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九十五章 惊人真相与重大安排

话说长孙公玄正襟危坐，要听乌维道出一桩风土人情。谁知乌维思量半晌，却先反问他道：“将军可还记得长安城的宁千衣？”

不说也罢，一说就这么直击软肋！长孙公玄正为昨夜的诡异之事纠结，这个远道而来的乌维，居然也开口就是她！“当然记得，你有她的消息？”他审慎地问。

“我见过她，在漠南。”乌维道。

“漠南？什么时候？”长孙公玄脸色变了，不由呼吸急促起来。

“算起来，应该你已经自长安出征了。她从长安逃到漠南，在锡林部落遇到我，就暂时在那里安身，并跟着我学了阵子医术……”

锡林？这个名词为何似曾听说？可是由于过度紧张，长孙公玄竟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他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了乌维的手，颤声问：“那她……她还在那里吗？”

一看他着急的样子，乌维心中暗道不妙，这哪里只是记得这个女人，分明是念念不忘啊！这下糟了，他把宁千衣弄丢了，长孙公玄岂不是要抓狂？

乌维吞吞吐吐道：“你先不要急啊，听我慢慢说，宁千衣她开始是安心住在锡林的，可是自从我带她去了一趟朗日图之后，她就不见了，还留了讯息说不习惯草原的生活，隐姓埋名回中原去了。这事儿吧……我寻思着有些可疑，她不可能回长安，但是我找遍了漠南各部落都没有。这次送粮草，我存着心到漠北碰碰运气，不过一路过来，还是没有发现。”

什么？朗日图……千千去过朗日图……长孙公玄的心拎在了半空，粗大的骨节将乌维细皮嫩肉的修长手指都快拧断了，疼得他直咧嘴。

“她肯定还在草原！”长孙公玄低吼，亟不可待地追问，“你最后见过她，还有别的线索吗？全部告诉我！”

乌维想了想，“除了她留给锡林部落的讯息……还有……她带走了我给她做的面具。”

“面具？什么面具？”长孙公玄一惊。

“她住在锡林部落的时候，曾化名宁凡。因为怕她一个汉人姑娘的面貌惹眼，所以我带她去朗日图时，帮她做了一副年轻男子的面具。”乌维解释道。

宁——凡——

他的亲兵宁凡，正是来自锡林部落。

长孙公玄倏地放开乌维的手，像被雷电击中，僵靠在椅背上，目光发直。

“将……将军……你还好吧？”乌维探询地倾前打量着他。

长孙公玄倏然站起身，目光沉暗：“对不起，王子殿下，我有件急事，失陪片刻。”

长孙公玄大步跨出门去，抓住门口的执勤将官，目光炯炯，咬牙切齿道：“宁凡跟着巴扎尔出营了，你马上带人去把他抓回来，关进我的殿内禁闭！没有我的命令，就是下刀子都不许放他出来！”

“是！马上就办！”看到将军烧红的眼睛，将官吓得肝颤，心里不由替宁凡默哀了一万次，完了完了，这小子八成干了什么大坏事，惹恼了将军，看样子死定了！

长孙公玄再次回到室内时，已经面色如常。乌维纳闷地望望他，“将军急事处置好了？”

“好了。”他淡定地坐下喝了一口茶，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意，“王子殿下，宁千衣的事情让你费神了，等到战事结束，我再派人四处找找。”

“好……吧。”乌维笑笑，总觉得哪里转折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于是顺着他的话，“如此甚好。冬天就快来了，战事要紧。”

“说到战事，殿下一路经过漠北各部落，大家怎么看？”长孙公玄转过话锋。

乌维诚恳地说：“不瞒将军，匈奴国这些年穷兵黩武，各部落的承受能力已到了极限。如今大家反而都希望汉军尽快了结战事，还草原安宁。”

“是啊，我也愿早定大局，不过匈奴王庭不会轻易投降的。”长孙公玄吐出一口气，“如今战事已到了关键点上，左贤王的主力骑兵凭借弓闾河负隅顽抗，势必要与我们进行最后的较量。”

乌维脸色凝重，漂亮的双眉拧成了忧郁的结，“胭脂……你见过她吗？”

长孙公玄猜到他的心事，摇摇头，“我没有见过胭脂，我想她应该和王庭的核心成员在一起。不过，因为无法渡河，目前河那边的消息我们尚不得而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攻打鄂托克堡一役，右贤王的船都被凿沉，我认为这件事像胭脂的手笔。”

“唉……”乌维长叹一声，垂目不语，半晌，纠结地喃喃道，“只要下一场雪，河面就会上冰了……”

“嗯，我军将士就等着这一天。”

乌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闷闷地喝着茶。等长孙公玄再替他斟满，他才想起来问道：“将军说有重要事情吩咐，可是却听我说了许多，你还没有……”

“呵呵，岂敢说吩咐，是有个恳求。”长孙公玄郑重地点点头。

“恳求？”乌维很是讶异，“我有何让将军相求？”

“这个恳求并非为了我，是为了大漠子民。”

“哦？”

“我以为漠南漠北同族同根，终究是一家，殿下觉得呢？”长孙公玄问。

“确实，我父王带漠南归汉，如今南北各为其主厮杀，我心里也不好受。”乌维沉痛地说。

“这个局面不会长久的。我有信心打败左贤王。”长孙公玄坚定地说，“等到我将匈奴王庭逐出瀚海，漠南与漠北就能重新融为一体。”

乌维欣然颔首，不免多了困惑：“将军的宏愿，也是我的心声。可惜乌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帮不上什么忙啊……”

“谁说的，缺了你，这个宏愿恐怕难以实现。”长孙公玄指指他。

“怎么说？”乌维有点懵。

长孙公玄正色道：“我以为，要让这片大漠的百姓安心，有更好的未来，仅仅让他们归属于汉室的管辖是远远不够的。胡汉之间可以友好往来，但毕竟草原人有自己的习俗，所以胡人自治才是最好的出路。”

“胡人自治？”乌维略略吃惊，“大汉皇帝会同意这样？”

“陛下深谋远虑，为了边疆的长治久安，这个方案他完全同意。朝廷会派节度使到大漠，协助大单于管理。”

“莫非陛下是想……让我父亲接手漠北？”乌维好奇地问。

“非也。”长孙公玄笑着摇摇头，深深地看着他，“老一代人恩怨已深，大漠需要一个从未陷入各派纷争、爱好和平、关怀百姓并能取得陛下信任的年轻的大单于。”

“嗯，收拾残局，起用新人是个好办法。”乌维深以为然，但仍然纳闷地追问，“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殿下还真是超然物外，”长孙公玄感慨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仍然不明白么，战后融合漠南漠北，最好的大单于人选就是你乌维王子啊。”

“我？”乌维震惊地跳起来，“尉迟将军，你不要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你乌维，出身王族，却一直远离王庭，平易近人，所有部落裨王对你全无戒心，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尉迟将军，你明知道我对朝政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连我父王都放弃我了，你怎么会想到我？”乌维情绪激动，抵触的反应强烈。

“好，你说你想治病救人，那我问殿下，这辈子，你日日行医，能救多少人的命？”长孙公玄徐徐问。

“一日救一人，二三十年下来也得成千上万了。”乌维昂首道。

长孙公玄哂笑：“这便是了，就算你日日不停歇，以三十年之功，不过勉强救了一万人，你若是当了大单于，却能立即救百万胡人于水火，让他们免于内乱、免于刀兵、免于离散，同样是救人，你觉得谁的功德更大呢？殿下宅心仁厚，不会算不出这个帐吧。”

乌维一时语塞，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索性无奈叹气道：“总之我不是这块料，将军别为难我了。”

“如此说来，殿下有更好的人选推荐给陛下喽？”长孙公玄趁势追问。

“呃……”乌维怔了怔，右贤王战死，大单于伊稚斜已到暮年，左贤王此战若败，肯定非死即流亡，其他几个王储还没有父王有号召力，关键是汉室不可能接受。搜肠刮肚一番，他不得不承认，长孙公玄相中他是有理由的。他是皇帝分封的漠南王子，既是汉臣，又是正宗胡人的血脉，战后的乱摊子由他来收拾似乎再合适不过了。可是心里毕竟是一万分的不情愿，与他的人生理想完全背道而驰。所以他就低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长时间静默之后，长孙公玄轻轻放下茶盏，淡淡道：“所以你为了个人的情怀，决定弃广大胡人于不顾了？”

“我……”乌维猛抬头，痛苦地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或者你可以提个条件，作为接受朝廷安排的交换。”长孙公玄递了个话。

“容我想想。”乌维低声道。

长孙公玄晓得仓促之间，让乌维接受这么大的变革确实为难，所以他也不急于一时，对方没有回死，已经是成功了大半。“好，殿下一路辛苦，我已派人收拾屋子，烧好热水，备下佳肴，你好生歇息，明日我再陪殿下视察弓闾河。”

乌维正要逃避压力，巴不得如此，当下急忙告退。待他一走，长孙公玄刚才谈话的从容就不见了，拳头不自觉握紧，呼吸不匀。

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一下，他大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命令侍卫：“告诉众将，今晚例会取消。没有紧急军情，谁也不许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