲽鲽

天光渐渐暗淡，门上落着沉重的铜锁。空荡荡的殿内，千衣点了一根小小的灯烛，一个人心虚地踱来踱去。

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之前还好好地，突然就被抓起来关了禁闭。

难道，昨晚的事北凌疑心到她头上了？不会啊，虽然是她收拾好现场，打碎了酒坛引来执勤哨兵，可他明明睡得很沉，连被抬回去都没醒呢。再说了，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怀疑过她的男儿身嘛。

突然外面传来人声，她竖起耳朵听，是守卫在大声报告：“将军，按照您的命令，已将宁凡抓获，等候将军处置。”

“你们做的很好，下去吧。”长孙公玄不温不火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千衣急忙跳到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坐好。

门开了，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影子。然后，他迅速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千衣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是不打算放她出去了吗？要狠狠收拾她？真是乐极生悲啊，她刚刚确证了他的深情，心里正无限甜蜜与感动呢，就要不幸被军法从事！

她不由下意识地抱住胳膊。不得不说，在军营里当兵久了，千衣也和所有人一样，对这个冷面严厉的将军，是心存畏惧的。尽管，和别人比起来，她宁凡已经算被宠上天了。

“将……将军辛苦，您回来了？”她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主动打招呼，却不敢站起身，手脚更不敢乱动。因为她很熟悉军纪，被关禁闭的人是不能自由活动的。没有被锁黑屋子被上镣铐，已经算开恩了。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她。千衣发现长孙公玄进了屋后，就背靠在门上，没有挪动一步，整个人沉在阴影里。

长孙公玄眯起眼眸，一枝烛火的光恰好映出光影中心那张清秀的胡人少年面孔。就是这张面具骗过了他？

她穿着一身军装，没有娇气的女儿态。往事历历，桩桩件件涌起脑海：小红马看来早就认出了主人，所以才偏偏粘着她；行军路上他亲自调教她，下手一点儿也没留情；他曾将想将她护在羽翼下，她却执意要公平成长为敢战士……

见他久久不做声，虽看不清表情，却分明能感觉到凝注于自己的目光，千衣压力山大，惶恐地绞着手指，“将军，我做错了什么，以后再也不敢了。”

“进去！”他忽然走向她，拿走了烛火，指指内殿。

“啊？那……那是将军的卧室。”千衣怔了怔，小心地提醒。就算是行军的营帐，除了铺床叠被的活，其他时间，作为亲兵的宁凡，一般都不会被允许进入将军的卧室。他这是气昏头了吗？

“我说进去！”他手持灯烛，听到她留在黑暗里的声音，也不多说，依旧硬邦邦地几个字。可惜千衣看不到他绷紧的下颌，也就体会不到他如何强烈地克制着情绪。

没了烛光，前厅漆黑的，千衣张望了一下，赶忙低着头小碎步跟了他进去。

“坐下！”长孙公玄放好烛火，用下巴示意卧室中央宽大华丽的雕花木床。

床……床上？千衣惊愕地看看他，心里打起鼓来，看他进门对自己的口气，和往日差不多平淡，并不似起疑心。可现在的行为，似乎有点古怪哎。她不敢多话，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笔直地在床沿坐下。

“把鞋脱了。”他又命令。

千衣发愣地看着他平平板板的神情，机械地弯下腰，脱掉了军靴。现在，她穿着长长的白袜子，两条腿耷拉在床沿。

“继续，把袜子也脱了。”他催促。

什么？千衣顿时失色。他为什么突然命令自己脱袜子？从进入军营以来，她就从未在人前赤脚，自然是因为……因为她的脚腕上，绑着月老红绳。现在他偏偏要自己脱袜，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疑心，脱了，就意味着她的身份要穿帮了。

虽然千衣时时刻刻向往着与夫君相认的一天，可是这个时刻突然来临，或许因为瞒得太久，她竟不知所措……又纷乱地想，决战将临，现在不该扰乱他的心……

“怎么，你不敢脱袜子？”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长孙公玄终于浅浅地勾起嘴角。不敢露脚踝是么？他愈加肯定，这个小宁凡就是他的逃妻。

千衣颤抖着手，摸到自己的脚，长孙公玄突然跨前一步，蹲下身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抬起，轻声邪笑道：“宁凡，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她在上，他在下，四目相对，他的黑瞳如墨色的曜石，眸光如沉沉大海，深不见底。千衣的心跳失去节律，仿佛回到那天晚上，栅栏被突然撞开的那一刻，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长孙公玄自己动手，脱掉她的白袜，露出一双美好的纤足。那雪白的脚踝，衬得一抹红色分外耀眼。他瞳孔紧缩，手指再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抚上那一圈红绳，细细地摩挲。

肌肤痒痒的触感从脚上传来，可忽然，又多了一丝湿意的冰凉。一滴水，不，是他眼中的一滴泪，落在上面。

千衣呆住了，她从未见过他失态地垂泪，越是无声而压抑，越是让她惊心。“北凌……你别……哭……”她到底挣出半句话来。

不知是否她略带沙哑低沉的男子嗓音刺激了他，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粗暴地扯掉她的军帽和束发带，让乌黑的秀发凌乱地铺散在被褥上，然后拽下锁喉的铜片，动作一气呵成，在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口时，他已经在她颈下摸到了面具的边沿……

“啊——”千衣短促的叫声中，一张薄如绢帛的面具应声而落。她害羞地偏过头去，久不见阳光的芙颊愈发显得白皙，仿佛吹弹得破，纤长的羽睫垂下阴影，不安地轻颤，连同那小巧的鼻翼，也在似有若无的翕动。

长孙公玄的呼吸变得愈来愈重，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看见她内里紧裹着数层白布被压迫得平平的胸部，他的眼中闪出怒意。

长孙公玄单臂撑在她身侧，注视着床上千娇百媚、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妻子，良久，他俯下身，温柔地抱住了她，“千千，你真的是我的千千……”那是一声满足的、喜悦的呢喃。

泪水猝不及防地奔涌出千衣的眼眶，脸颊贴着脸颊，润湿了彼此。“千千，说句话，叫我一声，我想听你自己的声音……”他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北凌……”千衣未语已先泣，强烈的情绪中她伸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对不起，是我不该出现……我只是忍不住想看到你……”

“笨蛋，你已经被陛下赦免了！”他知道她心中症结所在。

“什么？！”千衣愣了，这消息太突然，突然得她睁大了眼睛傻乎乎地望着他，如果……是这样，那她煞费苦心不让他发现岂非不必要？

“而我，从长安就开始找你，却到处找不到你……”对着她一闪不闪的大眼睛，长孙公玄怜爱地用手指轻刮她的脸蛋，感慨地长叹，“想不到苦苦寻觅的人早已在身边，只怪我不细心，居然被你这小骗子骗过去了。”

“谁是小骗子！”得知被赦免的喜悦涨满了心房，千衣泪中绽开了笑。

“你就是……”美人笑靥如花，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昨夜醉酒恍惚，哪如此刻两情缱倦，她的甜美，他的热烈，开出满世界的缤纷绚烂……

两人忘情地吻着，竟不知今夕是何夕，只想藉由唇齿相依，来抚慰太久太久的相思。直到无人照顾的那枝蜡烛燃尽，屋里陡然陷入黑暗，两人才清醒过来。

额头相抵，长孙公玄低笑道：“我去点灯，万一你像昨夜趁黑溜走……”

“不去……”千衣撒娇地抬手扣住他的腰。

“小妖精，你来惹我……”他咬牙。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疑心到宁凡……”

“因为……有个熟人来了。”

“谁呀？谁来了？”千衣好奇地欠起身。

长孙公玄一把将她按下去，笑道，“本来想告诉你的，这下……要等明天天亮了。”

“不要啦，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告的密嘛……”千衣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哪里能忍的住。这天底下，能知道宁凡秘密的就只有一个人，莫非是他？“难道是乌维殿下来了吗？”千衣惊叫起来。

“你果然还是挺聪明的。”长孙公玄对她唤出乌维这个名字多少有点不舒服。

“真的是他来了？太好了！”千衣欢喜无限，一点儿都没察觉长孙公玄的不爽，“他都告诉你了吧？他是我师父哎，我的医术都是跟他学的。”

“哼！”长孙公玄冷冷地板下脸，“你到底几个师父？”

千衣这才如梦方醒，敢情他是冒酸水了？眼角带出了笑意，娇滴滴吻上他面颊，“千千的师父，自然只有一个，他教她骑马、教他跑步、教她射箭、教她武功……当然……还没少揍她……好痛的哦，师父。”

长孙公玄听她说到痛，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心里顿时揪起来，放软了语气，“千千……我不知道是你，要不然，怎么舍得!你生气的话，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北凌，幸亏你当初的严厉，才有今天的敢战士宁凡。我没有丢你的脸。”千衣认真地说。

他还想说什么，千衣捂住他的嘴，笑嘻嘻地在他耳边低语：“我的师父，大将军，快来检验你的亲兵是不是够格……”

唔，这个问题绝对是最高军事机密。殿外执勤的守卫还在同情宁凡，却永远不会猜到，夜有多深，屋里的甜蜜就有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