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八十二章 心动与探路

她只道他威风八面，胆识卓绝，却不料今晚偏见着他似少年情怯的模样。

那略略的一低眉，轻扬起的嘴角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仿佛融化了铠甲的凉意，连夜空都在那一刹间放出光彩。

赛罕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蹦跳，睡意全无。

什么时候动心了？或许，从唱了一曲焉支山调起，他已在她心上烙了印，又或许，从下了一盘棋，那烙印就去不掉了。铁了心要跟着大军走，到底是为了哥哥多一点还是为了他多一点？

像男孩子一般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赛罕，遇到了平生第一件难以启齿的害羞事情。

听说他已有了夫人啊，还是皇帝钦赐的翁主。那个翁主也不知道与他感情好不好？据说是燕王的女儿，恐怕不大好呢，至少从她跟汉军将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他们的口气似很不屑。

其实，他做到这么大的官，三妻四妾也很平常吧，草原上的裨王还不是有很多妃子的。能不能喜欢他？要不要？敢不敢？他又会不会接受一个胡人女子呢？这太纠结了，太纠结了……

“赛罕，你在干嘛呢？翻来覆去不睡觉。”千衣被她辗转反侧的窸窣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

“宁凡，我问你个事啊，你有没有听说尉迟将军……娶的翁主？”

“嗯。”

“宁凡，我听人家说，尉迟将军在长安的时候，宁愿去百花楼都不愿意回家陪夫人，还有传的更离谱，说将军其实喜欢翁主的婢女，你说……是不是真的？”

千衣每天强体力运动，此刻都要困死了，“……也许真的吧。”她敷衍地咕哝。

“哎，宁凡，你说……”赛罕还想再聊，隔壁铺已经响起沉沉的鼻息，这家伙又见周公去了。

第二天，大军开始推进到漠北的疆域。水草渐渐稀少，一望无际的黄土绵延向远方。距离他们抵达第一个部落，还要穿越很长距离的无人区。为避免迷失，全军警戒提升，按照巴扎尔规划的线路，不能有任何的偏差。

到吃饭时间赛罕就一副病恹恹没胃口的样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千衣关切地问。

“是有点反胃，你做的菜好好吃，悄悄给我开个小灶哦，我帮你收拾打下手，你掌勺就成，累不着。”赛罕像牛皮糖似的缠着她。

“将军，安远军赛罕求见。”侍卫通报。

赛罕捧着罐子脸色红红地进了军帐，“将军，我今天烧的羊肉汤，给您尝尝。”不管了，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用这个方式接近他了解他再说。

“你又做菜了？”长孙公玄有点意外，转而一想，毕竟是个女孩子，喜欢煮饭烧菜也不奇怪。不忍拂她好意，就道谢接过。

“是你烧的？”长孙公玄尝了一口，忍不住再次愣怔，脱口问道，似有些不确信。

“嗯……味道不好吗？”这一追问，赛罕紧张起来。

“实在是……味道好极了。”天哪，原来不是错觉，这位赛罕姑娘烧的菜就是像千千做出的味道！他有多久多久都没尝过千千亲手做的食物，当这熟悉的滋味再一次撩拨他的味蕾，长孙公玄竟有些哽咽。

看他默默低头大口吃完，赛罕心里像撒了蜜糖。“将军，你允许我……以后烧了菜……都给你尝尝吗？”

“……谢谢你。”他微笑。

成功啦！赛罕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看来美食就是能打动男人，唉，早知道自己就不荒废这十几年的光阴练武下棋了，练烧菜多好呀！

从此后，赛罕每天都找各种理由让千衣烧个菜，然后，她就以送菜的名义顺理成章地经常出入将军的大帐。

千衣每天忙死忙活地练武，自然也没空去过问赛罕，不过，她最近也有点开心的，因为将军好像没那么冷酷了，至少到了吃饭时间很准点就放堂，好像他自己也很期待用餐似的。

不过，当赛罕想接近她关心的问题答案时，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将军，夫人……也很会做菜吧？可惜她没有随军。”赛罕试探地聊天。

提到夫人，长孙公玄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她很会做菜。”

这句话给了赛罕很大的打击，原来，她借宁凡的手烧了那么多好吃的，也不比他夫人强啊！也许传闻不靠谱，会做菜的夫人，一定很受将军宠爱吧。

再后来，赛罕细心观察，又被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天将军临时被何中郎叫出去，她趁着时间差大胆往帘幕后他的卧室偷瞄一眼，居然看到将军床头摊开着一幅女子的画像，那女子站在梅花树下，美貌非常。

那画中人一定就是夫人吧？赛罕沮丧地想。将军随身带着夫人的像，足见他对夫人情深意重，虽然分离那么远，可夜夜相思不减啊。自己实在是妄想了。

千衣明显感觉到赛罕这几日情绪一落千丈，也不找自己做好吃的了。

“喂，你究竟怎么了？前阵子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会儿又垂头丧气。”晚上睡觉时，千衣抽个空问她。

“没什么事啦。”赛罕闷闷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憋不住，冷不丁道：“宁凡，我告诉你一个将军的秘密，想不想知道？不过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秘密？”

“将军带着长平翁主的画像，没事就偷偷看。”

“什么？”千衣愣了，“不可能吧？”

“骗你小狗，我亲眼看见的。”赛罕道，“所以呀，什么将军与翁主感情不好，都是瞎说的！”

“喂，宁凡，你怎么不说话了？”

晨曦里，出现了部落聚居地白色帐篷的影子。它位于两山之间十分开阔的隘口，正对一览无余的荒漠，仿佛是扼守的哨兵，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这是大军进入漠北遇到的第一处人迹。

长孙公玄驻马瞭望。“你感觉这个部落有人吗？”他问巴扎尔。

“没有烧炭的烟，附近也看不到放牧的羊群，人应该已经跑光了。”巴扎尔道。

“如果从山背后绕行呢？”

巴扎尔摇摇头，“恐怕不妥。从山坡被开凿的痕迹看，这个部落在这里居住已经有年头了，他们既然不得不把住地设在容易遭到攻击的隘口，说明山背后根本没有路。”

“这两面山坡后如果设有埋伏，大军进了隘口会十分被动。”长孙公玄命何破虏，“队伍先不动，我带敢战士过去探探路。”

“大将军，让我安远军的骑士也去吧，他们等着热身很久了。”巴扎尔请战。

长孙公玄想了想：“好，你我兵分两路，分别从部落左右插过去，过了隘口会合。山谷狭长，务必注意山坡上的动静。发现可疑人等，杀无赦。”

朗日图的骑士加入汉军后，第一次承接战斗任务，士气高昂，个个都想打个漂亮仗，立下首功。

“赛罕……我好紧张。”真的要上战场了，千衣手心里捏出了汗。可她被编入安远军，是其中的一份子，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作为一个武士，总有第一次，勇敢点。”赛罕为她鼓气，仗义地说，“真要打起来，我会保护你的。”

“宁凡，我也会保护你的。”拍胸脯说话的是小豆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是朗日图卫队里最年轻的骑士。自从小豆子有次闹肚子吃了千衣给的药，后来又吃过千衣烧的鹿肉，就跟她熟络亲近起来。

“得了，照顾好你自己吧，小不点。”千衣白了他一眼。安远军里她能傲视的也就是小豆子了，因为只有他比她年龄小。

风扬起白色帐帘，一顶顶帐包里面看起来空无一人，只有满地乱七八糟的家居用品，显示出主人离开的仓促。

果然人都跑了！巴扎尔带着人马从右路插入，沿途的帐篷都是空的，羊圈里也是空的。他们利用斜凸的岩石作掩护，排成一字紧贴着山壁下，即使山坡后有埋伏，这位置也会是射箭的视野盲区。

一路望过去并无异常，巴扎尔渐渐松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个被弃的聚居地。

“派人仔细搜索一遍，确定无人我们就快马出去和大将军会合。”巴扎尔下令。

千衣执刀和同伴们分别进入帐包羊圈等所有可能隐蔽的地方展开地毯式搜查。就在千衣即将离开一个帐包时，她忽然察觉到似有细微的动静。她停下来，再度环顾。

帐包里有个木柜子，她小心地靠过去，猛地用刀挑开了柜门。

一双恐惧的眼睛瞪视着她。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一身衣裙沾满尘土油腻，散发出呛人的怪味，因为害怕，她手脚蜷缩在柜子里哆嗦着。

“发现可疑人等，杀无赦。”将军的命令犹在耳边。整个部落都没人了，这个老太太为什么还在？千衣的刀尖一颤。

“饶命……别……别杀我……”老人颤声求饶。

“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千衣厉声喝问。

“我的腿断了，走不了路，家里人……只好把我扔下了。”老人指了指腿，“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是坏人，我就躲一躲。”老人不断哀求她。

“宁凡，你那里有没有情况？”同伴小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人的眼神更加恐惧了。千衣用刀把轻轻推上了柜子门，转身走出了帐包。“没有，这里没人。”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