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 第十章 怒

长雄城，中汀军攻城异常艰难。而在收到辽蜀军退走的消息，李达气得直跳脚。“狗娘养的辽蜀，拿了我朝那么多好处，连一座五千守军的城池都攻不下，一日，整整一日，早知道他们这么没用，干脆发兵攻打辽蜀算了！”

辽蜀军主将李适文一直没有把自己在清南城中有内应的事告诉中汀，而中汀也没有及时告诉长雄城有三万军队回援清南的事情，两国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结果导致两座城不但没有拿下，还损失了不少人手。两国不是第一次，也不算最后一次的合作就这样不了了之。

最后，李达无奈选择退兵，再耗下去没有什么效果，只会徒增损失。

陈文翰单臂放在腰间刀柄，战袍染了鲜血，“传令下去，替战死的兄弟们收尸，立碑，安抚好他们的家人。”

……

清南城，陈永宁穿一身黑色龙袍，腰间佩刀，坐在龙椅上俯瞰众臣。

“清南城东门无端发生爆炸，辽蜀军好像早已经提前知道此事，诸公有什么想法？”

“陛下，臣觉得此事定是辽蜀安插在清南城的暗谍所为，城中收入大量难民，难免有其他几国的探子混入进来。”户部侍郎孔启说。

“就是就是，应该彻查外城难民的身份。”

“陛下，臣请奏，拒收难民，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朝中不少人议论起来。而往日最喜欢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大学士孟文成，罕见的双手笼袖，闭目养神。

“邵会海，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陈永宁冷声问。

被皇帝点名的工部尚书邵会海连忙站出，“启禀陛下，前些日子工部确实研制过火药，但火药效果您也亲眼看过，与东城那威力巨大的火药差距甚远……”

“朕问你，负责研制火药的是谁？”

“工部左侍郎，郭义。”

“他人呢？”

“这……”工部尚书邵会海擦了擦汗，“郭侍郎称昨日受了惊吓身体不适，今日并未上朝。”

“哼！陈雄，把人带上来！”

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衣服破损不堪的人被士兵架了上来。一上来，两人就伏在地上不断磕头，“圣上臣冤枉啊，圣上！”

工部左侍郎郭义，兵部员外郎长孙进。

其实当初陈永宁安排工部研制火药，工部已经在陈永宁的大致描述中找准了方向，一名匠人碰巧研制出了真正威力尚可的火药。毕竟，火药在民间流传百年有余，需求决定生产，在国家没有意识到火药能在战争中发挥多大作用的时候，火药充其量当做过节时的烟火玩具，而陈永宁给了远超这个时代的想法，哪怕没有给出火药的配方，还是被工部下的能工巧匠发掘完善，使得火药具备了不俗的爆炸力。

当时，工部左侍郎郭义已经和辽蜀间谍暗暗勾联，于是压下火药的事情，打算投奔辽蜀后作为献礼。半月前，辽蜀通过暗谍，安排郭义在城中制造混乱，郭义意识到自己立大功的时候到了，通过辽蜀用重金收买了负责东城门保卫事项的兵部员外郎长孙进，两人利用职务之便，当时有是众多守军疲惫不堪休息之时，很轻易的制造了东城门那场爆炸。

让郭义没想到的是辽蜀没能攻入内城，而清南军回援又极快。见势不妙，郭义和长孙进带着家眷财物慌张出城，被正在带队清扫现场的陈雄抓了个正着。

朝中群臣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纷纷指着两人打骂，而武将们一个个卷起衣袖，要没陈雄和几位侍卫拦着，两人估计要被众人活活打死。

“肃静！肃静！”站在陈永宁左下方的一名老宦官喊到。王瑾因为在守城时受了伤，被陈永宁强制安排休息去了。

陈永宁站起身，向着趴着地上浑身颤抖求饶的两人走去。众臣都静下来，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

“你们投敌，可以理解，乱世嘛，清南国小，容不下两位，想走直接走就是了，朕这点度量还是有的。”陈永宁抬脚踹在郭义头上，直接让他的脸砸在地板上，“可你为什么要炸开城门？知不知道因为你，城中将士和百姓死了多少？两万五千五百余人！守城墙时伤亡三千余，而因为你，整整两万五千五百人丧命！”

朝中众臣看到那位歇斯底里怒吼的皇帝陛下，双目泪流，忙低下头不去看。有人动容，也有人惊诧，乱世之中，怎么有怎么能不死人，虽然这次两人做法该死，但很多只读圣贤书的文人，久经沙场习惯了生生死死的武将，不明白那位年轻皇帝为何这么愤怒。城守住了，还斩杀敌军一万有余，死的大多都是外城流民，哪怕是在各国近年的众多战役中，也能算得上是出彩的了。皇帝陛下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呢？

“说话，你他妈给我说话啊！”陈永宁一脚一脚踹在两人头上身上，两人一个劲儿求饶。发泄过情绪，陈永宁冷静了几分，抹去眼角泪珠，拔刀，“诸位，这二人该如何处置？”

刑部尚书站出，“禀奏陛下，按朝中律法，通敌叛国者，诛九族，通敌者，身受千刀万剐之刑。”

“诛九族就不必了，他两人家眷也算是知晓此事，将他们驱逐出城，永不得进入。至于这两人……”陈永宁拔出腰刀，直接砍在郭义身上。

“啊——”郭义惨叫一声，一旁趴在地上的长孙进一个激灵，想起身逃跑，被一旁侍卫按住手脚贴在地上。

陈永宁并没有挥刀砍人的经验，一刀一刀砍在两人身上，一开始两人还惨叫不止，最后渐渐没了声音。陈永宁丢了手中腰刀，沾了血的双手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回到龙椅上坐下。

立马有人进来，将被砍的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抬走，清理地上血迹。

“扔出去喂狗！”陈永宁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旁宦官给他擦着溅到脸上的血迹。

“臣请陛下降旨，予外城流民户籍，纳入清南。”孟文成突然打破朝廷上的寂静无声。

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对，又一人站出。

“臣附议。”大将军，曹锐。

“准了，诸位有什么意见吗？”陈永宁扫了一眼庭下跃跃欲出的几人，问。

没人出声。

“此次守城中战死者，不论士兵还是平民，一律按朝中战死士兵处理，抚恤其家人，户部每月按人口给予钱粮。”陈永宁直接定下这件事。

“最后……”陈永宁沉吟一声，“朕要微服前往长雄城，见一见朕的叔父。”

“陛下万万不可！”方才被陈永宁镇住的众人脸色大变，连连阻止，连刚刚还暗下决定站在陛下一边的孟文成听到此话，脸皮都抽动了几下。

“朕意已决，无事便退朝吧。”陈永宁拂袖而去，不顾身后炸了锅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