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氏 第十八章 暗中谋划

北风回到了位于凯隆城以北的北氏府邸，他先到神灵供奉处祭拜好。不久便听到侍从通知，牧野城的首席幕僚鲁文先生带着牧绅之前来拜访。北风与他们在密室谈了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不过可以想象到的必定是事关牧野城征服天下的事宜。北风与牧野城如此亲近，作为神职人员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无人得知。

鲁文先生曾经告诉牧绅之，北风乃上个朝代的遗民，他希望借用牧野城主的力量，拯救这乱世。此时北风和牧绅之在茶室闲谈，他随口朝牧绅之问道：“绅之，你认为你以后会顺利继承牧野城主的大业吗？”

牧绅之用他那双如鹰般的细长眼睛看向北风。他已经十一岁了，个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调皮和暴烈。他用超越年龄的语气反问北风道：“北风先生认为我没有这个能耐吗？”

北风一脸平静，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先生为何要这样问我？”牧绅之继续问道。

“因为牧公子过分聪明了，聪明伶俐的很。”

“先生的意思是要告诫我什么？不要锋芒毕露吗？”

北风点了点头，说道：“牧公子兄弟姐妹众多。也许牧野城主有想法让公子继承家业，不过这继承之路相信并不会顺畅啊。”

牧绅之盯着北风，希望能从话里面读出点真正的意思。沉默片刻后，牧绅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藏起锋芒吧？”

北风点了点头，回答道：“如现在这般对话，我并非点出个中缘由，公子便能直击要害。若公子希望在将来能顺利继承牧野城主的大业，希望公子能如您所说般，藏起自己的锋芒，大智如愚。很多事情即便你想到，也不可随意所出来，这样就不会给自己树更多敌人。”

牧绅之继续盯着北风，并没有说话。虽然他有着超越年龄的智慧和阅历。但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对云谲波诡的乱世，对人性的复杂，并没有理解的那么深。在与北风分别之前，说道：“多谢先生提点，绅之必定铭记于心。”

与鲁文先生和牧绅之道别后，北风去了书房。他刚刚翻开书籍，就听到侍从禀报称凯隆城也派了使者求见。他叹了一口气走出了书房。

凯隆城派来的使者看起来约三十来岁，北风未曾见过，也许是老城主离世后凯元城主新招的臣子。他在大堂见到北风后，随即整了整外服，朝北风辑手道：“北风大人你好，在下古尼，受城主之命前来打扰大人。”之后便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家主公如何想念北风大人云云。北风笑而不语，频频点头。话的最后，古尼说道：“我家主公诚邀先生前往城内一起赏花，希望先生能赏脸。”话虽说的客气，语气却不容拒绝。

北风面无表情，见使者一副高傲自负的脸庞，笑道：“请转告凯元城主，在下近期与他人有约定了，还请另择时辰。”

使者瞪大了眼睛，内心一阵愤怒。心想城主与其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命令他去城内。哪里想这人这么不识好歹，简直让他难以置信。他便继续开口说到：“在下深感意外。邀请先生的可是一城之主，若先生拒绝，对我家城主那太失礼了......主公也嘱咐过在下，若先生事先有约，希望先生可以取消，好赴我家主公的邀请。”

北风冷笑一声，答道：“让我推掉先前的约定，就不失礼了吗？”

“先生，这因人而异。现在邀请先生的可是凯元城主。”

“行，那在下就和先前约定之人说是凯元城主的命令了。”北风对着身旁的侍从说道：“你安排派出使者去牧野城，告诉牧野城主取消先前与他的约定，顺便告诉牧野城主就说大名鼎鼎的凯元城主要邀请在下奔赴他城内共同赏花。”

“啊。不！不！等等。”使者骤然脸色大变，他赶忙朝着正要退下的侍从挥手，“与先生有约之人是牧野城主吗？”

北风不理会使者的惊呼，他转向了窗外看着院中盛开的花。妹妹北雅的身影浮现在了眼前。不久前他接到消息称北雅前段时间生下了一个孩子。想着妹妹的可怜样，北风又厌烦自己起来。对凯元的憎恨固然很深，但是挖苦使者只会让他认为自己鸡肠小肚，心胸狭窄而已。他缓缓神，看向脸色苍白的使者，笑道：“若因为凯元城主的要求让在下对牧野城主爽约，那时万万不可，现在我有空，若是不嫌弃，现在我就跟阁下走一趟凯隆城，如何？”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点了点头。

使者的眼神中出现了感激之情。

北风骑上了马，走在往凯隆城的路途。他眼见秋意渐浓，农田内的稻穗沉甸甸随风飘摇，路边野花争相开放，仿佛在享受着生命的快乐，秋风轻拂着河边的垂柳，好一片惬意宁静的环境。若不是路边不时的看见衣衫褴褛的人，众人以为这简直就是太平盛世的光景。东西两个国家的战争持续焦灼着，王国内各城邦现在也纷争不断。这让百姓觉得战争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战争不结束，意味着苦难相伴，生下的孩子也伴随着悲哀和危险。

世间万物都在顺应自然规律享受着美好，为什么只有人类备受着如此的煎熬呢？人类似乎忘记了他们的生命也是上天赋予的，他们肆意妄为，为了私欲抢占土地，杀戮，仇恨......到底何时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怪和尚曾经说过，世上有争执，是因为人的欲念，他们不仅寸土必争，更是利用手中权利奴役着凡间众生。北风想到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突然他听到有声音喊道：“下马！”

北风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凯隆城的正门了。从这里穿过三城，二城之后便可以抵达城主所在的中城。凯龙城主执政时期，到中城下马即可。可这新城主继位后便开始随心而欲，狂妄自大了。

凯元城主在中城内新建的书房内和北风见了面。

“北风先生真是一点没变啊。莫非是有神丹妙药可以永驻青春？”微微发福的凯元城主笑着，装出一副想念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上次一别已是三年了吧。时间真如白驹过隙般的飞逝啊。”

“想当年我还常去打扰北风先生，而且到现在对北雅小姐还甚是想念。北雅小姐真是可惜。”

北风猛地盯着凯元，眼神中闪过杀机。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我当初答应过你要娶北雅......若是她不犯错，现在或许已经是我城主夫人了。哎。”凯元表情做作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其实也不能怪北雅，都是我那个不成才弟弟的不是......”

北风冷眼看着凯元城主的表演，他不出声打断，只是心想着事已至此还在重复着这样的谎言，他的一生值得被原谅吗？

凯元见北风似乎无动于衷的平静模样，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不过呢，也不能完全怪我那个弟弟，毕竟他也不懂我和北雅只见的关系，就只能怪北雅了......明明和我如此亲密，却又和凯明......”

“大人！”北风打断凯元城主的话，突然说道。

“嗯？”

“大人今日找我，有何吩咐？”

凯元城主愣了愣，突然哈哈笑道：“抱歉抱歉，许久不见便不由自主的念叨起了过往。北雅的事，我和你一样都难过。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不过我今天要和先生你谈的事，也是有点关联。”

“大人的意思是？”

“说的正是我的妹妹，东方城星云季的夫人......”凯元城主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消息显示，她要准备和星云季分开了。”

北风紧紧的盯着凯元城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中原因你一想应该就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东方城对我和牧野大人的结盟，非常的不满。我也相信他东方城的那些老臣都受恩于泰德城，所以必定会极力说服他们主公不投靠牧野大人。但是我知道东方城主十分疼爱我的妹妹，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凯元城主看向北风，又继续道：“那选择就是送回我凯隆城。我相信这是他无奈之中的选择。在星云季看来，导致他作出这个选择的必定是这些老臣，那么这些老臣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定会将玲珑护送到我的领地内......”

“在下办不到！”还不等凯元城主说完，北风勃然变色，打断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

“在下知道大人的心思，办不到”

“你又如何可以得知？”

“神灵告知。”

凯元城主冷哼一声，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还未说完便被拒绝。此时他内心起了一个杀意，又碍于北风和牧野城的关系，只有沉声道：“既然是神灵的旨意，那我也无可奈何了。”

“对！”

“那行！那行！你可以滚了。不过北风大人，你以为这样你还可以在我的领地内住下去？”凯元似乎气急败坏了，朝着北风喊道。

“你的领地？大人你可要确认清楚。”

“怎么？你的北氏府邸不在我领地内？”

北风突然狂笑。他强忍着对凯元城主的厌恶，北雅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他正声道：“在下那份土地，怕是牧野城主所有，牧野城主对在下那供奉神灵之所可是关注的很！在下告辞！”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混蛋！凯元愤怒的瞪大了眼睛，对着北风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道。然后突然猛的冲到门口，对着门口侍卫喊道：“叫互杜来！”

互杜很快就来到了凯元的书房。凯元对他说：“不能让北氏家主就这么走了！”凯元城主匆匆向他命令道。可互杜忧心忡忡的问道：“城主，北氏家主和牧野城主的关系......”

互杜的话让凯元城主沉默不语。他只好在房内踱来踱去，最后终于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他以为北风还会和之前一样对他唯唯诺诺的唯命是从，现在看来他想错了。北风是野心勃勃的乱世人物。他当初肯定是想要实现荣华富贵才让自己娶他的妹妹，但他的梦想随着妹妹的死亡破灭后，就立刻勾搭上了牧野城。而且这厮嘴上说着供奉神灵的话，做的却是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梦。凯元此时对北风恨的牙痒痒。

凯元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此时愈发觉得北风可怕。他平日一副平静脸庞，但他头脑缜密，有先见之明，甚至可以影响牧野城主的判断。而且看问题总能比别人想到更加深处，真是一个可怕的人。自己的妹夫相比北风，简直就是无能之辈。东方城和自己作对，简直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他似乎忘记了要杀掉东方城这些臣子的事。

“大人？”一旁的互杜见主公踱来踱去，满脸焦躁，便开口叫了声。

凯元城主听到声音回过神，见着互杜在一旁立着，便突然开口说道：“我要让东方城付出代价！”

“大人的意思？是要取星云季的首级？”

凯元城主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妹夫，没有那么的憎恨，目前还没到要杀死自己妹夫的地步。然后对互杜说道：“不要自以为是，先听我说完。”

互杜猜不出凯元城主想对东方城做什么，便毕恭毕敬的低下头。

“星云季那个愚蠢之人，他想要把玲珑扫地出门，赶她出城！”凯元城主对互杜说道。

“赶走玲珑小姐......”互杜对老城主的女儿也是印象极好。老城主还在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这最小的女儿，这让玲珑小姐可以时常呆在老城主身边，久而久之大家就都认识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姐。且玲珑小姐对老城主身边的护卫也是万分尊敬，这让互杜对于她有爱护之心。此刻听凯元城主说星云季要赶走玲珑小姐，顿时怒火中生。

“不能对东方城就此罢休！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凯隆城有何面目立于世上!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主公，请吩咐。”互杜看向凯元城主，恭敬的说道。

“你听着，护送玲珑的队伍若胆敢进入我城领地，杀无赦，这是我给星云季的见面礼！”

“遵命!”互杜领命道。而后想了想说道：“如果他们挟持玲珑小姐做人质，那......”

“无妨！执行命令就是！既然玲珑嫁到东方城，那她便是东方城的人！生死有命。”

“大人的意思是不必管小姐吗？”互杜的声音越来越小，内心沉了下来。

凯元城主似乎了解互杜的心思，开口说道：“你要体谅我的苦衷，若放了这批老臣，将来必定留下祸根，我也是为了我凯隆城着想。”

互杜毕恭毕敬的点了下头，他替玲珑小姐感到可怜和替自己感到悲哀。若老城主还在任，必定不会下此命令，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可现在的自己是城主的属下。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凯元城主说道：“属下领命。”

窗外此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震耳欲聋。两人同时看向窗外，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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