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六十三章 一波三折的杀人案

看到光亮中皇帝的身影，卫如和千衣僵在当场。

血泊中那张脸，刘武当然认得出。在这座小山林里，没有看到一个守卫，却只有这两个女子。“你们……做了什么？”刘武一阵眩晕。

“父皇，你既看见了，我也不瞒了，曹参死了。”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卫如白着一张脸回答。

“谁杀了他？”刘武颤声问。

“我。”卫如抬起头。

刘武身体不自禁晃了晃，幸亏侍卫扶住他。公主弑夫，这天大的丑闻，竟真的发生了？而且，如今燕王和侍卫们都在场，众目睽睽中，国婿陈尸上林苑，要他如何向天下解释？

“人是我杀的，不是公主。”突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来。

“宁千衣？”刘武震惊地看着抢过话头的女子，“你为何谋杀国婿？”

“侯爷调戏过我，我怀恨在心，今晚假借公主的名义将侯爷骗到此处杀了他。公主正好寻来这里，为了帮我遮掩，所以我们打算把侯爷偷偷埋了。”千衣一五一十交代。

“父皇，不要听她胡说！”卫如激动地反驳，“人是我杀的，跟她一个婢子没有关系！”

“不，和公主没关系，真的是我杀的。”

两个女子争相抢着说自己杀了人，刘武目瞪口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头脑一片混乱。刘选道：“陛下，这么大的事马虎不得，是不是交给廷尉府好好查一查？”

好好查一查？刘武面如死灰，弄到廷尉府岂非天下皆知，怎么办？

突然，林中传来一声轻叹：“唉，也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要女人背锅呢。”

缓缓踱出一个玄衣男子，这上林苑行宫外守卫森严，他却出入得好似闲庭信步。

在场的人看见他，都怔住了。刘选最先反应过来，“长孙公玄，你好大胆子，竟敢私闯上林苑！”

长孙公玄淡淡地说：“不错，不仅闯了进来，还杀了人。陛下难道会相信凭两个女子，一个娇弱无力，一个身怀六甲，能做得了此事？”

原本失了方寸的刘武突然如梦方醒，大喝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抓起来！朕罢了你的官，你就心怀不满，居然敢潜入上林苑谋刺国婿报复，这还了得！”侍卫一拥而上抓住长孙公玄。

长孙公玄不由在心底叹息一声，卫如和千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打听到卫如带着千衣去了上林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夜想来探一探究竟，想不到光亮里看到的是这一幕……尽管他震惊、不解，可是，无论是卫如还是千千，谁都不能认下杀人罪名啊！那便只有，他来认。

望着怒冲冲离开的皇帝和燕王，以及侍卫们七手八脚抬走曹参尸体，卫如虚脱般地瘫倒在地。千衣疯了似地摇着她：“陛下会不会杀了北凌？会不会？”

卫如咬着唇，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宁千衣，你刚才为何要替我认这杀人的罪？”

千衣流泪道：“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我反正是死罪了，多一项最多不过还是死罪，可公主不一样，你若认了杀夫的罪，有伤国体。”

卫如捂着脸哭出来：“你和北凌都是为我……父皇心里定是知道他是为我顶罪的，可是燕王在……他一定会逼父皇杀了北凌的！”哭声骤然一顿，她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不行，我要去找父皇，我必须认这个罪……”

“公主……”千衣抱住她，泣不成声，“没用的！”

“为什么？我认罪都不行？”卫如边哭边挣扎着。

“只会更糟……”千衣痛苦地摇摇头，“有了北凌这块挡箭牌，公主就是想认罪，陛下也不会让你认了！”

卫如如遭当头棒喝，顿时有几分清醒，是啊，父皇看得出，燕王又何尝不会猜疑，父皇为了保全皇室的体面，唯有找个替罪羊。那么，她该怎么做才能堵住燕王的口，让父皇顺理成章将北凌的罪减到最轻？

上林苑突发惨剧，卫皇后闻报，也来不及梳妆，披头撒发就爬起来找刘武。“陛下，这是不是真的？北凌杀了曹参？”她劈头质问，甚觉荒谬。

内室中，对着皇后，刘武铁青着脸:“当然不是真的！北凌就算要杀曹参，也不会深夜冲到上林苑用这么低级的手法捅刀子！”

“那……那是谁干的？”

“是你的好女儿！”刘武咬牙切齿，“她一定是疯了！为了不跟曹参同房，居然下杀手！”

卫后眼中流露出恐惧，哆哆嗦嗦望着刘武，“难道传言是真的，小如她是……真的是……”她说不下去。

“不是！”刘武攫住皇后的手腕，眼中凶光毕露，“不许胡说！我大汉国运昌隆，绝无此事！小如就是太过任性罢了。”

卫后被他一吓，捂着嘴倒退两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北凌？”

刘武恨恨地吐出一口气，“若不是燕王在场，这件事本可以瞒天过海，但如今……只怕他逼朕上廷尉府。”

卫如坐在铜镜前，吩咐千衣：“把我头发挽高。”千衣默默地做了。卫如解开衣襟，褪去上衣，拿起桌上的匕首递给千衣，轻声道：“动手！”

千衣吓了一跳：“公主，你要我做什么？”

“伤痕越重越多才好。”卫如飞快地说。

卫如的背，肌肤洁白细腻如上好的瓷器，毫无瑕疵。别看千衣在紧急关头拔下发簪扎了曹参的脖子全无犹豫，但是现在要毁掉眼前摄人心魄的美丽，她颤抖着，下不去手。“公主，一定要这么做吗？”她带着哭腔，“北凌会怪我……”

“快点！”卫如厉声道，“不这样，救不了表哥。”

行宫前殿中，皇帝皇后和燕王秉烛而坐。刘选此刻内心也是相当不平静，公主为何杀夫？因为胭脂散播的谣言？但是，刘武相当宠爱长女，此事又发生在上林苑皇家围猎时，他肯定不舍得自曝家丑，所以长孙公玄挺身认罪，他便顺水推舟。

“燕王，”刘武徐徐开口，“曹参是钦封的忠幸侯，他死了，朕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你也不是外人，说说你的想法。”

刘选思索了一会儿，“说起来，这曹参是陛下的女婿，长孙公玄是臣的女婿，虽说女婿是半子，到底都不是姓刘的。”

“呃……那卿家的意思？”

“臣的意思，刘家的清誉当然更为重要。”刘选揣度地看着皇帝，“长孙公玄因罢官而报复杀人，被禁卫军抓住，着廷尉府公审正法，便可撇清皇室关系，向天下人交代了。”停了一下，他复道，“更何况，此人嚣张到极点，敢夜闯上林苑，若他刺杀的目标不是曹参，而是……陛下……”

“燕王！”刘武脸色骤变。

卫皇后讽道：“王爷，处死长孙公玄，你女儿不是要守寡了么？”

刘选面不改色，躬身道：“臣效忠的唯有陛下，为了陛下，臣全家性命尚且愿意献上，何况区区小事。”

好吧，女儿守寡只是区区小事！卫后语塞。刘武面如冰霜，但没有立刻决断。刘选也不催促，更不再多话，他倒想用此事考验考验刘武，罢免长孙公玄究竟是真是假，是否真舍得除掉他。

忽报公主求见。刘武正在气头上：“让她回屋待着，朕没空！”内侍嗫嚅：“陛下，公主说……关于国婿爷之死，她有重大隐情需向陛下陈述。”

什么？刘武气恼更甚，为了保全她，自己已经骑虎难下，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还来搅什么局！可是，刘选在场，内侍如此禀报，他不见可就说不过去了。心烦地挥手：“让她进来吧。”

卫如神色憔悴，虚脱无力，由千衣搀扶着进来。见了屋里的人，立刻跪倒在地，大哭道：“父皇母后，还有叔叔，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是从何说起？三人都愣了。

卫如徐徐背转身子，命千衣：“都是自家人，无妨，让他们看看。”

随着千衣解开衣服的背扣，一张遍布触目惊心的血痕、被摧残得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背部呈现在眼前。卫后尖叫一声，吓得瘫软在椅子里，随即又疯了般地挣扎起来，跌跌撞撞扑过去，抱住女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饶是刘武和刘选久经风浪，公主惨不忍睹的背影也让他们惊得双双变了脸色。

“谁干的？是谁下的手？”刘武跳起身，怒不可遏。

卫如扑进母亲怀中，泣不成声：“是曹参……”

听到这个名字，刘武一愕：“他为何如此？”

卫如羞愤道：“父皇母后，女儿出嫁后，才发现夫婿他……他与府中小厮有染，一气之下，乱棒打死了那小厮，此事侯府上下皆知。谁知从此曹参就记恨于我，每每酒醉，就用刀子划我出气，此事事关皇家脸面，我不敢告知父皇母后，便一直……隐忍下来，直到……表哥回来……”

“你告诉了北凌？”卫后惊问。

卫如点点头，“本来也不想说与他知，因为父皇下旨要我和国婿搬进宫里居住，我心中恐惧，所以今晚，是我约表哥前来。我把曹参虐待我的事告诉了他，表哥那性子，一气之下，就……”

卫后听罢女儿哭诉，早已气得浑身颤抖：“曹参这个畜生！小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母后，母后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公主的惨状和皇帝皇后的冲天怒火让刘选张口结舌，此刻，卫如更是转而抓住他的袖子，哀告道：“叔叔，若然廷尉府审理表哥，你让我去做人证！”

“万万不可……公主不能去……”刘选不笨，让公主如此惨状暴露到廷尉府，借他个脑袋也不敢啊。

“都不要说了！”刘武心痛不已，眉头紧皱，一拳猛击桌子，那长条木桌竟被他打得裂了缝，“朕意已决！曹参凌虐公主，死有余辜，但为了公主名声，不可再张扬此事。明日回宫，朕昭告群臣曹参在上林苑围猎时遇到意外，被鹿角戳死，燕王，你可愿意作证？”他目光凌厉，射向刘选。

刘选汗湿了手掌，慌忙低头禀道：“臣愿意。”又忐忑地询问，“既然国婿爷触鹿角而死，那长孙公玄……放了么？”

“不！”刘武冷冷道，“长孙公玄私闯上林苑犯禁，也是死罪！念在他昔日战功的份上，将他流放东方城，没有朕的旨意，永远不准回长安！”

刘选终于松了口气。算是歪打正着，刘武对长孙公玄猜忌已重，此番流放，算彻底拔掉了这颗眼中钉。对付孤家寡人的刘武，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