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龙战场 第七章： 交织的梦

清晨，林馆长早早的醒了。和往日一样，他又一次在半睡半醒中听见了狼嚎，那声音如此真切且和熟悉，缓缓起身，打开灯，林染在昨晚已经帮他准备了满壶热水。

他不知道那声音是来自于记忆深处和实实在在的在这座古城山涧中传来，每次问林染是否同样听到，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如果说近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了早被历史埋没掉的恐惧与动乱，这狼嚎却能带给他最大的抚慰。图书馆右后方塔楼同样高耸入云，古老神秘。

霜湑不喜欢呆在图书馆里面，那儿让他感觉到了束缚和压抑。隆寻图书馆的空间很大，主楼的阅览室每一层都超过六米，正厅的高度更是超过了二十米，应该是打穿了几层楼建造成的，那里林立着高大厚重的古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霜湑仅仅是不喜欢呆在这里，他热爱这里的一切，馆长林老师是他的好朋友，没毕业的时候，他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林染、帝少三个人到这个宏伟的知识殿堂里面来。在这知识和智慧的大海里面寻找宝藏，但是那些东西仅仅在他的眼里是宝藏，帝少和林染更喜欢的则是寻找的过程，如同一次探险。

从这里霜湑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知识，更全面的了解这这个世界，随便的一个地方随便的一本书，他总能读的入神，完全忘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那时林染则一如既往的跑去历史阅览区，沉浸在英雄刺客的世界里。一同吃饭时则会分享彼此的故事。后来霜湑越来越感到这庞大的图书馆已经限制了他的思考，便决定不在去图书馆，真的几乎一次也不去了，除了偶尔会去找他的老朋友，还是会和林染、帝少呆在一起，只是不在图书馆里。再后来他离开校园后，住在几公里外的表姐家，甚至意料之外的找了一份工作，去隆寻图书馆的机会更少了，而他也没有意识安排一下日程，把去图书馆里看看排在里面。林染虽然读的是武校，但高中结束后，总是面临读大学的问题。所以他们三个完全聚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

今天霜湑仍然起得很早，只是这次早起的目是陪小悦吃饭和送她去学校，别提小悦多开心了，来图书馆的路上，小悦赖着不肯进校园的场景在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这会带给他最开心的微笑。

早早的就来到了图书馆，在阅览区找个地方坐下。虽然偶尔还会来到这里，但也总是为了别的事，来去之间的时间很短。这三年的时间让他再次坐在这里时候终归还是对这一如既往的陈设感觉到了陌生。很明显林染关于他对图书馆说法的描述夹杂了太多个人情感，比起对生活中大部分东西的漠然视之，他看到这里认真看书的孩子，感到无比亲切，这里的孩子亦不会被他慌乱的头发和宽大破旧的服装吸引。没有去看书了想法了，他只是坐在曾经他夜以继日呆在那里看书的地方，那是中央阅读区偏右一点的地方，没有更换新的桌椅，破旧的木凳总是会随着身体的晃动，吱吱作响。拾起一本书，坐在上面，端详着、倾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林馆长偶尔推着一些书路过这里，会和他打招呼，仿佛是初次见面。

“等等我，夏慕”，听到凡一在身后这样喊，夏慕便停下了脚步。

“上课的时候没有给我占座位，下课了又走得这么快，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啊？”凡一似乎有点不满。

“起床那么晚，我本来想等你的，可是你实在是让我没办法。”夏慕对着眼前的薛凡一，这个被全校男生日夜思念的大美女，实在是满脸的失望，“我可不会去给朋友占座位”，夏慕是一个很有想法很善良的人。

“那现在呢，为什么没等我”，薛凡一相信会有合理的解释，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我——，是这样的，其实。”夏慕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薛凡一显然意识到什么，眯着眼，直直的看着夏慕。

“我忘了。”夏慕边说边点头。

“好家伙”，凡一已经怒不可遏。

夏慕见此情景，赶紧提前跑开了，薛凡一则一边那呼喊追在后面。跑一段路后，两人觉得累了，便停下来。夏慕为了表达歉意，伸出手挽着夏慕，乞求原谅。

“凡一我想去图书馆，有一本书还没看完。”

“我就不去了吧，我的课堂作业还没弄好”，凡一满脸无奈，“要不你自己去吧，我晚一点去找你一起吃饭”。

“那为什么不一起去图使馆，我可以帮你一起完成作业”，夏慕希望能有凡一陪着一起去。

“算了吧，去图书馆写课堂作业，实在不合适，吃饭时我叫你“。

凡一的逻辑来的过于突然和莫名其妙，夏慕也不再要求，看看时间，里午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便一个人去图书馆了。

霜湑开始回忆起昨晚林染的事，觉得有伤身份。一直以后来，林染在他眼里都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傻丫头，相信林染自己也这样认为，突然那样劈头盖脸的折腾一下，当时还真的把他吓懵了。走到窗边看看，地面依旧遥远，却能看出地面的嘈杂，有云雾飘摇在几层楼的下边。但他也意识到了林老师说的，那常在空中翱翔的鸟儿，真的都不见了。

夏慕每次去图书馆都很喜欢去一个地方，从他第一次踏进这里，有一个地方边吸引着她，在那里读书会让她更安静。走进图书馆，把身体交给潜意识，思绪全部放到那本没读完的书里面就好。坐在座位上，夏慕专心的看起书来。

霜湑因为站的久了感到疲倦，返回座位上，静静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背靠背的座位上坐着的女生，图书馆的伟大魅力也许就在这，它会让人沉醉在书中的世界，每打开一本书，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而无意间忽略到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只是与常人不同的是霜湑总是忽略到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夏慕也同样没有注意到后面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人，即便这个人曾经在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几百米之外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霜湑此时想到了万里之外的家乡，今年春节，爸爸特意买了暗红的烤鸭肉，散发着清香的甜玉米，妈妈好似会变魔法一样，把金黄的南瓜饼和油炸豆腐和各色的菜肴摆满桌子，那饺子馅是妈妈的独家配方和不传绝学，只有大姨和她两个人知道。姐姐一家则带来了牛羊肉。快一年没有见过爸妈和姐姐了。上一次看到家乡的夏日已经是十多年前了，他记得坡度浅缓的山上满是绿色，上面点缀着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成片的野花，阳光撒下来，羊群和马群在阳光下吃草，而放牧的人则躲在山的背阴处乘凉。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美丽的天空，浮动的白云似在空中缓慢移动的羊群，令人欣喜，走在山脊上，远处跑来捉昆虫的孩子，霜湑就这样沉浸在那遥远的夏日里，他还记得那时的夏日有多漫长。

突然天空中布满了云，羊群和草地都不见了，自己则站在巍峨的山峰上。天空不断向下沉，无形的力量把他压倒，躺在地上，他几乎快要窒息了，天地都变成灰暗的白色，或许那只是雾的颜色，霜湑注视着天空，注视着天空中藏在云里面的眼睛。空中的云开始聚集翻滚，堆积出一个巨大的人脸的形状，霜湑恢复冷静，只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天空继续下沉，苍穹下，躺在山峰上的霜湑和那巨大的人脸互相注视着，空间无限蔓延，时间则似乎静止了。

夏慕逐渐有了困意，随然已经是秋天，但图书馆内仍然和和夏日一样舒适温暖。在梦中夏慕听到冰川融化后涓涓溪水在身边流淌，听到细细的雨滴落在庄稼地里面，看到石板路上凝结着晶莹的霜雪，看到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万里银装素裹。这一切都似乎在轻声细语，仿佛在他的耳畔诉说着永不凋零的一个承诺。

突然间地上伸出藤草，缠住霜湑的胳膊，向下拉扯，竭力把他拉下万丈悬崖。霜湑努力的撕扯着藤草，一边用脚蹬踏着地面，防止自己掉落。‘霜湑’空旷的天地间回荡着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天空撕裂了没一切化为乌有，乌云散去，霜湑看到的是图书馆古意十足的屋顶，还有正在拉扯着自己叫醒自己的林馆长。

“林老师，我做了一个梦”，霜湑渴望得到这位多年挚友的帮助。

林老师面色凝重，转而有变得一如往常，“快去洗脸精神一下，去公车站等染儿回来”，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听到林染要回来了，霜湑坏坏的一笑，终于有机会报昨晚马失前蹄的一箭之仇这，这回可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对于心气极高的林染来说，霜湑是她心里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一个“帅”字的，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把霜湑看的优秀异常的人。无论是学识和境界都令她无比钦佩，其实早在帝少把她引荐给霜湑之前，他就认识霜湑了，刚刚认识霜湑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那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场边看霜湑在球场上打球，这个江湖里，霜湑就是她的英雄。她同样喜欢霜湑的穿衣风格，自己也那样穿，让自己变得自信满满。她对霜湑的感情到底是男女之爱还是妹妹崇拜哥哥，她自己都很难弄清楚。

方才林老师叫醒霜湑的时候，夏慕也跟醒了，但等她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她多么想在那梦里永远停留，哪怕不醒来也好。但终归她还是醒了，看看时间，决定下楼去找凡一吃饭。

薛凡一自从和夏慕分开，便一直在寝室里完成作业，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去吃点东西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林老师又让霜湑另眼相看了，吃过饭后，霜湑对这饭菜赞不绝口。他当然知道这饭菜中的很大部分是林染完成的，他希望这样能让林染高兴些。

“林老师您这真的是文武双全，放着您是学术泰斗的虚名不说，就单凭您做菜这本事，也足以名震天下了。”霜湑一边吃饭，一边郑重其事的评论着。

“呵呵，好吃就多吃点”，林老师开心的笑着。

“不是，您说说这鱼做的，得了，我看你俩还是别吃了，都留给我得了”，霜湑来不及把筷子里面的才放到嘴里，便伸手去把鱼拉向自己的身前。

“记住你的身份，今天你可不是客人，蹭吃蹭喝得有点礼貌”，林染完全不念着刚才霜湑去接她时，又送衣服，有帮着拿东西的好。

“好小子，你这是胆子大了，包住了天啊”，霜湑放下筷子，说完后，又直接拿起来去夹一块青菜。但随着就被林染打掉了。

“别指望还像小时候一样吓唬我、欺负我，惹到我的话，我会真的把你扔在地上”，林染的话里充满了恐吓与威胁，“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叫帝少来，把这些都吃了，咱们三个谁都别吃了，连我爷爷也跟着吃不着饭。”

面对这双重的恐惧，霜湑悻悻的专心吃饭，只是口中还时不甘的低声说着，“那二百五有那么能吃么？”

霜湑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林染听到了。

“哎，你都说是二百五了，这么能吃有什么不可能的？”

……

林老师对他们毫无逻辑的争吵不感兴趣，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他只知道风雨将至，如果他和帝少的判断成真，那炼狱终将席卷整个大陆，他希望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时刻，他们应该享受现在这简单的幸福。

其实霜湑也希望这一时刻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个一如既往安静美好的城市里、在这个繁荣自由的国度、在这个空前发展的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足以摧毁这七块大陆的邪恶力量，正穿越万年后逐渐苏醒。

霜湑和林馆长一样，用心期盼着林染能够永远拥有这份天真和快乐。

帝少在爸爸离开华阳后，一个人的生活质量急剧下降，尽管那的收入比普通人多处数倍不止，但是一个人的生活，总是没那么多激情。今天煮过方便面面，正准备吃，却接连不断的开始打喷嚏，莫名的特别伤感，放下碗筷，裹一个被子在身上，到床上去自言自语，“我一定是生病了”。

午饭过后，林老师需要短暂的休息一会，林染不用回学校，自己练功准备比赛就行。

离帝少过来还有一段时间，霜湑想出去转转。

“怎么了，小子，还生气呢？不论来不来这里，心里对你们的想念都没少过”，霜湑去掉乱闹的态度，郑重地向林染解释，“要不下午外带你出去玩会，篮球台球任你挑选怎么样”。

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林染还是矜持不住，更何况她知道，霜湑和帝少经常在一起鬼混，他也不可能想念林老师，折扣中的想念分明值得就只有她自己，见霜湑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软话，便把所有的不开心全部抛开了，跑上去抱着霜湑的脖子。

“那我们去打台球吧，你那烂到家的篮球，我闭上眼就浮现出来了”，台球是林染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因为她觉得打台球比较有获得感。接着便绕到霜湑的身后，给他按摩肩膀，“来我给你按按，别一会输的太惨”。

不争气的又恢复到小妹妹跟班的状态，林染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