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似锦,到上林苑围猎是多年皇家的传统。
今番,刘武有意平息流言,便带着女儿女婿高调出行。旗幡招展,车马华丽,长长的随行队伍穿过长安城,足足排了几里长。
虽然卫如带着宁千衣让刘武有些不悦,但皇后的一句话让他忍耐下来,“公主府之前有外人闯入被杀,此案至今是无头案,谨慎为好。陛下,你已经罢了北凌的官,再要是让他的孩子出点问题,可就彻底闹僵了。”
公主与国婿双双陪伴刘武左右,尤其是卫如,完全是痛改前非的样子,不禁主动讨好父母亲,对国婿曹参也是青眼有加,吃饭时还主动帮夫君夹菜,体贴入微,甚至,大大方方跟母亲聊起生宝宝的私房话。刘武心情大悦。
上林苑的行宫自是奢华,千衣精心帮公主夫妇铺好双人锦被,放了一对鸳鸯绣枕,再点燃高高的红烛。她正忙着,背后响起刘武的笑声,她慌忙肃立一旁。
皇帝皇后和公主踏进门槛,卫如正娇笑着说:“父皇母后,山间空气清新,儿臣甚是喜欢,真想多住几天呢。”皇后不动声色打量着房间,千衣乖巧地禀报:“公主,婢子帮您和侯爷布置好了卧房,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卫如似是一怔,变了脸色,张口斥责千衣:“放肆!你这是做什么?谁叫你铺成这样!”
千衣惶恐万分:“我……我……”
“她这样铺有什么不对?”刘武脸一板,对女儿道,“既然你有心好好过日子,那就认认真真从今天开始,还非要等到搬去皇宫吗?教条!”
卫如不敢对父亲回嘴,瞥一眼皇后,露出害羞地神情,委屈地怯声道:“母后您看得见,儿臣已经在努力和国婿爷改善关系了。但是……儿这些年习惯了自己睡,能不能稍缓一日……”
作为女人,卫后当然能理解女儿的不适应,所以她笑着对刘武说:“陛下,您别把小如逼太狠了,给他们小两口一点空间也好。”转头吩咐女儿,“我帮你向你父皇讨个人情,先安排曹参在偏殿住,你何时准备好了,再去叫他便是。”
夜幕下的行宫中,一天打猎下来,皇后娇弱,刘武陪着早早安歇了。曹参在偏殿中独坐小酌,兀自有些烦恼。公主欲迎还拒是什么意思?让他似乎摸不透。
忽然,轻轻的叩门声惊动了他。开门,竟是宁千衣。
“侯爷还没睡吧?”她笑盈盈。
“不曾。”曹参纳闷地看着她。自从吃过亏,他就没再招惹这个女人,今夜她突然找自己做什么。
“公主也没有睡,她让我来看看……”
曹参眼睛一亮,“公主让你来……”
千衣低眉道:“公主不喜欢行宫里厨子烧的菜,所以特命婢子重烧了几味。公主说,这些年她都是和侯爷一起用餐,只怕侯爷也习惯了府里的味道,所以让婢子来看看侯爷是否歇下,这夜宵,要不要到山中凉亭一起用?”
曹参顿时欢喜道:“甚好甚好!我这就随你去!”
千衣福了一福:“侯爷莫急,婢子先去请公主。公主吩咐,明儿就正式请侯爷过去。”
望着千衣的背影,曹参心头滚过一丝得意。看来这谣言果然给力,逼得公主为了父皇转了性子,愿意与他双宿双飞了。那天她太过爽快地答应,倒令他疑心,如今这样,有些羞怯爱面子,有些不得已半推半就,自然的女儿态,才真实可信。
曹参心中振奋,也不惊动下人,连忙整理衣衫出门。便在此刻,另一个女子冷冰冰的话却突然撞入脑海:此事之后,侯爷若想保全性命,须提防你的身边人。他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抓住脖子下的石头。
“侯爷……”柔婉的声音,裙裾拂过石阶,卫如轻移莲步,进了凉亭。
任何时候看到她,曹参都无法否认内心的惊艳,老天真是不公,所有的美都加诸在她身上,却偏偏性子冷如冰山。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以前在府里,人前她还顾及礼仪,当两个人独处时,她从来都不吝啬展现她原始的冷漠。今天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人,她却笑容真诚,如沐春风。
后脚宁千衣进来,布好菜品,就恭敬地退出去了。曹参看看四周除了挂的几盏灯笼,一个守卫都看不到。“公主这是要与我说体己话么?”他笑道。
卫如道:“上林苑是皇家猎场,陛下在此,四周早就跟铁桶一般。如此严密的守卫,若你我在这小亭子里喝杯茶还要外人瞧着,岂非无趣。”说着,卫如拎起小茶壶,亲手替曹参倒满盏,含笑道,“侯爷,这杯茶算卫如给你赔个不是,本来呢,是要用酒的,可是母后说,我们要生宝宝,就得戒了酒比较好。”
曹参接过茶盏,却没有喝,望着卫如:“我知道公主是有心结的,所以我从未怪过你。”
卫如一惊,神色微动,“侯爷说的心结,是何意?”
“恕我直言,公主爱慕表哥,所以这世上的男子,谁都不能入你的眼。”曹参悠悠地在手中转动着杯子。
原来是这件事,卫如稍稍松了口气,轻叹道:“过去的,不说也罢,从今往后,我与侯爷好生相待。”说着,再次举杯,“侯爷若不生我的气,我们喝了罢。”
曹参却放下了杯子,微微一笑,冷不丁道:“我怎知这茶里有没有毒?”
卫如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洒到了桌上,“侯爷……何出此言?”
曹参慢慢地站起身,“我吃过亏,不敢再喝别人给我喝的任何东西。”卫如见他靠过来,神色怪异,不由得也起身往后退。
曹参将她逼到亭柱附近,才从脖子下掏出一块已经通体漆黑的石头,冷冷道:“幸亏有人提前送给我这块西域奇石,遇到剧毒,它就会变成黑色。那人果然料事如神,知道你要害我。”
卫如大惊失色,转身向亭外逃去,被曹参一把截住,按在柱子上。
曹参将茶水倒在地上,阴郁地眼睛盯着卫如,“想必你已事先服了解药,这毒是毒不死你,”他咬牙道,“公主,你我好歹是夫妻一场,你要怎样我都顺了你,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卫如面如白纸,“曹参,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曹参不语,突然扣住卫如的腰带,低声道:“你想杀我,我就越发好奇了,莫非……这谣言恰好戳中了你的痛处?”
卫如颤抖起来,曹参一手用力扯断了腰带,一手捂住卫如欲尖叫的嘴,狠狠道:“莫如我们现在就来成了好事!”
守卫事先已被撤除,卫如此刻后悔莫及,她没有料到曹参背后还有可怕的势力。惊骇中,她奋力挣扎,但一个从未习武的女子气力怎么比得上正当壮年的男子,她被曹参钳制住,上下其手,很快就剥去了外衣。
一把精巧的小刀当啷落地,曹参冷笑:“公主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随身还带着刀。”伸脚踢到旁边,手继续伸向她仅剩的里衣。卫如绝望地大哭,但是她的哭声却被曹参用衣带蒙住嘴给彻底封住了。
千衣离开亭子,心中有点忐忑,公主的举止总显得哪里反常,她说要跟侯爷推心置腹地谈谈,可是来之前的下午,公主决绝的眼神和那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和今晚的平静怎么都联系不起来。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她要她帮的忙,难道就是到上林苑做几道菜,铺个床?
她顿住了脚步,然后,折转身。亭子下方就有棵树,公主不知要和侯爷谈多久,自己干脆到树下等着公主吧。
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让千衣吓得魂都出了窍,侯爷在做什么?天哪!看到无助挣扎痛苦万分的卫如,千衣来不及多想,她拔下发间尖利的银钗,冲进亭子,对着曹参的后颈子扎了下去……
曹参背对着千衣走来的方向,所以根本就没有看见,突然的袭击令他痛叫出来,松开了手捂住流血的脖子。“是谁?”他暴怒地回过头。
“宁千衣!”曹参发现了偷袭者,痛楚加上满腔的怒火让他遽然向千衣扑过去,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青筋爆绽,“臭丫头,你敢坏爷的事,我弄死你!”
千衣无法呼吸,拼尽气力去拖他的手,就在此时,得到自由的卫如捡起刚才被踢在地上的小刀,狠命插进了曹参的后心……
男人沉重的身体疲软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汩汩的鲜血浸染亭中地面。惊魂未定的千衣蹲下身子,伸手试探了一下,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他死了……”
卫如抖着手穿好衣服,愤恨地瞪着曹参的尸体:“我本来就要杀了他……”
“公主,你……不是说要好好和侯爷谈谈吗?”千衣骇然。
“与虎谋皮,有什么好谈的。”卫如惨然道,“只不过,我原本打算毒死他,假托暴病而亡。公主寡居,从此太平。可是我没料到,他早有防备。”
望着一地鲜血,千衣的心揪起来,“公主,现在……我们怎么办?”
卫如紧张地思索一番,“这些痕迹必须掩盖掉,趁现在夜里无人,我们把他的尸体拖到林子里埋起来吧。明天陛下找不到人,无非就失踪了。”
千衣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正当两个女子战兢兢将尸体往山下拖,忽然,远处出现一片光亮,光亮中有人大喝:“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十几个侍卫簇拥着,正是皇帝刘武。他本已陪皇后休息了,忽报燕王有急事求见,这才匆匆起身离开寝宫,两人边走边聊,穿过这片林子,准备到前殿。
刘武被自己看见的一切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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