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归汉,部落住民在免除战争后都得到了休生养息,但是由于浑邪王与漠北交恶,给游荡在草原的流贼多了可趁之机。
这群以在草原劫掠为生的马上强盗虽然人数不多,但流动性大,他们不敢去骚扰部落聚居地,因为部落裨王们都有自己的卫队,于是专门打劫商旅,无论胡汉。漠南追剿得凶了,他们就逃往漠北,漠北风声紧了,他们又逃往漠南。
如今,阿布他们就不幸遇到了这伙人。无序的马车终究是个显眼的目标,马贼们围住了车,先是将车里的物品一抢而空,有人发现了犹有余温的茶瓶,“头儿,这水还是热的呢,车里的人肯定刚刚逃走不久!”
马贼头看了一眼胡杨林:“给我进去搜!”
冲进胡杨林的马贼最先发现了桑桑,见她是个妙龄少女,不由色心大起,上前拖拽轻薄。桑桑不从,挣扎哭叫,这时,阿布不忍同甘共苦的桑桑受辱,从树后冲出,将腰间银两悉数拿出来,求告道:“你们放过她,钱都给你们。”
“哟,看不出,这小子还挺有货。”马贼头见了钱,狞笑道,“可惜我们钱也要,人也要。”
阿布一看不好,情急之下忙道:“我是这里锡林裨王的儿子,你们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锡林裨王?不料马贼头听到此话顿时变了脸,“真是天助我也,锡林成天想灭了我们,想不到他儿子今天落到我们手里!”
他残忍地一刀向阿布捅去。阿布惨叫地倒在血泊中。“少爷——少爷……”桑桑绝望哭喊。千衣躲在树后,看到这番惨状,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偏偏在这时,婴儿受惊啼哭起来。“谁?还有人?”马贼闻声四顾,“快,那里还有一个女人!”千衣被发现,心知不妙,只得抱起孩子拔腿逃跑。
“快!抓住她!”马贼呼喊着追来。千衣不忍丢下无辜的孩子,在林中左躲右藏,就在她从一棵树后探身时,一个马贼发现了她,原本正追得不耐烦,怒从心起,雪亮的刀就朝她掷了过来!
千衣大惊,本能地将孩子护在怀里,一阵剧痛之后,她扑到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邦邦的箭响,以及各种杂乱的呼喊声……
锡林部落在漠南算人口比较多的,一顶顶白色的帐包像云朵散落在碧草之间。此刻,愤怒地锡林裨王正下令焚烧马贼的尸体,祭奠自己死去的儿子。
一个白衣男子提着药箱匆匆而来,他纤瘦的身材与秀美的容颜与虎背熊腰的锡林形成了鲜明对比。锡林见到他,满面悲怆地恭敬行礼:“王子殿下!”
那男子正是曾经的浑邪王如今的漠南王之子乌维。“先别说了,带我去看伤者。”
帐包中,散落着脱下的血衣,床上躺着一名满脸血污昏迷的女子,她的肩上有一条刀伤。
乌维迅速为她进行了伤口清理,上药,包扎,幸好这一刀并不致命。做好了一切,确定她性命无忧,他才得空让桑桑打来热水,清洗她脸上的污迹。
随着手帕蘸着水揉开血污,一张清丽的脸庞露出来。乌维顿时呆住了,宁千衣?是她?她不是被廷尉府判了死罪吗?怎么到了漠南?
“桑桑,你是在哪里遇到这个人的?”尽管内心惊讶,他不动声色地问。
“在一个破庙里,幸亏她喂奶,才保全了小少爷的命。”
喂奶?乌维更加吃惊,她生了长孙公玄的孩子?对了,是听父王说过她因为怀孕暂时免死,住进了公主府,后来的事情,因为自己离开长安就完全不知晓了。
“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桑桑道:“她说自己叫宁凡,我问她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她没否认,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肯定是个好人,今天这么危险,她都没有丢掉小少爷自己跑。”
乌维沉思着走出帐包,锡林见他出来,忙问:“这位姑娘伤势如何?”
乌维道:“是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他停了停,试探地问,“裨王打算如何处置她?”
锡林叹道:“她虽然是个汉人,但是对我的孙儿有救命之恩,只要她愿意留下,我不会赶她走的。不过……”他显得犹豫,“我的部落里不养闲人的,她一个汉人姑娘,又是单身一人,去谁家做工都不太方便啊,或者,等她伤好了,帮她订个亲事,嫁进漠南,这样比较长久。”
乌维想了想道:“裨王既然允许她留下,我这里正好缺个人手。”
“哦?殿下请讲。”
“我的病人中多有女眷,我是个男大夫毕竟不方便,这姑娘正好能替我当个助手,裨王觉得如何?”
“殿下客气了,殿下能在这里行医救苦救难,是锡林部落的福气,一切随殿下安排。”
千衣从朦胧中醒来,肩膀的紧绷与疼痛刺激得她轻哼出声。突然觉得不对,记忆还停留在胡杨林,怎么如今躺在了床上?难道被马贼抓走了?她一慌,不由喊起来:“桑桑,桑桑……”
“别叫了,她去帮你做吃的了。”一个柔和的男声回答她,千衣定睛看到那张堪称美艳的脸,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乌……乌维……”这一吓,并不比落入马贼窝要轻。
“你醒了,宁凡是吧?”乌维调侃般地微微一笑。
千衣紧张地望着他,他不在漠南王宫,却出现在她身边?“……这是哪里?”她向床头缩去。
“阿布的家乡,锡林部落。可惜他没能活着回到家,袭击你们的马贼已经被锡林裨王的卫队全部剿灭,你、孩子和桑桑获救。”乌维简短地描述。
“那……王子殿下你……”千衣闪烁不定的目光瞅着乌维。
“宁千衣,你的伤是我治的。如果我想把你出卖给廷尉府,就不会帮你治了。”乌维笑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千衣闻言脸上泛红,咬着唇显得有些羞赧,乌维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挑挑眉继续说道:“你虽然绑架过我,不过我这人不太习惯和女人计较。你不是胭脂的间谍,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何况,长孙公玄救过我一命,我敬佩他有本事能担当,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而你,曾经是他的女人。综上所述,我并不打算在裨王面前揭穿你。”
“多谢殿下不计前嫌……”千衣松了口气,急忙道谢。
“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为何离开了长安?”
“不瞒殿下,我……是诈死逃出来的。”千衣低声道。
“是尉迟将军带你走的吗?”乌维一惊,本能地追问。
千衣被他问的一怔,乌维当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呀,虽说她曾经是长孙公玄的女人,但长孙公玄已经迎娶了长平翁主为妻,肯定不可能再与她一处啊。
千衣未曾觉察他的尴尬,想的是另一件要紧事,“殿下不知道漠北要和我们开战了?”
“有这回事?”乌维愕然,随即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从来对国家大事没兴趣,漠南太平后,我就离开了王宫,行走各处当我的大夫。锡林部落在草原深处,通讯几乎没有,不仅长安的事我一无所知,就连漠南的大事,我也未必清楚呢。”他叹了口气,“这么说,尉迟将军又出征了。”乌维心里大概明白了,“也是,你不能去找他。”
听说这里消息不通,千衣顿时满脸失望,喃喃自语:“算来汉军出征有一个月了,也不知前方战事怎样。”
乌维安慰她道:“离此百里有个朗日图城,是草原的陆码头,周边大小部落都会那里交易物品,我每过一阵子会去采购药材,到时我陪你去打听下消息。”
“你陪我?”千衣睁圆了眼睛。
“不错,锡林裨王已经允许你留下来了。”乌维微笑道,“不过呢,如果你不想让他把你嫁出去,就跟着我做学徒吧。”
威远郡,三十万汉军驻扎于此。不过,尉迟将军到了之后,并未下达远征令,而是让士兵们反复进行负重与耐寒的训练。
今天,看着大伙儿摩拳擦掌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中郎何破虏不由向长孙公玄嘀咕:“将军,匈奴王庭已经向汉室下了战书,而我们到此半个多月了,士气正旺,大家都很期待一场胜仗啊!”
“打仗光有热情不行,长途远征,拼的是补给,我在等朝廷的军粮辎重。”
“可是……”何破虏挠挠头,有点费解,“过去我们都是边战边补,将军这回为何一次要了这么多?”
长孙公玄笑笑,“我在等一个人,他来了你就明白了。”
正说着,传报长安的运粮车已经到威远郡了。长孙公玄迎着运粮官,何破虏带着士兵们清点粮草,呃?不仅有粮食肉类,居然还有数车美酒!
可把何破虏纳闷得不行,酒这种东西,也就是庆功时候用用,将军出征一向不带任何不实用的累赘,这是怎么了?何破虏暗想,可惜王轩不在,否则这小子应该比自己更能猜出将军的心思。
“大人从长安来,公主可有书信给我?”长孙公玄急问运粮官。
“下官正要呈上,书信在此。”
长孙公玄匆匆浏览,一颗心霎时沉了下去。什么?四海帮没有找到千千?她既没有去东方城,也没有落脚在其他县郡!四海帮的分会遍布全国,无论是生是死,总会有消息,为何千千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究竟在哪里?
“将军,出什么事了吗?”何破虏看见他握着书信发呆,神色黯淡忧心忡忡,将军还很少有这样的啊!他不由紧张起来。
“唔,没事。”长孙公玄随即敛去波动,恢复平静。
“将军,那酒……是要现在分给弟兄们喝吗?”何破虏问。不然是要怎样?他实在想不出别的。
“不,先存着,要送人的。”长孙公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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