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 第十一章 先生

“母后，我要去长雄城一趟，我想亲眼见一见庆阳王。有些事情，我想要做，还需要他的帮助。”陈永宁温声说。

太后陈月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人，“你终究不是宁儿……”

“知道吗，上次你昏迷，我很希望再次醒来的人是宁儿，可惜不是了，你睁开眼，我便看出了不是宁儿。”太后陈月喃喃着，“王瑾久伴在你身边，他愿意相信你得了失魂症，应该也提醒过你私下见面可以喊我声‘娘’，你一直没有喊过，我无法把你当做宁儿，你也同样无法视我为母亲。此次你能出城督战，我很感谢你，也听说了你此战后在朝堂上的那些动作。”

陈永宁不知道太后陈月想要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听着。

“我觉得你做得对，我和你爹也都是平民出身，那些逃难而来的平民百姓，也只不过是想有一处安身之所，我们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决定他们的命运，所以清南一直以来都在尽自己所能接收难民，甚至放弃了扩充军队的机会。你此番举动，应该是为了改革变法吧，清南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拖垮，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可大多人还是想努力的去守护这处安身之所。你想谋求改变，我会支持你，文翰也一定会支持你，因为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太后陈月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触动了陈永宁内心中的某处柔软，他突然很想唤她一声“娘亲”，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那我去了，母后珍重。”陈永宁弯腰行礼，转身出去。

早朝结束，陈永宁便去见了太后陈月，然后换了普通衣服，便准备出宫。此次出行，并没有太多人跟随，陈雄领着数十军中精锐暗暗潜伏在四周保护，本来王瑾执意随行，但陈永宁不同意，身边随行保护的，是常年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总管太监卓平。

陈永宁不会骑马，好在他胯下的血红色宝马经过长期训练，陈永宁只需要拨转马头控制方向即可。即使这样，陈永宁还是没办法忍受马匹剧烈运动带来的颠簸，所以一行人走的并不急。

清南城和长雄城相距三十里，不远，步行只需要三到四个时辰，骑马虽然放缓了速度，但两个时辰足矣。

“卓老，能和我讲讲天和那位亡国太子吗？”陈永宁也了解过天和国的历史，在诸国历史上，天和最后一位皇帝突然病死，手下诸多诸侯发动叛乱，当时年纪和自己现在这般的年轻太子并没有登基，而是领兵平叛，诸国史书中对这位年轻太子的描写都只有寥寥数语，“天和皇病故，太子平乱，寡不敌众，国亡”。但陈永宁通过一些天和逃难过来的难民了解，他们对那位被扣上亡国帽子的太子极为尊敬。

通过卓平讲述，陈永宁也大概了解了那位亡国太子，年少聪颖，各路诸侯趁天和最后一任皇帝病故发难，他亲自领兵迎敌，寡不敌众，被几路诸侯围在天和城，为了不连累城中百姓，那位太子独身出城，用传国玉玺和自己一条命换各路诸侯不派兵进城惊扰百姓。传国玉玺算是正统的象征，几路诸侯自然答应下来，然后那位太子拔刀自刎。

“他叫什么？”陈永宁问。

“赵连柯。”卓平回答。

“记住了。”两人说话间，隐隐已经看到了前方高大城墙。“终于到了，在多走些路，身体都要被颠得散架了。”

陈雄等人受陈永宁安排，并未进城。此次要进入长雄城的只有陈永宁和卓平。

“站住！”城门口有四名守卫手执长矛，站在门口。清南城居民平时也经常走动长雄城，但大战刚过，盘查自然比平时严了一些。

卓平拿出办好的路引，“我家公子来城中探望亲人。”

两名士兵过来，陈永宁朝卓平摇了摇头，主动接受了搜身。

“两位，清南城现今怎么样了？听说圣上亲自前往城墙督战，两位见到了吗？”确认没有问题，一名士兵问。

“我等在内城居住，没有见到圣上尊容。”陈永宁笑着说。

“那是可惜了，城中如今巡查严密，两位还是早点去亲戚家，少走动。”一名士兵叮嘱。

“谢谢。”陈永宁点头。

街道上一队队士兵巡查，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陈永宁和卓平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稀客稀客，两位里边请。”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中年人招呼着两人。“两位是来喝酒还是住店？”

“住店，当然也要吃口饭。”将马缰绳交给店小二，“好好照顾。”

“好嘞～”店小二将两人马匹牵到马厩，又有人来招待两人。

古代调料有限，菜品也少，远远比不上前世，陈永宁点了据说是“陈先生”自己研究酿出的“陈酒”，很温和的一种酒，但喝下去身子也暖了不少。

“为什么你们都称呼亲王‘先生’？”陈永宁好奇。

“陈先生经常去城里私塾教人读书，不光教孩子，还会教城里百姓识字，哪怕陈先生不在，也会安排手下军士前来教书。时间久了，大家都喊陈先生先生了。”小二笑了笑，“当初我也大字不识一个，多亏陈先生教我读书识字。”

陈永宁越发对自己的“叔父”好奇了，问清了陈文翰上私塾教学的时间，陈永宁决定明天晚上过去看看。这两天几乎没怎么休息好，陈永宁出宫感觉一直无形压在身上的胆子也不存在了，晚上早早便入睡了。

第二天太阳高照时，陈永宁才起。穿越到这里以后宫中规律众多，哪怕不上朝，陈永宁也要批阅各类文书，或者各种琐碎安排，很久没有好好睡个懒觉。

收拾出门，老宦官已经在门外等候。

“等了多久？”陈永宁问。

“方才听到动静，才过来候着。”卓平回答。

“出了那里，就不用再按那些规矩来。”陈永宁拍了拍卓平的肩膀，很结实。“走，随本公子出去逛逛。”

街上比昨天热闹了不少，长雄城一直将中汀军拖在城墙处，所以城中被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战争结束了，日子还要继续。

和前世快节奏的生活比，这里的人和事更让陈永宁感到舒适。很快，天色黑了下来，陈永宁靠几位路人的指引，来到了传说中的私塾，几间更像是匆忙中搭出来的茅草屋。据说是前来求学的人太多，临时扩建的。

门口，有两名士兵维持秩序，私塾每日开讲，因为场地有限，只能放三百人进去听课。陈永宁来的晚了些，只能在私塾外看着。

一声锣响，刚才还有些纷乱的人群静了下去，不论是屋内的还是屋外的人，都不在出声，陈永宁小声询问旁边一人，才知道，那位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