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五十四章：齐清之死

此言一出。

红色的灵气开始在齐代珊周围翻滚，血瞳有再次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要吞噬眼前的年轻人。齐代珊喘着气缓缓说道：“你可以不把他们当家人，但也不要肆意诽谤。”

“我说错了么？”齐贤衣袍鼓起，以他身躯为中心白色的灵气泛滥开来：“齐家百年来天资最佳的修士，却嫁给了一个无名的凡人。本来可以维系的仙家血脉，却因你而断。”

“怎么又要打架，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玉泉真人还想从中撮合，却不知矛盾早已持续多年，并导致了齐家的分裂和铤而走险。

齐代珊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老道士你休管。”

齐贤也劝诫道：“师弟，你要明白，有些事，是你能管的，有些事是管不了的。”

“哼。”玉泉真人苦笑一声：“不让我管，我还不管了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玉泉真人拂尘一扫，悠悠地从天上降了下去，回到庄之寒等人身边。

庄之寒和彤彤正专心照顾着疯子，没空理他。

林汜则赶忙上前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玉泉真人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走到一边，找块石头坐下，小声嘀咕道：“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还这么意气用事。”

“师弟，你说的话我听到了。”玉泉真人刚嘀咕完，齐贤的声音就回荡在空中。

齐代珊也补上一句：“我也听得到。”

“是是是，你们都听得到，不让管还不让贫道说了。”玉泉真人又小声说道：“一个个法力这么高，心眼却那么小。小肚鸡肠，当什么仙人。”

一旁的李欢看着玉泉真人，以为他在说自己，连忙拱手鞠躬请罪：“晚辈不敢。”

玉泉真人看他的傻样，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没说你，你好好修行，别学天上那两个牛鼻子。”

“师弟，我又听到了。”齐贤的声音再次传来。

齐代珊又添上一句：“你才是牛鼻子，牛鼻子老道。”

姑侄这么一唱一和，玉泉真人感觉就像被排挤的外人，有气也没出撒，冲李欢喊道：“你，过来，给我捶捶背。”

“哦，好。”听到仙人吩咐，李欢心里乐开了花。

抽出空来，玉泉真人看了看庄之寒那边，林汜正紧张地盯着痛苦呻吟的疯子：“别看了，别看了，死不了。”

听不得这样的诅咒，庄之寒看了看脚边，找了块石头就朝玉泉真人扔。

“我？”玉泉真人连忙用拂尘将石头挡下：“我说你小子懂不懂好赖，我说他死不了，你不高兴。非要说他死定了，你才欢喜？”

这下，引来了庄之寒更大的报复，害得玉泉真人不得不站起身躲避，捶背，也泡汤了。

见庄之寒说不通，玉泉真人只得转向林汜：“万剑阁的小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汜也有些犹豫，疯子的情况他也很担心：“可是前辈，他。。。”

“我说你这些年是白修行了，看不出只是用力过度、气息不调？”说到这，玉泉真人还不忘数落庄之寒一下：“那孩子不懂事，连你也不懂？”

林汜俯身，将手搭在疯子的脉搏上，感受他体内灵力的流动，果然如玉泉真人所说。虽然有仍有些担心，但他更在意玉泉真人说的话。想必这位前辈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地上的平静是暂时的，天上的争斗却也没持续多久。

齐代珊率先开口：“你将你师弟骗走，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齐贤又恢复了恭敬的神情，拱手道：“姑姑还是如此聪慧，侄儿这点心思不用说就已被您猜到。”

“好了，马屁就不要拍了，齐大教主，我可吃消不起。”齐代珊挥手制止，说出了另一层疑虑：“你就不怕我们的话语被你师弟听去？”

“姑姑又何必这么生硬，你我终是一家人。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人和娇儿表妹，但对姑姑向来敬畏，清儿更是对您崇敬有加。”说完话，齐贤直接秀袍一撩，跪在齐代珊面前。

说到齐清，齐代珊想起了那个总是跟着自己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神色有些缓和：“好了，再跪下去，下面的人就该看到了。”

或许仍是不放心，齐代珊指若兰花，口念法决。血瞳如同感到召唤，喷涌出无数血流，血流形成一个圆球形的血团，将二人裹入其中。

“血瞳能屏蔽灵识探查。”齐代珊解释道：“现在可以了，起来说吧。”

听齐代珊这么说，齐贤如蒙大赦，起身回道：“是，谢姑姑。”

“说了半天，也没听你提起清儿的消息。”齐代珊将血瞳移到一边：“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她死了。”齐贤颤声着说道，也许在提到最亲近的妹妹时，他才会露出一些人的情感。

“是吗？”齐代珊并不惊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门人尽亡，山庄被毁，一夜之间，盛极一时的齐家，灰飞烟灭。但她心中仍有一个疑问：“她是怎么死的。”

回忆起当年的血战，盘算着与齐家仇恨颇深的几家门派，齐代珊心中已有几份合理的答案，但当齐贤说出凶手的名字，她的表情变得困惑不解。

“是林封。”齐贤的眼睛变得通红，是愤怒，是血，也是仙石的颜色。

“不，这不可能。”齐代珊摇着头，这个答案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即便两家势同水火，但他们毕竟是要好的朋友。”

齐贤冷笑道：“朋友，不就是拿来背叛的么？”

“不，我还是不信。”齐代珊思索着记忆中的往事：“那日你不在山庄，侵入山庄的门派和修士无数，你怎知是林封所为？你是听谁所说，又是谁以讹传讹。”

“是我亲眼所见，又岂能有假。”齐贤猛地打断齐代珊的质疑，在这个问题上，他有绝对的发言权：“那日血战，我匆匆赶回，四处寻找妻女和清儿的身影。谁要挡我，我就让谁死。”

齐贤的眼神中透着邪魅、狂妄、暴戾，但随即又转为哀痛：“当我四下寻找无果时，却在观泉台。。。”

“观，观泉台。。。”齐代珊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仿佛能听到齐清的声音。

“姑姑，我在这里。”

“姑姑，看那。”

“哼，姑姑就知道看书，不理人家。”

音容笑貌，依然在齐代珊脑中徘徊，她闭上了眼睛。

“是，是观泉台。那是您最喜欢的地方，也是清儿最喜欢的地方。”齐贤整个身子也开始不住地颤抖：“然后，我看到，我看到，清儿的尸体，就这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齐贤顿了顿，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我疯了似地跑过去，抱起她的尸身，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

“清儿你醒醒。”

“清儿。”

“清儿！”

仿佛噩梦苏醒一般，齐贤猛地睁开眼：“但是清儿，再也无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