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六十九章 战之筹谋

燕王府的后花园，浅浅的暮色中，花枝掩映楼阁，花香馥郁袭人，好一幅动人画卷。

这样的画卷，当然适合人约黄昏后。芳华站在花径旁，嗅着手中的海棠，一双眼睛不住地瞄着那曲径通幽处。果然不负期待，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

芳华惊喜地拎着裙子小跑过去，笑容明媚：“王轩，你真的来了！”

“翁主召见，我怎敢不到？”谦恭的语气里藏着亲昵。

忽地，王轩感觉到了什么，眼帘微动，竟一把将芳华抱入怀中，随即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吻，急急地说：“多日不见，好生想你。”芳华被他大胆的举动惹得一颗心乱蹦，却也不舍得将他推开，索性就由他去了。

猛听得一声怒斥：“放肆！”

拥抱的两人受了惊，慌忙分开，这才看见是王爷。

“爹……”芳华羞得满面通红。

“芳儿，你如今头上还顶着将军夫人的帽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事，把你爹的脸都丢尽了！”刘选火冒三丈，大声痛骂女儿。

芳华被撞破本来也自心虚，但听见父亲这般严厉，心中反倒不服气的很，“爹，女儿只住在自己家里，不会再踏进什么将军府了！长孙公玄这一走谁知道多少年，他说不定死在外面了，难道要让我为这个强加的名分替他守一辈子寡？”

“你这丫头，还敢犟嘴！”刘选作势要打。

王轩慌忙将芳华护在身后，跪下谢罪：“王爷请责罚卑职吧，是卑职一时情难自禁，害了翁主。”

芳华见王轩这般维护自己，心中更热，不管不顾益发与父亲叫板：“爹，反正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你同不同意，我都跟定他了！”

啪——刘选怒从心头起，一个巴掌对着宠坏的女儿扇过去，王轩替她挡，那耳光就结结实实打在了王轩脸上。

“爹——”

“我没你这个女儿，给我滚！”

芳华羞愤大哭跑走。王轩跪地不起。半晌，园子里安静无声，刘选才缓缓道：“你且起来。我问你，你果真喜欢我的女儿？”

王轩忐忑地站起身，未敢接话，只是深深地点点头。

“你可想娶她？”

“当然！”王轩急忙抬起头，“我可以吗？”

刘选不置可否，只是严厉地盯着他：“你想娶她，最大的阻碍当然是御赐的婚姻，这个婚姻不解除，你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我不管你和她以前有过什么，如今在我眼皮底下，我绝不会允许堂堂翁主与你暗中私通。”

“卑职……知错。”王轩面红耳赤，羞愧地低声应着。

刘选踱着步，舒缓了语气，“想要解除她的婚姻，无非两条路。第一条，皇帝下旨，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这……”王轩泄气地叹息。刘选停下步子，俯首到他耳边低声道：“第二条，就是长孙公玄死了，水到渠成。你想试试吗？”

王轩眼睛一亮，呼吸急促：“王爷，只要能娶翁主，卑职情愿一试！”

呵呵呵，刘选轻笑起来，“年轻人，不要太性急。如今你已是金吾将军，配我的女儿虽不算差，但我觉得你还有潜力进步到更远大的前程。皇宫险情之后，陛下对我疑心很重，日渐疏远，而你救驾有功，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正是国家需要的青年才俊，要好好抓住机会呀。”

“卑职听王爷指点！”王轩兴奋不已。刘选正色道：“如今长孙公玄与漠北厮杀，很大的可能两败俱伤，如果能借漠北的力气除掉他，你自可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万一他没死，还打赢了回来，他就是举国的功臣，到时候，你拿什么跟他叫板呢？”

王轩浓眉深锁，半晌无言。刘选拍拍他的肩头，沉声道：“所以我说年轻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沉湎于儿女情长。他在前线消耗，你正应该在长安扩充自己的实力，此消彼长，到时候，不管他输了赢了，你给他后路断了，他还能活着回长安吗？”

“卑职明白了！”

刘选温和地笑了笑：“你很聪明，一点就透。能不能娶到芳华，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夜，威远郡城门外忽然奔突来十几骑，急着要见长孙公玄将军。守城士兵见到漠南王的旗号，急忙飞报尉迟将军。

“浑邪王就是将军要等的人？”此时，中郎何破虏正跟着长孙公玄在仔细研究漠北绵延千里的地形，闻报不由惊问。

“不错。”长孙公玄道。

“将军好像知道他来做什么？”何破虏看长孙公玄神色淡定，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是来求救的。”

果然，浑邪王风尘仆仆，从漠南王宫马不停蹄而来，正因漠南告急。两国撕毁和约后，左贤王的军队率先袭击了靠近漠北的多个漠南部落，抢夺马匹财物，马贼流寇也趁乱而起，浑水摸鱼。

而浑邪王归汉后，人心懒散，原有的军队大多拆散回归部落卫队，留下的也疏于训练，战斗力大不如从前。漠北因王子被杀，上下同仇敌忾，愈加仇恨漠南的降汉，左贤王更有意打通穿插过漠南的通道，与汉军交锋，因此对漠南的劫掠进攻，毫不手软。

听说汉军到了威远郡，却按兵不动，浑邪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不能等下去了，自己亲自跑来求援。

“王爷放心，漠南既是汉室版图，由汉军提供保护是责无旁贷的。”长孙公玄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多谢将军！”浑邪王听他这番表态，心中稍安，但是具体的担忧还在，“大漠旷远，边界漫长，将军的战场如果在漠北，可还能有余力照顾到漠南？”

“三十万汉军，我打算留十万驻守威远郡，十万帮你守漠南并清剿流寇，另外十万，则随我深入漠北。”长孙公玄道。

“将军只打算带十万人深入漠北？这怎么够？我听闻大单于的军队已经在这个春季扩充到了几十万人啊。”浑邪王大惊。

“是不够。”长孙公玄承认，转过话锋，“所以我帮你守护漠南是有个附带条件的，我想要在你漠南征兵。”

“将军宁可给我十万劲旅守漠南，却要重新征召缺乏经验的新兵？”浑邪王糊涂了。

“我自有打算，就是不知道王爷是否接受这个交换条件呢？”

“这……当然是不吃亏的条件，”浑邪王沉吟着，“可我担心，各部落的裨王如今都不太愿意出力啊。”

长孙公玄微笑道：“如果我告诉他们，只要将匈奴王庭赶出祁连山，留下的漠北领地就归他们，是不是有些吸引力？”

浑邪王两眼放光：“将军说的是真的？陛下当真愿意如此？”

“当然，战争原本是为了长久的和平。胡人是属于草原的子民，只要接受汉室封王和派驻使臣，其他的，尊重胡人自治。”

啊！浑邪王听罢频频点头：“如此，他们就是为自己的领地而战了！”又想了想，复道，“裨王们的心思是活络了，可是漠南的住民都是牧人，对汉军很陌生，要让他们加入汉军一起作战，有点难度吧？”

“有好礼相送，不就熟得快了？”长孙公玄莞尔。

中郎何破虏在屏风后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待浑邪王一走，他火烧火燎就奔出来了，急得口不择言：“将军，你莫不是疯了，这三十万汉军都是有经验的，你却把十万留在威远郡，十万留给漠南，仗还怎么打？”

长孙公玄叹了口气，流露出几份无奈，“你说他们有经验，只是在普通环境下的经验罢了，要应对漠北的极端苦寒，三十万人中能挑出十万人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将军留十万人在威远郡又是为何？再不济，都去漠南也好啊。”何破虏对这个安排依然纳闷。

“你别问这么多了。”长孙公玄严肃了口气，“穿越大漠，有很长的路要走，给你的任务，带着粮食和美酒去沿途的部落招兵，明白了吗？”

“将军，这些人……打仗能行吗？”何破虏担心地问。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生在草原，对苦寒的适应能力远比汉人强，远征漠北，首先要能活得下来，才能谈打仗。再说，你也不能小看这些裨王的卫队，他们骑术精湛，敢打敢拼，虽然大单于号称几十万兵力，但真正有实力的是左贤王部十万骑兵，我们要与之决战，必须充实骑兵。”

长孙公玄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何中郎，过去我们和漠南打过仗，但是现在，一定要团结他们，所以招兵的时候，不可以强来，要靠恩惠吸引他们。另外，胡人自由散漫惯了，你招来的人，一旦入伍，首要的不是技能训练，而是军纪整肃。”

“是，属下遵命！”

夜静更深，长孙公玄剑眉微蹙，凝望着无垠的黑色天际。为什么要留下十万人马在威远郡不动？他是要威慑长安！

明天就要出发了，这一去茫茫草原，几千里风餐露宿再无定所。千千，你究竟在哪里？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不由再次从怀中取出卫如的那封写在绢帛上的信，绢帛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脚印。卫如说，是将檀儿的小脚丫蘸着朱砂印的，给他这个做爹爹的牵念。他的目光不由得温柔无限，手指将那小小的脚印反复摩挲着。檀儿，爹爹再见你时，这双小脚丫该多大了？

翻滚的思绪令他睡意全无，铺开笔墨，在一副白绢上凭着记忆描画着那天千衣站在香雪玉蝶梅树下的浅笑微微的模样，直到天光微亮，他将画卷好放入行囊。千千，如果不能见到你，这慢慢征途，便这样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