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全员反派 第四章：死鱼人

不等天大亮，查猜就醒了。打从屋子里出来，正要准备给烧饼和面，就听到自己院子里一阵低沉的擤气声。

推开门就看到晨光下，李溢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的操着一根木棍在练枪。武术动作发力讲究“以气催力”，通过口腔发出的呐喊来促使力量的爆发。李溢现在所使用的这种源自丹田，通过鼻腔发出擤气声来促使身体力量爆发的法子，是八极拳中独特的发力方式。

“喝！”

李溢一声轻喝，手中的杆子挑起了一堆东西。查猜定睛一开，才发现那是用绳子拴在一起的一堆石墩子。这么一堆少说也有百来斤中，李溢竟然用这么长的枪杆子挑了起来，这还是人？

李溢其实也有些纳闷，自从自己死过一次以后，他逐渐发现自己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原本他最多就能挑起百斤左右的沙袋，但是现在，他已经轻而易举的突破百斤大关了。

放下石墩子，李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其实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猜测，自己身体素质的替身，很可能跟招魂幡两次度如自己身体中的鬼气有关系。

有了这个猜测以后，李溢其实萌生过用鬼气来练功的想法。八岁时师父就传给他一套叫做十重山的吐纳功法，据说如果能练成，或许真的能做到“霸王举鼎”“李元霸舞锤”的壮举，可惜越是趋近于现代，就从没听说有人练成过。

李溢初步的想法是用招魂幡的鬼气注入身体中，然后按照十重山的练习方式运行一下试试看。只不过还没开始，李溢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不是他放弃了，而是他的时间只剩下15小时23分14秒。

因为时间太少的原因，李溢一晚上都不敢睡觉，就连练武，都随身携带一枚小镜子。这种来自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是让人难以煎熬。

天刚蒙蒙亮，查猜就已经醒好了面，准备上街卖烧饼了。李溢简单的洗了把脸，打算先跟着看看，然后打听打听老瞎眼在哪儿。

两个人从院子走出来，刚到首善街上，李溢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三个人。

李溢眼前一亮，其中一人就是老瞎眼，另一个人干瘦鹰钩鼻，中间那位最年老，但是一双手长满了茧子，苍劲有力。李溢一看就知道，这人有手上功夫。

有人壮胆，老瞎眼说话都有了胆气，看起来精神多了：“老坦儿（乡巴佬），三爷我摇人找上门来了！”

查猜凑到李溢耳边，快速说道：“干瘦鹰钩鼻那个就是死鱼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损主儿。另外那个是南市的弹弓张，他那双手就是玩弹弓玩出来的。早年间有个马戏团来津门表演，把他给惹了。弹弓张就乘人家爬刀山的时候腾不出手，站在地下大叫一声：爷给你换个眼！开弓就把一个石子射进了人家眼窝里，马戏团的那男男女女都要跟他动武，但是他亮出一袋子石子，愣是唬住了一群人。”

果然是人以群分啊！

李溢对查猜点点头，站在老瞎眼三个人面前扫了一眼。泥丸张头顶上的倒计时最少，但也有96251小时52分36秒，比他多得多。

李溢道：“三位，怎么个意思？”

老瞎眼一看到李溢，恨不得上前把他撕了：“别以为你三爷栽了，今天找你算账来了。这位，瞧见了吗？南城来的弹弓张，三爷请他来给你换眼珠子来了。还有这位二爷，死鱼人，替你和那卖烧饼的收尸的。”

泥丸张初次见到李溢，火气不小，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拱手道:“我这个臭狗食，来会一会你这个真本事的！”

李溢瞥了一眼老瞎眼脸上的表情，就猜到这人对弹弓张歪曲事实，说了不少拱火的话。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正愁找不到恶人。

李溢点点头：“津门这地界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兴签生死状吗？”

“生死状？”弹弓张嘿嘿一笑：“小子还挺横，告诉你，津门这地界上从来不兴这玩意儿。有本事的就站着吃饭，没本事的躺着跟狗挣食，生死各有天命。”

“好！”李溢叫道：“顺便问一句，你吃早饭没？”

“爷们早上吃的白面饼子，喝的是羊肉汤，怎么了”

李溢嗤笑道：“等会吐出来可惜了。”

眼见着这两人火气起来了，老瞎眼赶忙在一旁叫道：“你看看，张爷您看看，他摆明了看不上您，觉得您才是躺在地上跟狗挣食的那个人。”

这好似往火上浇了一盆热油，泥丸张气得脑袋上直冒烟，看着李溢的脸道：“好胆子，先试试爷们儿的石丸，一颗就让你脑袋破瓢。”

说着泥丸张左腿迈开一步，摆了个铁板桥的姿势。双手把弹弓来开，牛筋绷得直抖动，但是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却稳得好似一座山。

下一秒泥丸张手指一松，弹弓声响起，一颗石子朝李溢飞过去，快得连眼睛都看不清，只能听见空中“咻”的穿空声。紧接着，“啪”的一声，石丸翻落在了地面上，跳了几下，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住了。

打眼一瞧，原来是查猜横着一条扁担，半空中就把石子给打了下来。这样精准的手法，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在场的还没听过有谁能接下弹弓张的弹丸。

弹弓张输了一招，火气更甚：“好你们两个孬货，原来是合伙在这等着爷们呢？”

弹弓张见到查猜动手了，误以为李溢是要两人围殴他。动作极快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生铁丸，再一次拉弓射了出去。

这两个铁丸来势汹汹，一颗飞向查猜的眼睛，一颗毒蛇一般钻向李溢的脑门。这手“双响炮”的手法，是泥丸张的看家本事了。

铁丸势大力沉，飞在半空中“呜呜”响。只见李溢不仅不躲，还主动迎了上去，从查猜手中夺过扁担，在半空中抡成一个浑圆，“啪啪”两声将铁丸击落。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完全没有将铁丸当成一回事。

众人全都看呆了！

这一手，若不是亲眼见到说出去都没人会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死鱼人见势不妙，就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这时候李溢已经单手将扁担向后一扔，右手由拳换成了掌，弓步前屈，一掌拍在泥丸张的肚子下方。

泥丸张一张大脸涨成红布，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痛苦，忍不住张开嘴吐了满地。

李溢侧身闪过，大山般一脚重重踏在地上，鼻子里发出“哼”的擤气声，整个人犀牛一样背靠在泥丸张怀里，撞了上去。

八极拳，铁山靠！

泥丸张轻飘飘飞起来，在半空中就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等到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老瞎眼双眼一瞪，往后看空无一人，死鱼人早已经跑了，只好跪在地上向李溢求饶。

李溢这时候根本就没注意老瞎眼，他所有的心思，全落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准确来说，是他身体中那些汹涌的鬼气。

在《鬼差上岗指南》中提到，鬼差的职务除了引导孤魂野鬼之外，还有善者添寿，恶者归阴的职务。

此刻弹弓张恶者归阴，招魂幡卷了他的灵魂后，一大股鬼气从黑色的幡面上涌向自己。李溢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破镜子，看着自己脑门上飙升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9650小时52分31秒。

李溢脑海里思绪急转，刨除掉自己拿十几个小时的剩余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刚好是泥丸张剩余时间的十分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只要自己不停的找到泥丸张这种恶人杀下去，就能永生？

老瞎眼在地上跪了一阵子，忽然抬起头发下李溢似乎魔怔了。查猜正守在他身边，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瞎眼想了想，觉得机会难得，便连滚带爬的转身跑了。

跑回钱氏药铺，老瞎眼一头往里扎，进屋见到死鱼人就要找他算账。死鱼人不像往常一样怕他，反而气焰嚣张，比他更横。平日里铺子里的小混混和伙计，也都不怕他了。以往他身体里自有一股恶气顶着，今天却奇了怪了，丝毫提不起劲，竟然像条狗一样被人撵了出来。

老瞎眼气得跳脚，在药馆外面大骂道：“好啊，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三爷在津门地界上有的是朋友。等三爷再摇人弄死那两个土货，再找你们算账！”

狠话倒是说出来了，但死鱼人坐在药馆里，安安稳稳的喝着茶，好像没听见。倒是路上的人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看老瞎眼的笑话。虽然他的样子依旧可怕，但不知为何也好像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