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三十三章：太极云手

传说洪荒世纪，天地未开，混沌未分，是太极初相。

后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炎黄治世，万物繁荣。

《庄子》云：“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易传》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太极”之说，本是道家对世间万物的态度和看法，亦是修真者追求至理想要参悟的真谛。

随着时代变迁，越来越多修真传人对“太极”有了自身的感悟，从而开宗立派，创立各种学说。与剑修灵，剑宗开山。与药为伍，医门立派。机械关巧，千机百变。飞禽走兽，不一而足。

然而有一群人，始终秉承最初的“太极至理”行事，被称作道士。

在如今修真兴盛，各大门派鼎力的时期，还抱着最初念想的道士似乎不合时宜，像玉泉真人这样的修真者反倒是另类。

即便是另类，也不妨碍他追求心中的至理，有自己的理想和情感。

这点余婆婆感受不到，他只能感受到眼前的老道气场已跟之前不同。从他身旁飘落的雪片，呼出的空气似乎都带有灵性。在一张一弛，一静一动中，似一张罗网悄然展开。

“不能坐以待毙”余婆婆率先发动攻击，她吸纳雪片，以血化精，再度向玉泉真人掷去。

只是这次，玉泉真人在冰晶袭击下左摇右晃，舞动乾坤。他的身躯好似浮萍，双手双脚恰若柳絮，飘荡在空中，无凭无依。

既然你脚下无根，我就蛇打七寸。余婆婆看准时间，冲着玉泉真人脚跟连续使出踢击，每一脚都在地面留下深坑，每一下又都被躲避。

到最后，余婆婆干脆一扫腿，想斩断玉泉真人的根基，玉泉真人只得跃上空中躲避。

见玉泉真人在空中陷入无法闪避退让的境地，余婆婆轻微一笑“中计了”。她顺势抬腿踢向玉泉真人腹部，玉泉真人伸出双手想要接住。

“想接招？”余婆婆柳眉一沉，喊道：“没那么容易。”就在玉泉真人握住她脚面的一刹那，她后脚发力，踏裂地面，前脚力道转向，将玉泉真人向侧面踢飞出去。

“喝啊！”随着余婆婆大喊一声，玉泉真人像皮球一样飞将出去，就像不久前的高思远一样。只是余婆婆感觉这一次没那么简单。

就在空中翻滚过程中，玉泉真人伸出双手双脚，连续在地面后空翻，最后安然站定，单手作揖：“无量寿佛。”

而在另一边，余婆婆气红了脸：“你！到底谁才是老不羞。”

面对余婆婆突如其来的质问，玉泉真人面露疑惑，他先向四周张望一番，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接着张开双手全身打量一番，似乎也无异样；然后，他感觉手上抓着有什么东西，软软的，拿到眼前一看，惊得掉在地上。

竟是一双纹有花饰模样质朴的女鞋。

女鞋掉在地上，半截陷入雪里，玉泉真人赶忙捡起小心擦拭，生怕弄坏了。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好像还意外闻到了汗臭味，玉泉真人单手捏鼻，扇了好一会。

“这鞋是谁的呢？贫道完全没印象啊！”玉泉真人想不起出处，他一个行走四方、居无定所的臭道士，怎么会随身有女子之物呢？几十年离群索居，他也没爱慕之人？思来想去想不通，便想从他人从寻找线索。

他抬头一看，余婆婆正气呼呼地盯着自己，比刚才的气势更胜几分。嗯，不好对付。他又转向马向南等人，黑衣人都傻眼地望着自己，一群蠢货，没见过身法如此高超的道士么？孤陋寡闻。

再看看树上绑着的高瞻，面若冰霜，眼神迷离，半死不活，不看也罢。又望向庄之寒等人，除了彤彤看不见靠在庄之寒身上，其余几人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只有李欢还算清醒，一边小声喊着“前辈”，一边不停地指向一边，又指向地面。那是余婆婆的方向，她知道不好对付。

嗯？神情古怪，又指着手上之物，莫非还有别的意思？不甚明了。

玉泉真人把视线重新移到余婆婆身上，发现她好像长高了几分，莫非是错觉？哦，不是，是她悬于空中，改空战了？仪容似乎并无变化，右脚没穿鞋。这位婆婆怕是年纪比我还大，真是老糊涂了，出门居然连鞋都忘穿。

“要不干脆把这只鞋子送她好了”玉泉真人笑着想到，却随即又打消念头“不行不行，这是无主之物，自当找到失主，贫道怎可随意处置。不过你别说，这只鞋好像跟她左脚穿的挺像，不会恰巧还是右脚吧。”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玉泉真人不禁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嬉笑，得意，占便宜，总有些人会仗着手段，轻薄无知女子，无论是凡间还是修真界，皆是如此。余婆婆不是例外，年轻时也曾闯荡江湖，当时修为尚浅，有过被人调戏的经历，没想到老来还要受登徒子的羞辱。玉泉真人的笑声在余婆婆听来尤为刺耳，她低沉地说道：“还来。”

“啊？”玉泉真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来”，还啥？

“把鞋还来。”江湖传言有一种狮吼功，能洞穿耳膜，直达天听，让人疼痛欲裂，七窍流血而死。

狮吼功，玉泉真人和在场所有人兴许见过，兴许没见过，但河东狮吼，今日算是见到了。庄之寒赶忙张大嘴巴捂住彤彤耳朵，虽然他的嘴巴张不张看不出什么区别，都是那么大。

不过这声吼叫还是有用的，即便迟钝如玉泉真人，也算明白鞋子的归属了。

于是乎，余婆婆在那恨恨地穿鞋，玉泉真人在彼端尴尬地陪笑着。决斗的场面就这样往诡异的方向发展着。

林汜觉得丢人。原本以为是两强对决。能够轻易压制他的两位前辈在此一决雌雄，传出去都是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可如今，决斗进行到一半，简直就像一出闹剧。穿鞋的穿鞋，耍流氓的耍流氓。

在林汜有限的记忆里，无论是外山有人挑战，还是门内切磋，万剑阁从未有过这等事。果然是江湖太大，无奇不有么？

这时，一旁的疯子拍着林汜和庄之寒的肩膀说道：“好好看吧，这种事可不多见。”庄之寒“嘁”了一声，把头别向一边。林汜却无限感慨“师门幸事”。疯子则转头开始捂着嘴偷笑。

果然还是太狗血了。

“决生死吧。”余婆婆的独眼中露出可怕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