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四十六章：清除叛徒

“风剑林封，雷剑林逸。”说出这两个名字时，教主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只是被面具阻隔，无人知晓。

久违的故人只留下残影，熟悉的名字也渐渐成为远去的符号。情感是凡人才有的东西，而神不需要。

“教主所料不错，他师傅就是林封的亲弟弟，雷剑林逸。”马堂主依然尽忠职守地汇报着。遍览东洲，对各门各派风土人文有深入的了解，这是他的强项，也是被教主倚重的原因之一。

“风雷双剑”的名号一出，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尽管他们都没见过真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过传说。

而且，传说这东西，越是没见过的，越像那么回事。一传十，十传百，会越来越邪乎。齐家如此，万剑阁如此，风雷双剑也是如此。

传说二人虎背熊腰、力能拔山，传说他们击杀妖兽万余，传说他们见过飞升的仙人，传说他们合力攻破齐氏正门，传说他们。。。传说，都是传说。

“哼，就这样，还想血洗万剑阁，不怕笑掉大牙。先爬上蜀山再说。”林汜适时地嘲讽道，对于方才的狂言，他一直耿耿于怀。

从小到大，他一直小心谨慎，不敢拿父亲和师傅说事。作为风雷双剑的传人，他应该，不，是必须成为万剑阁未来的骄傲，不是凭借父辈的传说，而是靠自己的实力。

不过，借他们的名号，吓唬吓唬不明事理的宵小贼子还是可以的，想必父亲在天之灵不会过分怪罪。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既然都是传说，有人信，就有人不信。信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不信也是因为知道的太多。

“不就是两个老掉牙的故事，看你们一个个吓的。一个死人，一个残废，也值得这么夸耀？”勾堂主走到教众面前，摊出双手表示着无奈，然后抓起一名教众的衣服，问道：“你怕吗？”

“啊？”莫名被抓出的教众一脸懵逼，求助式地环顾周围的同伙。有人摇头，他就摇头，有人点头，他又点头。

“没出息的东西。”勾堂主把他扔到一边，又指着另外一个，又是同样的反应。

看到人心惶惶，勾堂主越发心浮气躁，为战先言败，日后还怎么跟几大派抗衡。他想要向教主求助，但教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眼前的混乱漠不关心。

“怎么，一个万剑阁就让你吓破了胆？”齐婆婆不咸不淡地说道，她向来对万剑阁没有好感，过去是，现在是，哪怕将来埋进土里，仍然是。

庄之寒也随声附和着，什么狗屁万剑阁，把小爷折腾得够呛，也就李欢这种没见识的公子哥才眼巴巴地想加入。换做是小爷的话，就算派他们掌门亲自来求，小爷也不会去。

没人自然听不懂庄之寒的抱怨，林汜也是。对于齐婆婆的厌恶，这次他选择忍让，奉贤山庄和万剑阁的恩仇，不是他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解的。

“怎么，不说话了？简直丢齐家的脸。”齐婆婆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气活现地骂道：“当年攻山的可不止万剑阁，还有千机楼、百花谷、迦叶寺。。。”

齐婆婆一个接一个门派的数着，不知是全部，还是她只记得这些，这些门派有的如今依旧有一席之地，有的已经销声匿迹，但这些对早已毁灭的齐家而言，似乎都无关紧要。

教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齐婆婆在跟谁说话，此时此地，唯一的齐家人可不就是她自己么，要说丢脸，不就是她丢脸。

但是，他们不知道还有另一个齐家人，也在这里。

“我只是兴奋，姑姑。”教主看着自己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头，面具之下藏不住喜悦之情。

“嗯，说来听听，贤儿。”齐婆婆也平平淡淡地回应道，好像在进行一场寻常的家庭对话。

姑姑？贤儿？

如此亲密的姑侄对话，竟然发生在两个刚刚大打出手，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人口中。

而且，对话的双方，一个是操作血瞳，掌控仙石奥秘的齐氏妖妇，而另一个是神秘莫测、法力无边的圣灵教教主。

他们是一家人？

除了马、勾两位堂主，背后的黑衣人全都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教主是齐家人？

不，这不可能。他们中有不少人与齐家有血海深仇，在加入圣灵教后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兄弟。按教中老人的说法，教主的目标就是创造一个没有欺凌、共享太平的修真世界。所以，像齐家这样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世家，一直是他们讨伐的敌人。

“他们好像都不相信，贤儿。”齐婆婆狡黠地望着教主。

“你知道的，姑姑。”教主长舒一口气，好像做出了某项艰难的决定：“我早就说过，世人需要引导。”

教主再次升入半空中，从手中取下一枚古朴的戒指，将戒指握入手中，口念法决。随后，教主口鼻微张，眼睛发出夺目的光彩。随着口诀吟诵完毕，顿时，从他眼睛中放出炽热的两道白光，白光射向远方天空，在漆黑的夜色下绘制出璀璨的星图。

“你们看，天上。”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星星，是星星。”

地上人的呼叫着，重复呼叫着看见的东西。漫天的星辰，无数的星星，他们无法分辨，也分辨不出，只是重复着它们共同的名字“星星”。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教主一一念出星宿的名字，他每念一个名字，一道光束便自星座从天而降。最终，二十八星宿一一降临。

在星宿光芒降临的时间，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有的人惊叹于教主的神迹，在无声中消失；有的人茫然地看着天上的星辰，未来得及留下遗言；有的人预感到危险想要逃离，但在奔逃的路上灰飞烟灭。

一切都来得太快，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马向南闭眼半跪着，他不敢看身后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大规模清除可能的“叛逆”，并动用无上法器“星辰戒”，在他印象中，是没有的。

或许，高思远见过？

一时之间，马向南似乎读懂了高思远，他的恐惧，他的小心，他的反复，他的无常。“高兄，是我马向南错怪你了”，他心里这样低述着，向远处的大树跑去。

“好，好，杀得好。”

“清除叛逆，不留活口。”

“哈哈哈，杀得好，杀得好。”

勾堂主眼中流着泪，他张着嘴不断喃喃自语着，盲目的神色已然近乎癫狂。

不到片刻，世界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