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四十三章：似曾相识

出身名门的林汜闹不懂，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荒诞。

一群自称圣教门徒、行动诡秘的黑衣人，在两位修为高深的堂主带领下，在深不可测、高高在上的教主默许下，往漆黑一片的灌木丛中搜寻他们口中所谓的“刺客”。

哪来来的刺客，不过地痞流氓一个。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也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地痞乞丐面前上过当、吃过亏，险些受了骗。

“这小子，这小子。”林汜咬着牙。想到白日受骗的经历，林汜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像姑娘家的梳妆，又像寒雪留下的痕迹。

看着眼前这些忙碌的黑衣人，各个凶神恶煞，血红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天上的教主犹如神明，审视着凡间的一切，真就好像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用一只手指，就能让肉眼可见的灌木丛化为焦炭，这种可怕的攻击距离林汜不过十几丈而已。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么？”

林汜闹不懂。

“这边有吗？”

“没看到。”

“那边有吗？”

“没找着。”

“到东边去看看。”

黑衣人相互间的呼喊此起彼伏，惹得李欢心惊肉跳。对于仙门，他不过初窥门径，没想到竟恐怖如斯。想到父亲那血红的双眼，与齐婆婆的血瞳，何其相识。

或许父亲是对的，如果对仙门敬而远之，今时今日，他也不必摊上这样的大事，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仍是不甘心，想要修为有错吗？求仙问道有错吗？祈求长生有错吗？

许多年后，或许他会有答案，今天的答案都是别人的。

“还是没有吗？”

“没有。”

随着搜索范围逐渐缩小，两位堂主愈发焦虑，这已经不是能不能交差的问题，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这个叫“小寒”的小子到底使了什么仙法，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底下组织人手完成刺杀，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同伙转移或是隐藏起来，还能一丝痕迹不留。这样的人才，如果招揽到教中，怕是裨益颇多。

然而他们当下也就只敢想想，刺杀教主的罪过，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开脱得了的。

如果教中擅长暗杀的杨堂主在，或许能帮他们解疑答惑，但此时只有教主当头，他们是万不敢触这个霉头。

寻不到新的线索，圣教门徒们只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庄之寒身上。如果他们个个都像齐婆婆一样能够用眼睛杀人，庄之寒从上到下怕是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

只是光盯着不说话，似乎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然而，不说话光瞪眼也能表面态度不是。

局势是紧张的，局面是尴尬的，搅局的人是有的，只多不少。

“小寒，做得好。”齐婆婆斜刺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这不由得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莫非这幕后的黑手，是齐家？

以目前的情况看，可能性极大，更何况还有呼应。

庄之寒眯着眼睛，咧着异于常人的嘴笑着说：“婆婆夸我做得好，那就是做得好咯。”尽管知道没人能听懂，但他的心意应该已经传达到了。

他们竟能用暗语交流，果然暗语出自齐家。

“好了，这位高高在上的教主，你不打算下来吗？老婆子脖子都酸了。”齐婆婆摇头晃脑活动着脖子，独眼突然露出杀意：“还是要老身请你下来。”

勾堂主率先发难：“大胆，敢跟教主这么说话。”猎犬就该有猎犬的样子，护主是第一位。

“就是就是。”

“齐氏妖人，死有余辜。”

黑衣教众们颇为卖力的吆喝着，兴许是意识到再不卖力，吆喝的机会都没有了。

据理力争是齐婆婆的强项，她的手下败将包括但不限于高思远。但相比于打嘴仗，她更喜欢硬碰硬的较量。

在齐婆婆的催动下，妖物血瞳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朝着天空中的圣教教主发出血红的光束。不久之前，庙内的房屋尽数毁于这样的招数。

面具隔绝之下，无人知晓教主此时的心境。只见他右手微抬，食指与中指相合，无数的星星闪光向指间汇聚。

恰在此时，乌云遮蔽了月亮。教主指间的光辉便像闪耀在宇宙的星辰。星辰降下的光芒仿佛天罚降临，与迎面而来的红芒激烈碰撞。

霎时间，以碰撞点为中心的空气迅速炸裂，引发的震荡从天空扩散到地面。突起的旋风搅荡着树叶和残雪，所有人的头发都被这股浪潮吹动起来。

在爆发的中心，一红一白两道光束融为一体，化为红白相间的巨大光球，光球散发出无边的光芒将所有人吞噬。

轰！伴随滔天的爆炸声，正常人的眼睛已经无法看清，能够依靠的，只剩下未受波及的灵识。

教主和齐婆婆互相注视着对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除此之外，齐婆婆身侧的姑娘也引起了教主的注意，能够在两大高手对决中目不斜视，这个姑娘，非同寻常，而她的模样，有些令人难忘。

余波过后，众人纷纷睁开眼睛，灵识强大的数人也早已知悉战斗全过程。

彤彤朝着齐婆婆的方向迈出一步，紧张地喊道：“婆婆。”

齐婆婆面露笑容，微微颔首，或许是感觉到了婆婆的回应，彤彤也开心地点点头。接着，齐婆婆转过脸对一旁的林汜说道：“小子，照看好她。”

尽管被齐氏妖人委托，非他所愿，但这份责任正是他期待的，林汜单手握拳砸在胸口：“你放心，我会拿性命担保。”

“你的命老身没兴趣。”齐婆婆把头偏到一边，扬着秀眉颇为不屑地说，但随即又威胁道：“要是她掉了半根头发，老身就算杀上万剑阁，也要断你十根手指。”

十根手指！林汜倒没感觉，反倒把庄之寒吓得不轻，他举起双手，煞有介事地扳着手指头，好像下一刻这双手就不属于他了。

“还要斗么？”齐婆婆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一副认真备战的状态。

“大胆妖妇，竟然还敢在教主面前口出狂言，我。。。”勾堂主立即跳出来迎战，可话说到一半，就吃了一记巴掌。

“诶？”狗堂主有些错愕，环顾四周，怒吼道：“是谁，谁在打我。”

又是一记巴掌，左右两边，齐了。

接下来，是雨点般的巴掌，直扇得勾堂主晕头转向。

直到齐婆婆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仿佛被未知的力量拿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