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六十六章 出征

“卫如，出了什么事？”看到眼前的场景，长孙公玄下马前的喜悦之色顿时蒙上了阴霾。

“表哥你来了……”卫如并未作答，低头看向怀中，将襁褓递到他眼前，“你看看……这是你儿子。”

儿子？莫大的惊喜震撼了长孙公玄，这么说，千衣提前分娩了，孩子，眼前的婴儿竟是他们的孩子！

小家伙在卫如怀中睡得正香，长孙公玄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了摸被角，到底未敢触碰他那太过娇嫩的小脸，“我儿……”他激动得未语先哽咽了。忽然，他扬起眉梢，高兴而急切地对卫如道：“千千呢，她还好吗？快带我去看她！我拿到了陛下的御旨，她被赦免了！”

“陛下的御旨？”卫如吃了一惊，“父皇不是失踪了吗？”

“陛下刚刚回朝了。”长孙公玄简短地说，

“宁千衣被赦免了？”陈汝生听了也是大吃一惊。

长孙公玄取出御旨，向他展开，淡淡地说：“看过之后，应该没你廷尉府的事情了。”

“这……”陈汝生眼神复杂地看向卫如。

“表哥……你听我说……”卫如看看陈汝生，困难地开口。

“怎么了？”长孙公玄怔了怔，眼前这两人古怪的神色，让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公主府今夜突然失火……”卫如低声道。

“那便怎样？”长孙公玄一把攫住卫如的肩。

卫如咬着唇不做声，陈汝生叹了口气，接口道：“尉迟将军，你这御旨来迟了。宁千衣她……未能从火海逃出。”

什么？长孙公玄手一抖，松开卫如，踉跄地朝后跌了一步。

“尉迟将军，请节哀。”陈汝生朝他拱拱手，“既然陛下已还朝，臣即可去觐见。”说毕，带着差役匆匆而去。

陈汝生甫一离开，长孙公玄忽然冲向卫如，将她一把按在身后的断垣残壁上，她听得见他颤抖的呼吸，深深浅浅，完全失去了节律。

“表哥，你听我说……”

“不许告诉我是真的，不许……”他粗暴而迅速地打断她，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看见了他眸中深切的恐惧。

卫如长叹一声，“你呀，关心则乱，她没死。”

长孙公玄呆了呆，如蒙大赦般松弛下来，顺着墙根溜下去，跌坐在废墟上，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是骗陈汝生的……”

“唉，谁想能这样巧呢！今夜她临盆，偏偏皇宫出了大事，父皇失踪，一切都乱了套。我也没有你的消息，慌乱中只好出此下策让她逃走，也顾惜不得她的身子了。”

“她去哪里了？”听说千衣独自逃走，长孙公玄又着急起来。

“我猜，她一定是去东方城找你了。”卫如道。

长孙公玄闻言站起身：“我立刻回东方城。”

他正要去牵马，忽然，又一阵急迫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尉迟将军别走！”来人远远看到他便急得高声呼喊，滚鞍下马，气喘吁吁拦在前面，“十万火急，陛下宣将军立刻进宫议事！”

再说当刘武与长孙公玄在古寺分手，单骑出现在长安城门口时，把大小官员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陛下……陛下……”刘选一惊之后，立即表现出大喜过望，扑倒在刘武马前痛哭流涕，“天佑吾皇，吾皇回来了！”

刘武打量着乱糟糟的场面，皱了眉头，“朕难得和皇后微服出行，你们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还不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刘选跪禀：“陛下，禁卫军统领勾结匈奴，让匈奴杀手假扮执勤卫兵混进皇宫，意图谋刺陛下，幸亏……陛下不在。”

“啊？竟有此事？”刘武大惊，“禁卫军统领竟敢勾结匈奴人？人抓到没有？”

许丞相道：“幸亏铁甲军救援及时，行刺的匈奴人都被剿灭了。禁卫军统领也已被燕王正法。如今的混乱，是大家急着寻找陛下。”

“就这么杀了？”刘武一愕，随即火道，“他如何勾结的匈奴，不该着廷尉府好好审查清楚吗？”

“是臣的错，请陛下治罪。”燕王急忙磕头，“都怪臣一时急怒攻心……”

刘武盯着他，不阴不阳地笑了笑，“王爷果然是太急了么？”

“陛下息怒，燕王听闻皇宫出事，就立刻调铁甲军救驾，从半夜忙到现在，一刻未曾歇息……”许丞相为首的一众官员纷纷为燕王求情。

“罢了罢了，你们都救驾有功。”刘武挥挥手，“既然危机过去了，朕也回来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都回去歇着吧，朕明日自会论功行赏。至于匈奴国那里，两国既有和约在，且将这些杀手的尸体交给匈奴王庭，让他们给我国一个交代。”

“陛下，恐怕匈奴国不会给我们交代了。危机并没有过去，而是刚刚开始。”铁甲军校尉王轩上前一步。

“此话怎讲？”刘武一愣。

王轩面色凝重：“臣刚刚得到消息，努鲁王子遭人暗杀于太学寝殿。”

什么？刘武大惊变色。刘选也吃了一惊：“王轩，你此言当真？”

“王爷，卑职原本担心陛下是被匈奴绑架藏匿，所以下令搜查全城所有房屋，搜到太学时，意外发现王子被人当胸插了一刀，气绝多时。”

刘武的身子不由晃了晃，若非内贼所为，就一定是匈奴故意栽赃！这意味着和平的幻想已经破灭，复仇的火焰将在大漠燃烧。早知如此，何如当时就听了北凌的建言，抢先北伐，还能夺得战争的先机！如今，一切都被动了……

“快……快把长孙公玄找来见朕！”

黎明的微光中，大黑马打了个响鼻，四蹄躁动地刨着脚下的土地，兴奋得仿佛嗅到了熟悉的战斗气息。它在等待着主人，身后，三千铁甲军骑士也已整装待发。

大汉皇帝再次启用长孙公玄为大将军，赶赴威远郡，整编三十万汉军，远征漠北。原铁甲军校尉王轩，因平变与救驾有功，由燕王保举擢升金吾将军，接替禁卫军统领一职，留守长安。

身披银铠的长孙公玄步出未央宫。“表哥，”一声轻唤，垂杨树下站着怀抱婴儿的卫如。

“你怎么来了？”

“上一次你出征，我没有能送你，这一次，我又怕军情紧急，你没有时间找我，所以我等在这里。”卫如道。

“让我抱抱儿子。”看到孩子，长孙公玄的目光变得温柔，他爱怜地接过襁褓，小心地抱在怀中，生怕铁甲的冷寒触到他。无声地抱了半晌，他的眼睛湿润了，“小如，对不起。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威远郡，所以我不能亲自去东方城找千衣了。孩子那么小，如今只有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表哥，我已经派四海帮的人去寻找宁千衣了，她既已被赦免，我自然可以大大方方接她回来。公主府我也会重建的。孩子有亲娘和姑姑照应，你不用担心什么。”

“如此甚好。”长孙公玄感激地点点头，“朝廷的补给队伍会随后前去威远郡，你一有千千的消息，就托他们带给我！”

“嗯。孩子的小名叫‘檀儿’，是她娘起的。你当爹的，要不要重新赐个大名？”

檀儿，因为那块檀木么。长孙公玄心中拂过暖意柔情，“千千喜欢，就用这个名字。”

“表哥，我想问你……这一仗，可有多大的把握？”卫如一直隐忍着情绪的双眸抬起，不安地望着他。

“没有把握。”长孙公玄轻喟，“此战不比漠南，努鲁王子一死，我们人心尽失，加之漠北荒远高寒，环境恶劣，战事会有想象不到的困难。”

卫如变了脸色，“你既没有把握，为何要接那诏书？”

“满朝上下，我若不接，又有谁愿意接呢？”

“那……你也可以推一推……”

“小如，你知道未平定匈奴，一直是我的心结。如今国难当头，我怎能逃避呢。”

泪水滑落双颊，卫如悲从中来，“这一去，你又要走多少年呢？”

没有人能回答。“我该走了。”长孙公玄狠狠心，将孩子交还给卫如，“我还有两件事嘱托你。”

“表哥请说。”卫如泪眼婆娑。

“一件，你的病拖不得，等找到千衣，让她陪你去看大夫。第二件，”他顿了顿，方低声道，“若我战死沙场，请告诉千衣，我虽未能给她名分，但在我心里，妻子的位置始终只有她一个。日后，檀儿长大了做个普通人就好，无需继承我的爵位，也莫要让他进皇宫里头教养了。”

他转过身，大步离去，再没有回望一眼。

“不要……”卫如对着他的背影泣不成声，“你若敢死了，这两件事，我便一件也不应承！”

千骑卷尘埃，过平岗。十里长亭畔，一匹马忽然跃出，加入了经过的骑士队伍，马上之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骑士们正欲拦截，长孙公玄对中郎何破虏低声道：“把他带过来。”

蒙面人追上长孙公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老大，这么凶险的战事，为何抛下我？”

“王轩，你已是金吾将军，你的职责是守长安。”长孙公玄沉声道。

“可是，弟兄们一起发过誓要并肩战斗，同生共死，怎么可以不要我？”王轩快哭出来。

“你是燕王的人，你我的交情已经尽了。”长孙公玄冷冷道，忽地一鞭朝他的马抽去，命左右，“给我轰出去！”

王轩连人带马被打翻在路边，眼看众铁甲骑士疾驰远去，他撕去面罩，懊恼地捶地大哭。

“金吾将军舍不得故人？”一角锦袍和黑色官靴出现在眼前的地面。

王轩一惊抬头，“王爷？”

刘选瞅着他淡笑。王轩镇定了一下，惨然摇头道：“这些人养不熟，翻脸就跟着长孙公玄不认我了。”

“你不是在追长孙公玄？”刘选怔了怔。

王轩赧然道：“我本想说服几个铁杆兄弟转投禁卫军，不要去漠北，谁知……反被他们羞辱。”

噢……刘选伸手扶起他，笑道，“那既是死路，就让他们好生去吧。金吾将军不如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