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八十六章、擅自出战

见他问，千衣一边收卷地图，一边摇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长孙公玄走到她身边，低下头来仔细瞧她的脸。千衣不自然地躲闪开去，过了一会，她鼓足勇气：“将军，明天能带我一起上战场吗？”

“明天？不行，前段时间的战事日志要由你誊抄整理，不能耽误。”长孙公玄听到她提出的要求，立刻断然拒绝。

“我已经抄好了。”千衣道。

长孙公玄怔了怔，随即道：“那就再抄一遍，以后这些文字都得上报朝廷，留个底。”

“我要休息了。”长孙公玄掀帘入内室，不再理她。千衣不敢追进去，只是隔着帘子锲而不舍地小声问：“我保证会抽时间再抄一遍的，明日的战事，将军能不能带我去锻炼锻炼？”

半晌无声，末了，里面不耐烦道：“别在这儿啰嗦，抄你的文书，这是军令。”

第二天，将军带队出发，其他人留守营地。千衣在大帐中重新抄写好战事日志，双手捧着去交给何破虏。

路上，她看到有一队骑士正在集结。她经过时，几句窃窃议论飘进了耳朵。

“哎，你看，那不是原来安远军的宁凡么，他居然也能当敢战士？”

“废话，不是敢战士，能跟着将军身边？”

“他不就杀了个俘虏么，战场上寸功未立，凭什么将军看重他呀！”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只晓得浴血奋战，可人家有另一套功夫，会拍马屁，会来事，不用流血，不用玩命，还比咱事半功倍。”

“切，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也好意思混进敢战士队伍，自己都不嫌丢人。”

千衣咬着唇，只当没有听见，低头快速走过。到了何破虏处，她交上文书，何破虏甚是诧异：“怎么又重抄了一遍？”千衣低着头道：“将军吩咐多留份底根。”

何破虏心里微怔，老大这心思还真越来越难捉摸啊，这东西整两遍大可不必吧，折腾宁凡呢。他不好多说，便收在一旁。千衣见他盔甲严明，不由问：“何中郎这是要参战吗？”

“对，我正要走。按照部署，将军带队打头阵，我带人从后路包抄，有个时间差，等敌疲我打。”何破虏匆匆回答。

哦，怪不得看到骑兵集合呢。千衣心中一动，“何中郎，你多带我一个行吗？”

“将军没让我带你啊。”何破虏有点为难。

“可是将军也没有禁止我参战啊，对不对？”千衣急切地恳求，“我也是敢战士，我自愿向何中郎请战。”

何破虏急着要出发，没空和她磨叽，便道：“好吧，你快点，跟上队伍。”

针对漠北各部落距离远，独自为战的特点，长孙公玄采取集中优势兵力以多胜少速战速决的打法。这段时间，右贤王正在鄂托克堡加紧修筑工事，这个部落作为鄂托克堡的前哨，对汉军的攻势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因此，这场厮杀比预料中的更为艰苦，长孙公玄安排何破虏作为后援，以逸待劳，他们的加入，让战况逐渐明朗。

匈奴不敌，唯余少数残部向鄂托克堡方向溃退逃窜。由于对鄂托克堡情况不明，穷寇勿追，长孙公玄汇合了何破虏，占领了该部落，清点战场。

总有人受伤，总有人战死，只是在这样的时候，伤痛更多因为英雄主义变得有些悲壮。何破虏查看勤务官报告的伤亡名单，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个宁凡呢，他还活着吗？”

勤务官茫然地思索片刻：“今日我部参战，没有此人啊。”

“是没在名册上，我临时带他来的。”何破虏拍拍脑门。

“那属下就不清楚了。”勤务官只按照名册清点，编外的他哪里知道。

他们的对话传到长孙公玄耳里，他脸色陡变，奔过来一把攫住何破虏：“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宁凡带来了？”

何破虏被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是……是带他来了。”

“他是我的亲兵，没有我的同意，你敢擅自带他出来！”长孙公玄怒不可遏。

“……他积极请战，我想多个人多份力，就……没想那么多……是属下错了。”见将军发脾气，何破虏苦巴着脸竭力解释。

“他现在人呢？”长孙公玄大吼。

何破虏和勤务官面面相觑:“我们……这就去找。”话音未落，长孙公玄已经暴走不见。

时已薄暮，正在休整的战士们看见主将到来，赶紧纷纷起立，虽然将军表情上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沉稳，但匆匆的步履和快速掠过的目光总显得有些焦急。

没有他，没有宁凡，长孙公玄心越来越沉下去，如果他还活着，为何不在队伍中，难道他……

无论死去的是敌人还是战友，战事结束，通常都是集中掩埋尸体。“等一等……”何破虏叫停了正在忙碌的战士，对尸体逐个翻检。

长孙公玄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心慌得失速，看惯了死亡的他，此刻竟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勇气挪动脚步。仿佛，眼前是公主府的废墟，那时间，也曾这样害怕着。

最终，何破虏站起身，对长孙公玄摇摇头：“没有他。”

长孙公玄虚脱般地松开拳头，何破虏毕竟跟着他征战多年，从他极细微的表情波动已能推测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想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尉迟将军，竟会被一个小兵乱了心神。早知道这个宁凡对将军如此重要，他怎么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何破虏气急败坏地召集手下：“大家再去各处找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什么情况！”

宁凡，你不会被匈奴人抓走了吧？可恶的小鬼头，等我逮着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长孙公玄又气又着急又担心。

忽然，勤务官气喘吁吁地飞跑来报：“何中郎，我……找到宁凡了……”

“他在哪里？还活着吗？受伤没有？快说！”长孙公玄正在火山上烤，听到这一句，也顾不得何破虏在身旁，一把胸脯将勤务官揪过来连声逼问。

“还……还活着，他在战俘营……正忙着，属下不敢打扰……”

见他的鬼，在战俘营里做什么？居然连勤务官都不能打扰?长孙公玄和何破虏冲到战俘营时，才真的被眼前的一幕惊诧了。宁凡正忙得满头大汗，逐个为受伤的俘虏包扎处理创口。

“大夫，我的腿会不会残废了？”当千衣查看一个匈奴小伙子的伤势时，他忍不住害怕地哭了。

“只要不发生感染，就不会残废的，所以你要听话，按时上药哦，我保证你养好了伤，还能帮你娘挑柴，还能娶到媳妇儿。”千衣说着流利的胡语，温柔地劝慰。

“你们汉军真好，”另一个刚包扎好伤口的小伙子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把我们全杀掉呢。”

“宁凡他这是干嘛，居然帮匈奴人治伤……”何破虏正要叫喊，被长孙公玄拉住，示意他噤声。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千衣道：“我们将军从来都是优待俘虏的，因为他知道，你们是被蒙蔽被挑唆的，谁也不是真的喜欢打仗。”

“那大夫你……也不想打仗？”有人问。

“没错，我当然也不想啦，”千衣一边忙着清创，一边坦然承认，“要不是你们大单于撕毁和约，我们又怎会背井离乡。”

帐包内沉默中有唏嘘，俘虏们都暗暗想，大单于说汉人杀害王子，汉军凶残无比，似乎跟眼见为实的不太一样。千衣麻利地包扎完小伙子的伤腿，笑道：“你留下来慢慢养伤吧，我会帮你配好药。”

“我们……能留下来？”小伙子诧异非常。

“凡是汉军攻占的部落，只要本地人愿意归降，就可以既往不咎留下来。你们应该看见吧，我们队伍里有很多胡人呢。”千衣肯定地点点头。

千衣言语温存，不厌其烦地查看了每一个俘虏的伤势，末了，她准备离开时，忽有一人开言道：“大夫，我是部落的酋长，冲你是这么好的人，我相信汉军，我们愿意归降。”

“嗯!我去报告将军。”千衣开心地笑了。

不过她刚出了帐包，就看见将军、何中郎和勤务官都站在门口。猛地撞见长孙公玄冷峻的眼神，她的满脸欢喜僵在脸上，吓得低头不敢出声。

长孙公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转向勤务官：“何中郎擅自带宁凡出战，按照军纪该如何处罚？”

勤务官老老实实道：“按纪要杖罚20军棍以上……”

“不不，等等，军纪我抄过好几遍，我熟，”千衣一听要打何破虏，急忙插话，“我愿意用我的战绩替何中郎抵过。”

“你有什么战绩？”长孙公玄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千衣急得向勤务官使眼色，勤务官忙道：“启禀将军，属下刚才寻找宁凡的时候已经调查清楚了，宁凡此战生擒敌骑两人，缴获战马两匹，再加上他刚才招降那么多战俘，可以计大功。”

“大功足够抵20军棍么?”长孙公玄问。

“够了，将军。”

“那就抵了，对何中郎免于处罚。”长孙公玄道。

“多谢将军恩典。”何破虏总算长出口气。

正当千衣喜形于色之际，长孙公玄又问：“宁凡作为我的亲兵，却违反我的命令，按军纪该如何处罚?”

勤务官道：“这个……他既是您的亲兵，从鞭笞到……斩首，将军根据情节轻重裁定。”

长孙公玄用眼角示意千衣跟自己走，顺便淡淡地说：“宁凡，你的战功已经抵给何中郎了。”

啊？千衣脸色煞白，如五雷轰顶。求助地望望左右，何破虏和勤务官都给了她无比同情自求多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