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三十一章：无处遁逃

房倒屋塌，毁天震地。

破庙倒塌形成一阵劲风，将雪花吹到众人身前。而眼前以房屋为中心一丈露出尘土，尘土之下似乎还有方砖石块。

“嗯，咳咳咳。”在一阵烟尘中，疯子扛着林汜跑到庄之寒旁边，把林汜往庄之寒怀里一推，连忙问道：“婆婆，要不要这么大动静。你把土地庙毁了，以后他们住哪？”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又不是皇宫，毁就毁了吧。这种地方东洲有的是。”余婆婆看着倒塌的房屋说道，接着扫视疯子：“难道你还想待在这？”

“容我喝口歇会，运过气还使不上力呢。”疯子打开酒葫芦咕噜两口，趁间隙问道：“您的茅屋呢？”

余婆婆淡淡地回道：“烧了。”

“烧，烧了？噗。。。”疯子酒流到鼻子眼睛里了，低下头让酒流出来：“哎呀，难受。说烧就烧啊，虽然手艺差了点，怎么说也是我盖的，算私产。”

也不知他是酒辣得眼睛鼻子难受还是私产被烧难受。

余婆婆却不管他：“那是孩子们的伤心地，留它何用。”

“呵呵。”疯子傻笑两声：“说的也是，就算我想，别人也不愿意不是。”

“总算想起我们了吗？”马向南领着黑衣人再次围了上来，将疯子和余婆婆围在中间。。

余婆婆却不以为意：“你们想一起死，还是一个个去见阎王。老婆子今天发善心都成全你们。”

眼前这些人，除了领头的马向南有想法，其余人心里都犯嘀咕，这么厉害的妖人，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么？可堂主不说撤，他们擅自逃走，回去一样会死。

围是围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谁也不想上前送死。刚刚受伤的弟兄已经被高大人带走疗伤，要是空手而归，可不好交代。

有个黑衣人壮起胆子喊道：“老妖婆，你先把我们瞻少爷放了。”

听到这声友善的警告，高瞻死的心都有了，已经移到庙门的身形瞬间停下，乖乖地停在原处。心中一阵腹诽“我谢谢你哦，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哦，你还在这。毕竟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余婆婆朝高瞻的方向走去，围成圈的黑衣人自觉地分成两边给她让开道路，就像欢送一样。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高瞻拔腿就跑，他可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教众，在他心里，保命第一。既然父亲都撤了，他还留在这干嘛呢。

刚才混乱的雪仗将余婆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彤彤身上，加上她集中灵力摧毁破庙，一时疏忽了对高瞻的控制。

高瞻心里想的是“既然脱离了掌控，师傅他们又拿这老妖婆没办法，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至于逃走后的事，那以后再说，天大地大，哪不能去呢，非得在这等人生吞活剐么？尽管可能会与眼下的美好生活永诀，可总比失掉性命强。

“逃得掉么。”余婆婆两手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高瞻这种对修真者一知半解的人，根本不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

就在高瞻逃出庙门没多久，婆婆凭空取出一条鞭子，鞭子托着她就从院中腾空而起，随着几声“嗖”的响声，黑衣人、玉泉真人也都跟上。

只见余婆婆从空中离高瞻越来越近，高瞻感受到后方的凉意，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更加拼命地奔逃。直到悬浮在空中，再等他回头，余婆婆已经近在眼前。

高瞻露出一丝苦笑，想要祈求余婆婆的宽恕，然而只字未吐就被一根绳子推着捆到邻近一棵树上。等捆牢实了，绳子才褪去红光，露出鞭子的样子。

余婆婆飘落在高瞻眼前问道：“还跑么？”

“我不敢啦，再也不敢啦。”高瞻痛哭道：“神仙婆婆，不，是姐姐，神仙姐姐，看在彤彤的面子上，就绕我一命吧。还有娇儿，你不想知道她的事吗？”

“住口，不许提她们的名字。”余婆婆右手一翻，鞭子像有灵性一样抖动起来，鞭尾出现在高瞻面前，分叉的部分像蛇吐着信子。

“就用你的命，替娇儿、替彤彤，还债。”

余婆婆大手一挥，鞭子就像蛇一样直扑高瞻面门。

“啊！”高瞻紧闭双眼，发出了死前的哀嚎。

或许是哀嚎时间太久了，高瞻的嗓子有点受不了，停顿了一秒，吞咽一口，又继续嚎叫起来。

按理说他早就该死了，但他仍然感受不到攻击，比如被蛇咬死，比如被鞭子抽死，但都没有。或许只要他嚎得时间够久，就能活得更久吧。他不敢睁眼，更不敢停止嚎叫，只能继续，以一种自认为的诡异方式延续丑恶的生命。

“哎呀，别嚎了。贫道耳朵都要被你震裂了。”

一阵苍老的声音传入紧闭双眼的高瞻耳中，不是他爹，也不是师傅，估计更不是教众中的谁，高瞻试探性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老道士。

是他救了他，看来没错了。

虽然被绑住双手，不能鞠躬行礼，高瞻仍然开口许诺道：“谢真人救命之恩，只要你救我逃出魔爪，只要这广济城有的，你想要什么，本少爷都满足你。”

玉泉真人冷眼看着高瞻，冷声道：“我想要故人的消息，你有吗？”

“这。。。”他脑中飞快思索着玉泉真人口中的话语，忽然他想起了彼时他爹高思远的承诺，尽管不知是否办得到，保命优先：“你放心，我爹是广济太守，也就是这里最大的官，只要你救我出去，他一定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

“哼。”玉泉真人不再理他，空口无凭，能信几分他是有数的。然而这算是他对找寻故人仅剩的一丝希望吧。

“怎么，道长要救他。”余婆婆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可知这竖子强占民女，草菅人命。”

“我知道。”

“你可知他横行乡里，恶贯满盈。”

“我知道。”

余婆婆提高了音量：“可你仍要救他。”

“是。”

方才的回话让余婆婆对眼前貌似忠良侠义的老道士失望透顶，原以为他是疯子的朋友，却是个不辨是非的小人，她蔑视道：“妄你还是修道之人。只修道，不修德。”

余婆婆一席话说得玉泉真人无地自容，但高瞻父子是最后的稻草，他不得不慎重，但他也不愿被误以为助纣为虐，于是说道：“请夫人暂且留他性命，容我。。。”

“休得再言。”余婆婆这一句如刀劈斧砍，斩断了玉泉真人的念头。看来动手是无法避免了。

马向南带着黑衣人从院中出来，刚刚赶到就看到眼前突发的一幕，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人的表演，心中想着“没想到这道士真成了助力”。

“堂主，我们怎么办？”

“上不上？”

围在一旁的黑衣人询问他的意思。马向南手一抬，伸出五个手指：“令行禁止。”

或许是对余婆婆展现出的实力仍有忌惮，或许是觉察到未知的危险，马向南又说道：“退，让弟兄们后退十丈。”

大树之下，高瞻眼前二人的灵力在飞速飙升，路过的雪花都接近他们身体时便已气化。一边是白发苍苍、镇定自若的老道士，一边是神采奕奕、不可方物的美少妇。

一红一蓝两种灵气在高瞻面前激烈碰撞着，在空气中引发连续不断的小规模爆炸，犹如闪电过后的天空一样，他甚至能闻到烧焦的气味。

“来吧！”玉泉真人须发冲冠，发出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