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四十四章：论说功过

这招“隔空掌”是齐婆婆惯用的手段，专门用来教训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

齐婆婆用力地挣扎着，伸出的右手像被人握住，无法收回。

几番努力之后，右手总算挣脱，就是不知是靠自己的力量，还是对方松了手。

神秘的教主从空中缓缓降落，衣带飘飘，宛若神祀。

伴随他的降落，黑衣教众发出震天的呐喊：

“三山四海，龙腾虎跃，心猿意马，鸡犬齐得道。”

“五行八卦，兔狡豚勇，烹羊宰牛，蛇鼠一家亲。”

“属下等恭迎教主。”马、勾两位堂主率先跪下，其余人依次跪拜。

教主从白袍袖襟中伸出右手，示意平身。

待教主转身后，教众依次起身，口号又换成了“惩恶扬善，齐祝仙福。四海一家，共享太平”。随着两位堂主举手示意，教众方才停止。

“谢，谢教主。”响声刚刚停止，勾堂主上前两步就要下跪，被教主摁住了。灵力层面上，他的整个身躯像被人操控，无法动弹，跟高瞻此前的境遇倒有些相似。

旁边的马向南想跪下，就很容易：“教主，属下等无能，几次三番将教主置于险地，请教主责罚。”

“马堂主。”

“属下在。”马向南不敢抬头，只敢低着头请示。

“你是教中老人，知道本教向来赏罚分明。”就算来到地面，教主的威势仍然不减，个中话语，看似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谁都能看出，此次行动不仅未能抓获齐氏妖人，夺得法器，还被妖人逼得走投无路，几乎就要全军覆没。

教主在黑衣教众面前来回踱着步，好像是想听取意见，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半跪在地，俯首听命的状态。

见无一人攀咬，教主心中感叹道“马向南果然会御人，这些任虽然能力差了点，倒也还算忠心，有些可惜”。

“所以。”教主忽然开口道，还是无人应答，所有人都等着最终的审判，教主大手一挥：“赏。”

什么？包括马向南在内，所有人都用无法相信的表情盯着这位教主。有的人有幸在十二堂议事时曾经有幸见过教主，多数人则是第一次见。

“勾堂主，你觉得呢？”教主随手一扯，还在空中无法活动的勾堂主就被拉到他身前。

“啊，这，这。。。”勾堂主拧着眉头、扭着眼，表情很是古怪。一时半会，竟琢磨不透教主的心思。是字面意思上的“赏”，还是暗含深意呢？

虽说他好阿谀奉承，但揣摩心思这块，他总不如马向南、高思远之流。这帮人，不是饱读诗书就是久历江湖，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他勾某人，只有一片赤胆忠心。

“说，大胆说。”教主弯下腰示意他畅所欲言，面具后似乎还藏着一丝微笑，又对着一旁的马向南说道：“教规中从来没有不让说话这条吧，你说是不是，马堂主。”

“是。”马向南拱手回应道，仍然神色紧张。

虽然得到赦令，勾堂主依旧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功劳，这功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教主的神情，想要猜到面具后神情，这可太为难他老勾了，他宁可去捉拿三回刺客。

“有什么尽管说，别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教主打断了他，口气忽而变得严厉：“我要你照实说。”

“是，是，照实说，照实说。”勾堂主觉得摸准了，深吸一口气：“既然教主要听实话，属下可就说了：属下觉得马堂主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黑衣教众们纷纷抬起头，又纷纷低下，心中愈发忐忑。

“哦，这倒新鲜。”教主低头看了眼勾堂主，又用余光瞟了眼马堂主的面庞，说道：“你且说来。”

“属下以为，马堂主率人前来，非但未能完成任务，反而使教中元老受伤，折损许多弟兄，而他仍然自作聪明，以为尽在掌控，如果不是”说到此处，勾堂主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教主却饶有兴致地发话道：“继续说。”

“是。”勾堂主领命，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教主神速，天降神威，我等。。。我等尽要命丧齐氏妖人和一众宵小之手。”

“宵小？”林汜本无心插手邪教事务，但听到有人轻视师门，立时站出来反唇相讥：“我万剑阁乃正道巨擘，执仙界牛耳，不想在尔等邪魅教众面前，竟成了宵小。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林汜的突然发言，让教主有些错愕，从表现上看似乎对被人打断不甚在意，他摸着胡须说道：“他是谁呀？”

“教主，他是。。。”勾堂主想禀报，却突然记不起来，求助式地望着一边的马向南。

马向南正要开口，林汜却先声夺人：“不劳两位堂主，我自会自报家门，省得你们这些狂悖之徒，说我们正道侠士胆小怕事。我叫林汜，一名普通万剑阁弟子。”

“林汜，万剑阁。”教主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珠快速旋转，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的信息。

看着教主认认真真地回忆，勾堂主忍不住说道：“教主，不劳您费心，像他这种人，万剑阁不下一千，您又怎能一一记住。”

“不对，不对。”教主摆着手，说道：“不对，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怎么就记不住呢？”

教主摇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发出第二声：“怎么就记不住呢？”

教主抬头望天，眼神迷离，发出第三声喟叹：“怎么就记不住呢？”

随着这声叹息，声音就像一阵海浪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这不是狮吼功那样的功法，也不是法器，而是单纯的灵力施放。

声量之大，犹如排山倒海，邻近的树枝上，剩余的雪花纷纷落地，杂草顺风而倒。所有人不得不捂住双耳，防止被振聋。

“这魔头，好厉害”林汜心生这样的感触。但身后的疯子却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他并没有捂住耳朵，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教主，眼神中写满坚毅。

响动过后，马向南说道：“勾兄错了，虽然万剑阁弟子无数，但大多庸碌之辈，靠着祖上的荫庇，苟延残喘。但这位林少侠不同，他是二十年来万剑阁天赋最佳的弟子，说是最出色的弟子，想必林万朝阁主也不会反对。”

“林万朝。”听到这个名字，教主也不由得重视起来，眼睛透着凶光。

自从看到那把漆黑的武器，马向南已大体知道林汜的身份，说道：“雷剑无光，教主，如果属下所料不错，他就是前代风剑林封的独子——林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