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十六章：威逼利诱

“来什么来。”

坐在上位的高老爷愤怒地把茶杯摔到地上，在他面前跪着面目全非的儿子和刘捕快。当看到他茶杯里没水时，刘捕快殷勤地起身给他添水。若是往常，倒也罢了，但在此紧要时刻，闹出这么一档子事，让他左右为难。

刘捕快被这一声断喝吓得又跪在地上，旁边是不发一声的高少爷。老爷要惩治少爷，在高府只怕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瞻儿，瞻儿，娘来了。”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堂传来一位妇人慈爱的呼唤。

不消片刻，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来到堂前，妇人看着上首一边坐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客人，向客人低身略微施礼，又看向旁边的高老爷，长袖一挥，气恼地“哼”出一声。

妇人低身来到高少爷侧身前，牵起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瞻儿，是谁欺负你，有伤到没。”但不论她怎么询问，高少爷始终不答话、不敢起身，甚至不愿抬头看他。

见高少爷如此，妇人知道关键在坐着的那人，于是转而向高老爷道：“好啊，儿子在外面受了欺辱，作为人父却泰然高坐，当无事发生一般。不仅如此，还要惩治我儿，高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你你你，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我问都还没问。”听到夫人的质问，高老爷简直有口难辩。他也刚要问清缘由，却被夫人一阵抢白，还无计可施。

高夫人转而对高瞻说：“既然如此，那好。瞻儿，我问你，是谁欺辱你，跟娘说，娘为你做主。”

“娘！”就在高瞻抬头的一刹那，高夫人看到了一张满面通红，尽是水泡伤疤的脸，吓得她连往后倒，所幸高老爷扶住了她。

“老爷！”高夫人在高老爷的搀扶下缓缓站立，眼含泪水说道：“不，不，你不是瞻儿。我的瞻儿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怎么是你这个鬼样子。”

“娘，我是瞻儿。”高瞻面向父母一拜一叩。

“没错夫人，是少爷。”刘捕快也在一旁帮腔。

得知噩耗，高夫人颤抖着抬起高瞻的头，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庞，老泪纵横：“是谁，是谁下的毒手。”

“娘，算了，我们惹不起。”高瞻又是一拜。

在广济还有他们高家惹不起的人？高夫人一愣。她颤抖着身子，轻抚高少爷的背，继而将他抱住，缓缓说道：“你放心，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违法乱罪。你告诉爹娘，有我们给你撑腰。”

“是，是。。。”高瞻低身瞥向刘捕快，示意他回答，刘捕快却挤眉弄眼不愿回答。方才回来的路上，高公子告诉他那个疯子可能是修真仙人。

修真仙人是谁？那可都是些法力无边、神秘莫测的主，吓得他当即就要逃命。要不是高公子说见到老爷说明原委后给他五两银子，打死他都不会来。

高老爷有些不耐烦：“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到底是谁。刘捕快，你说。”

“啊？”刘捕快惊恐地抬头，面对老爷和夫人的盘问，瞥了眼公子，他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此时不说，或许他就再也没机会或者离开。

“是。。。好像，似乎，大概，也许，可能，保不齐。。。”刘捕快仍然扭捏着身子吞吞吐吐。

“啪！”高老爷愤怒地拍桌，就像府衙堂上的惊堂木，吓得刘捕快大呼一声：“冤枉啊！”接着装死昏过去瘫在一边。

高瞻知道刘捕快已经被吓破了胆，气地一脚踹翻刘捕快，朗声说道：“父亲大人，是一位修真的仙人。”

听到“仙人”二字，高夫人直接昏死过去，倒在高瞻怀中。如果是凡人，即便是皇族，凭借朝中的关系，他们尚有申诉之力，但对于毁天灭地、法力无穷的仙人，他们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有些仙人性情古怪，得罪了他们，只怕高府上下都有性命之忧。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高瞻急切地呼唤着：“父亲大人，你看。。。咦？”面对突然昏厥的母亲和茫然无措的自己，此时端坐上首的父亲却异乎寻常的冷静。不仅是父亲，就连这位陌生的来客也面色平静，似乎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高老爷与客人对视一眼，捋着短须说道：“瞻儿，你先扶你母亲下去休息，有事待会再叫你。对了，脸上的伤让下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来看看。今天的事，先不要跟人说，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自己不小心烫的。刘捕快，别再装了，本郡有事问你。”

“是。”高瞻扶着母亲，满心疑惑地离开。他不担心父亲从刘捕快口中问出真相，他们俩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但他担心父亲匪夷所思的态度，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客人。

高瞻的心思高老爷能猜到七七八八，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虽然平时他对儿子疏于管教，但对其品性却了如指掌。说到广济城中的纨绔子弟，他儿子在众多官家子弟、富商豪强中都是有名的，所以平时少不了给他平事。平民百姓倒也罢了，他并不在意，好在儿子至少没糊涂到惹上不该惹的人。

但是今天这事不一样，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儿子会惹到一位仙人，广济城中的修真者还有他不知道底细的？莫非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人？

高老爷呷一口茶，轻声问道：“刘捕快，往日你欺上瞒下，横行乡里，谅你还算忠心，本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今儿的事有些特殊，本官也不得不严加审查，望你如实交代。”

伴着哭腔，刘捕快哭诉道：“嗯哼哼，老爷，小的实在不知啊。”他不是不想交代，老爷这边交代了，少爷那边怎么交代。现在骑虎难下，能骗一时骗一时。

“哼。”高老爷把茶碗往桌上一砸，刘捕快从内到外连人带心都为之一跳。

高老爷拢拢袖子道：“你这欺软怕硬的墨吏。你道本郡勤政爱民，宽怀施政，觉得可欺不成。你可知本官在上任郡守之前，曾掌刑罚典狱，似你这般奸猾狡诈之徒，早就司空见惯。来人啊！”

伴随高大人的喊声，从屋外走进两位捕快，都是一个衙门办差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也奇怪刘捕快犯了什么事。

“给我拖下去。”高大人一挥手，两名捕快已上前架住刘捕快：“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让你尝尝一百零八种刑具的滋味，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看你招是不招。”

听到高老爷的恫吓，刘捕快瞬时瘫软在地上。拨盘折磨犯人本是他们这类小吏的拿手好戏，但他深知与真正的刑罚拷问官相比，他们的手段不过小菜一碟。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老爷，如果小的说实话，能保一家平安吗？少爷那边。。。”

一看有转机，高老爷挥手让两名捕快下去，然后转身与一旁的客人对视一番，温声道：“有老夫在，瞻儿便不敢放肆。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实话，本郡保你无事，另赏你二十两供养一家老小。你看怎么样？”

刘捕快思忖再三，总算下了决心，咬牙道：“好，我说。事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