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连绵起伏的山脉;那些暮霭沉沉的村庄;那些悠荡在空中的云儿;和那些招摇在河中的小船;一觉醒来就只剩下昨日的留恋与叹息。这像是一场梦,一场自己编织的奔涌在岁月里而又无能为力的碎梦,在梦里我们都拼命地刻下自己的痕迹,以便数年之后顺着破败的残痕寻找那些遗失在荒野的曾经。
可颖就这样离开了那座充满太多爱与恨的城市,她回忆着这些年来发生在那个城市里的一切,有过自私、有过欲望、有过堕落、有过逃避、有过内疚和悔恨。而所有这一切又都因自己的执着所覆灭。她执着的爱着苏文豪,执着的幻想着将来,又执着的隐瞒着真实。正是这种执着让一个人的梦想变得憔悴,变得瘦弱,变得摇摇欲坠。而让另一个人的梦想坠落谷底让另一个人的未来成了远方的星辰。
但这一切都将没有结束。
可颖安静地坐在车厢内,有的时候她会偷偷的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不想让不曾相识的人看到,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他们欢快地聊天、打牌、消磨时间,只有可颖一直沉默着,一直遥望着远处的山脉或是灯光。
坐在她对面的是对父子,父亲要带着儿子去山东订婚,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乡。在可颖的心里他们是热情的人,是他们请可颖吃东西,是他们陪着可颖聊天讲笑话,虽然可颖总是一脸不愉快可他们从来没有减少过对可颖的友善。他们像是看穿了可颖的心事,故意逗她开心。
火车终于要进西安站了,可颖的心又一次紧绷着。
“丫头,再吃点东西吧?”那位父亲和蔼地说,这让可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只是这个念头片刻就消失殆尽了。
“不吃了马上就要下车了,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们了,”可颖内疚地说。
“什么麻烦我们了,你这么年轻又是个女孩,离开家乡去这么远的地方多叫人心痛,再说吃个饭能花几个钱呀!”
可颖又沉默了许久,渐渐她的眼眶又充满了眼泪,“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下车之后我要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到底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她冷冷一笑像是在讥笑自己的无知,“我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她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村庄内心的痛楚早已游遍了全身。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男孩皱着眉头问。
可颖依旧望着窗外,那些轨道上传来的轰隆声足以颠覆她顿时的心情。男孩的这句话刺进了可颖的心底,那个熟悉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姐,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父亲赶紧递给可颖一张手纸,“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可颖擦了擦眼泪勉强地微笑着说,“我没事,没事,沙子进到眼睛里了。”此时也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粒沙子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那位父亲盯着可颖不断涌出的眼泪,渐渐的他的眼眶也变得湿润了,似乎他也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有些事!哎!想开点就好受了,人不还是要活下去……”父亲的这句话像是定格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在可颖的耳边。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终于结束了可颖漫长的旅途,“西安”到了而她又该去往何处。
“丫头,给这二百块钱你拿上,虽说钱不多可是能下去吃个饭!”那位父亲把钱递给可颖。
可颖把他的手推了过去,“叔,这钱我不能要!这几天我欠你们的已经够多了,还……”
“傻丫头,下去好好吃个饭,如果下次有缘见面你再把这钱还给我们,就当是我们借给你的,拿上吧!”他硬是把钱塞进了可颖的口袋里。
可颖推开了他的手,“我真不能要!”
“如果你再这样,叔叔就生气了,快,拿上吧!”他又把钱硬塞进了可颖的手中。
可颖没有再推辞,她把两百块钱紧紧地攒在自己的手中,“谢谢你们,”可颖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干嘛?”父亲赶紧站起身来,“丫头,快下车吧!如果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可颖沉默着含着没有涌出的眼泪点了点头。
男孩把可颖送到火车的门口处像是送自己的亲人那样,他望着可颖的背影挥了挥手,“姐姐——照顾好自己。”
可颖下了火车,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火车站。
西安是座古城,眼前的城墙便是最好的阐释。
阳光懒散的照在可颖的身上,可颖抬头仰望着眼前那座高高耸起的城墙,她顺着自己的目光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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