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二十一章：谎言代价

说这话时林汜颇为尴尬，他知道庄之寒肯定是受人之托在照顾他，但他这样照顾法，神仙也受不了啊，何况更有珠玉在前，真可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哈？”听到林汜这话，庄之寒原本忙碌的身形忽然停住了，他颇为不耐的站起身把抹布扔水盆里，溅起一层水花，自己就往外走。

本来庄之寒就这么走出去，林汜也就罢了，但没想到他走到门前站了会又回来蹲下继续擦拭，反而力道更大了。这让林汜更加不适却更不好意思说什么。

林汜没话说，庄之寒却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主，他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心里咧咧道：“给你长脸了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小爷这辈子伺候过谁。要不是‘那人’说好好看着，你就算死一万回，看小爷眨不眨一下眼。看给你嘚瑟的，享这天大的福分，还逼逼叨叨，逼逼叨叨。。。”

庄之寒就这么不带停地骂着，只是林汜一句也听不懂，也就左耳进右耳出这么听着，因为他实在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哪怕这样的好意出自“叛徒”的授意。如果这是“叛徒”对他的百般折磨，未免太过温和，何况片刻前那位小兄弟的照顾更是真正意义上的“享受”。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照顾你就是天大的赏赐。我不管你是什么名门正派，神仙弟子，到了小爷的一某三分地，都得听我的，知道不。”想道这，庄之寒还不忘摇着林汜的头，仿佛要让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仙家弟子牢记恩德。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是那人的：“彤彤，姑娘家歇会，剩下让小寒做就好了。”

听闻此言，林汜却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是女的，那刚才。。。”林汜想到自己浑身除了裤衩一无所有，那不是。。。

林汜的震惊似乎不能影响庄之寒，什么也止不住他那张嘴和心思，他想“女的怎么了，王母娘娘、七仙女不都是女的，还说是仙人，家里连个女仆都没有？你到这广济诚打听打听，哪家大门大户的没几十小妾丫鬟仆役。狗屁仙人。。。”

然而从刚才林汜的反应中，庄之寒有一丝顾虑，虽然也就一丁点，但他仍然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他使劲地搓洗着林汜，好像在说“你给我听好了，彤彤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更是你小爷我的妹妹，你给我滚远远的”。

庄之寒失策了，此时的林汜心乱如麻，完全没心思理会他的折磨。虽然仙家不较寻常人家礼法深严，而且不同门派对七情六欲态度不一，不过统一的认识是凡间的种种都不利于修行。

但修真大道浩渺无垠，修真子弟也是人，互相结为道侣属于常态，但一般只存在于宗门大氏或山野散修之间，这样便不会耽误大道前程。日常生活由修为低的弟子负责，他们与林汜这般高阶弟子的差别犹如天堑。

“别瞎想了哥，快来帮我。”门外突然传来的清脆的女声。

如甘霖般浇灌到大地，如鼓槌在鼓面敲出声响。林汜闭目静思，不让自己多想。庄之寒听得亲切，走得匆忙，一脚还踢到木盆上，连带小腿撞到旁边的桌角，水打翻一地，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本来闭目的林汜睁眼瞧个正着，但他看庄之寒摔地上的滑稽模样本来想笑，但抬头从庄之寒身后望去，在月光照耀下，门口一个瘦弱的身影扶住门框好像在向内张望，就笑不出声了。屋内很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而另一边，庄之寒艰难地爬起身，一边起身，一边发出“嗯嗯嗯嗯”，好像在说“没事，你站那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庄之寒在撒谎，或者说想撒谎这是明摆着的事，但这是凡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的事，反倒的桌椅水盆，一地狼藉。。。“不，你骗人。我是瞎又不是聋。”姑娘倔强的声音回答了一切。她顺着门框，听着声响向内摸索。“她看不见”像匕首刺入林汜胸口，他突然明白了此前二人诸多奇怪的举动。

庄之寒想要起身阻止，但他瘸着的腿显然不答应，背上和腰上的伤又疼起来，彤彤摸索得并不慢，很快就用脚探出庄之寒的具体位置，她蹲下身摸着庄之寒的脸，明亮的眼睛说这话：“伤哪了。”

这一幕让林汜都有些嫉妒，今天的他过于古怪，万剑阁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大雨瓢泼、冰寒刺骨，他是“风剑”林封的儿子林汜，他不需要人照顾，更不需要可怜。

庄之寒的表情和话语俨然两幅画面，林汜看得真，彤彤侧着脸并不相信。

“嗯嗯嗯嗯。”庄之寒意识到瞒不过，冲林汜不断使眼色，林汜不懂撒谎，不懂风情，更不会说话：“放心吧，断不了。”林汜此言一出，庄之寒直翻白眼，所谓的猪队友就是这种了吧。

彤彤不管这些，他顺着庄之寒的大腿摸下去，弄得庄之寒也不好意思把脸别到一边。直到彤彤摸到痛处，他发出老长的一声惨叫“嘶”，然后眼含热泪眨着眼说发出呜呜声。

“让你骗人。”这样的回答不仅没有安抚彤彤，她低着头无声地用手绕着庄之寒的痛处清清按压着，想要缓解他的痛处。

庄之寒见她不说话，摸着后脑勺说，又开始用上半身做各种动作，好像枯瘦的身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最后往自己胸脯一拍，由于用力过猛反而不停地咳嗽起来。

林汜想笑，但知道不合适，彤彤没反应，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近在咫尺的雨水林汜也瞧得明白。彤彤幽幽地说：“小时候你就这样，挨了打、受了伤，从不跟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总骗我。”

此时此刻，庄之寒和彤彤想到的是同一件事，一件残破的蝴蝶发饰。彤彤看不见，庄之寒说她戴着一定好看，因为大户人家的小姐戴着都好看。但好看是有钱人追求的，穷人只能活着。

庄之寒没有钱，没钱自有没钱的办法。一时的贪心惹来了本来可以避免的一阵毒打，他的贪心被彤彤埋在破庙东南角的枯树下。这次意外没有改变了他们，却改变了另一个人。

面对质问，庄之寒无法回答，他骗人无数，撒谎无数，却无法回答。林汜也无法回答，他看到明白，也看不明白，他能解释缘由，却给不了答案。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那人打破了沉寂。“这不挺好的吗？”门框边不知何时靠着个人，拿着酒葫芦灌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汜身上突然一阵恶寒，是刚才冷水浇头，也是这声音，让他回忆起水中将死之时的恐怖。

“彤彤，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会，这小子的衣服我拿来了”。

见到那人，三人都如释重负。彤彤抹着眼泪答道：“不用我给这位公子换上吗，只要他，不嫌我脏。。。”林汜顿觉脸红，莫非刚刚也是她帮自己脱的衣服。他刚要解释，却被庄之寒抢了话语。

庄之寒啐了一口：“嗯嗯嗯嗯。。。”但随即发出一连串惨叫：“呜呜呜。。。”

引得那人连番发笑，连口中的酒都喷出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也有今天。”

可还没让他笑舒坦，就感觉一阵杀气，他睁眼一看“嗯，不好，你们快出去。”

也不等人反应，那人直接越过庄之寒二人，对着林汜一通乱点。此时林汜已经坐起身，浑身通红泛着可怕的光。

“心魔入体。”听闻动静，赶到门边的玉泉真人突然说出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