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四十一章：假戏真做

暗器这种东西，是凡间武林常见的兵刃。它们大多体型较小，锋利尖锐，从阴暗处、不经意间激发，固被称作暗器。有时为了达到杀人的目的，还萃毒。

也正因为它的使用方式，有别武林正道光明正大的形象，一向被视为旁门左道。

到了修真界，也是一样。使用这类武器的，都是具有暗杀性质的团体，被各大门派不耻。如果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沦落到暗杀组织，必然会被逐出师门。修士们对暗器的鄙夷，由此可见一般。

所以，勾堂主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居然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教主施放暗器，就算他得手了，也必然被整个仙界耻笑。何况，他绝不可能得手。十丈之内，断无任何暗器能够逃过教主的灵识。

“是谁。”勾堂主仍然在咆哮着，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这个贼子，看到的却是黑衣教众们茫然的眼神。

相比于勾堂主，马向南一言不发陷入沉思，教主的出现一举扭转了不利的局面。齐代珊和法器成为囊中之物，就只是时间问题。要严加提防的只有玉泉真人、齐代珊还有那个疯子联手，做困兽犹斗。

不过问题也不大，在教主的神功面前，这些人都不值一提。齐代珊已经老朽，放眼东洲，能够与教主一较高下的，除了当今的万剑阁阁主林万朝，以及多年来深居简出的百花谷主千手婆婆荀芳菲，怕是再难找到第三个人。

圣教上下千余众，皆知教主神功盖世，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十二位堂主也不尽知，只有马向南等几人亲眼目睹过。他本人更是在被教主彻底降服后，才加入圣教。

近年来在教主的指引下，圣教发展突飞猛进，教众不断增多、势力范围也越来越大，但随之而来，得罪的势力也不在少数。虽然还未与万剑阁等几大派正面冲突，但对教众的袭击，乃至对教主的直接暗杀，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一点勾堂主未必知道，但曾在教主身边贴身护卫的心腹智囊马向南却有过经历。所以，这一发暗器瞬间引起了马向南的警觉，他猜测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刺杀，甚至怀疑有叛徒出卖。

马向南第一个想到的是高思远，为了保得独子和全家性命，似乎有可能铤而走险。但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为了安抚高思远，他甚至破例收高瞻为徒，让高思远再无后顾之忧。被齐代珊重伤似乎也不是装的，他亲自探查筋脉确实紊乱不堪。而且他儿子还在此当人质，要说是苦肉计，未免风险太大。

想到这，马向南意味深长地看了树下的高瞻一眼。

第二个可能就是他带来的这批兄弟。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这次他没有带最得利的部下，而是随机挑选的堂下教众，秘而不宣，昼伏夜行，快马兼程赶到广济城。可以说，即便方才派出去给高思远报信的那名亲随，事先也并未告知此行目的，可以说这批人中没有任何人可能通风报信。

这样算下来，最后可能的就是第三种猜测了。勾堂主，这位只身前来，宣称带着教主使命的勾堂主，会不会是其他势力埋伏在广济城中的暗探。他带人袭击了重伤的高思远，以家人为质，逼迫高思远说明计划。然后带人暗中埋伏，自己在明处遥相呼应，顺便从他马向南口中骗取更多情报。

但还有一点解释不通，那就是行动时间。教主只让他带消息给高思远，此次事了后会到广济城祭奠亡魂，却没交代过具体时间。莫非他们也是猜的？

带着重重疑问，马向南一步一步逼近勾堂主，他的眼睛中有狐疑，有威胁，更有杀意。

都是灵识不低的修士，勾堂主很快注意到了马向南的异动，他吞咽着口水，紧张地看着马向南，他的脑海中是“借题发挥，反咬一口”八个字。

本来教主到此突然受到暗杀，是他马向南护卫不利，但只要他恶人先告状，说是他勾某人暴露了行踪，引刺客前来，他就百口莫辩了。他马向南甚至可以先斩后奏，当着教主的面报刚才“辱骂”之仇，来个死无对证，到那时，他勾某人可就含泪九泉了。

意识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勾堂主的面部开始抽搐，他一边后退，一边问道：“你，你想干嘛。。。”

“勾堂主，马某有几个问题。”马向南拿过手下的长刀，抵近到勾堂主面前问道。

长刀的刀身放出逼人的寒光，照射出勾堂主恐惧的脸。在这瞬息之间，勾堂主的脑袋飞速运转着，他反复思考着马向南会问什么问题，如何回答才能躲过一劫。

但就在此时，又有一团黑色的暗器朝教主飞去，勾堂主以手指天，直接惊呼：“又有暗器”

“你想骗谁。”马向南的刀已经架到勾堂主的脖子上了。在他看来，暗杀就在一击，一击不成，被袭者有了防备，自然需要撤退再觅良机，这是常识。何况他们的“行动首脑”此时已被他控制，再次出击不仅达不到利用敌人麻痹心理的目的，还会暴露踪迹。

果然，不出意外，教主再度轻松躲过。

马向南高喊着：“看吧，你们的诡计是伤不到教主的！”接着他右手用刀架住勾堂主，绕到他身后，左手反拧住勾堂主胳膊，避免他逃走：“快叫你们的人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杀鸡儆猴啦。”

一边说着话，马向南一边观察着四周，不远处的灌木丛是很好的藏身处，利用黑夜搞偷袭，曾几何时也是他马某人的强项。

“什么猴啊，鸡啊。侯堂主和嵇堂主都没来，就只有老勾我一个。”勾堂主哭喊着，想要挣脱马向南，但又怕被刀刃伤到，只能。

“情报收集得不错嘛，还有哪位堂主是你们不知道的？”马向南冲着勾堂主膝盖后的腘窝就是一脚，迫使他双膝跪地，然后俯身贴到他脸上，威胁道：“说，还有什么计划，说！”

“哪有什么计划，教主的吩咐我都不告诉你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勾堂主低着头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得流，他知道马向南是动了杀心了，问的都是些他不知道的事。

还不晚，还不晚。勾堂主猛地抬头朝天上的教主作揖哀求道：“教主，教主救命啊。马堂主疯了。”

“还想骗教主，我跟教主打江山的时候，有你什么事。”马向南依旧咆哮着，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像变了个人：“小人得志黑了心，想跟外人联合暗害教主了，谁给你的胆。今天我就为圣教除了你这个祸害。”

刀刃降下，头颅就像发须一样易断。所幸，斩断的只是发须，勾堂主的人头还在脖子上。

马向南握着断掉的半截刀，刀背断口处像被熔掉一般。另外被斩断的半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半截刀身不远处，一个细若手指的深洞，正冒着烟，那是被高温瞬间蒸发掉的雪和泥土。

马向南想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空，跌倒在地。原来丢脸的，不止勾堂主。

其实从勾堂主说出侯、嵇两位堂主时，马向南就已经感到不对，但又很快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时候除掉这个胆小怕事只会阿谀奉承、欺凌教中老人的小人了。

然而，他忘了，是不是时机，从来不由他说了算。

天空中那个法力无边的男人，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