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十五章：磨砺心境

月亮升起，破庙中点起篝火，李欢和玉泉真人隔着火堆席地而坐。

眼前的道长闭目养神，似乎已经入定，而他却有些心绪不宁。几个时辰前，那位神秘莫测的疯子带他们到此，说去去就来，让他们在此等候。

李欢本想让他放下林汜兄弟再走，可那人看都不看他就扛着林汜离开，玉泉真人也是一言不发，转身就在破庙空地上寻个地面，盘膝打坐起来。李欢不安地环视四周，除了残垣断壁和晾晒的破衣烂衫，更无他物，只得叹了口气。

寻着这声叹息，玉泉真人突然发话：“李公子不必担忧，贫道看那人不似奸邪，且又与万剑阁渊源颇深，断然不会加害林少侠，你我不妨安心静待如何。”

李欢赶忙回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急切了。只是他们已离开有数个时辰，那人来路不明，林兄弟又有伤在身昏迷不醒，如不及早治疗只怕伤势会加剧，到时仙门的前辈怪罪下来，小可一家怕是吃罪不起。”

“哈哈哈。”玉泉真人爽朗地笑道：“李公子多虑了，你可知林少侠为何初见便要与那人死斗。”

“这？”李欢一时语滞，思索片刻后方才答道：“起初，林兄弟称那人是‘疯子’，简单过招后却突然改口称那人是‘叛徒’，莫非是从招式上看出什么端倪。”

“不错。”玉泉真人捋须笑道：“彼时林少侠使出的是万剑阁成名绝学‘平沙落雁式’，以快速迅猛著称；而那人用的也是万剑阁的绝技‘高山流水’，轻而易举便化解。”

听到这里，李欢不由一惊：“高山流水？可是俞伯牙所作古琴曲。”玉泉真人笑而不答，更像是对他心中揣测的肯定：“难道？这么说来，仙门招式多是经古曲领悟编练而成。这么说，那人也是万剑阁的高人？”

“孺子可教也。”玉泉真人会心一笑：“仙门与尘世武门一样，极忌偷学和私传，那人既会万剑阁绝学，且造诣匪浅，想必是门内响当当的人物。那小鬼的一身武艺，自然皆是出自他的手笔，再加上他遗弃门派象征的身份玉牌和仙剑，想来与门派嫌隙极深。但即便如此，面对林少侠咄咄逼人以死相拼的招式，那人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化解，并未痛下杀手，更未使出全力。”

“什么？”李欢不由一惊，白天的惊涛骇浪仍在他脑中回荡，那样的威势却仍未尽全力吗？

但李欢还是不解：“可是前辈，还是说不通啊。既然那人是门内高人，为何林兄弟却一无所知。而且，仙法是何等高深，又何其难得，那位前辈为何宁愿背负‘叛徒’的污名和被门派追杀的风险也要传授一个地痞小鬼身法。他二人非亲非故、也无恩怨，总不能真是他的私生子吧。”

如此高不可攀的仙法，他李家公子几番努力、上下求索而不得，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混混抢先占了便宜，让人嫉恨。

“你能想到这点，颇为难得。”玉泉真人满意地点点头：“这点贫道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那人如非逐出师门，便是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该教授一招半式，给自己招祸。尽管他已十分小心，将招式拆解，但仍被林少侠识破。果然。。。”

玉泉真人面色凝重，李欢也变得诧异：“莫非真是私生子？”

“谁的私生子？”正当玉泉真人和李欢百思不得其解时，远处传来那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二人顺着声音望去，那人正扛着一个人迈进庙门，想来是林汜，后面跟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庄之寒，另一个却没见过。

待三人走近，庄之寒滑稽的模样逗得李欢捧腹大笑，只见他鼓起的上下嘴唇足有一寸，上面涂满了黑黑绿绿的草药。

“呜呜呜呜呜呜。”庄之寒愤怒地抗议着，但嘴里发出的却是奇怪的声音。大概意思或许是：“再笑小爷杀了你。”

李欢故意调戏道：“庄兄弟，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但见到此情此景，愚兄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你是在品尝谁家的饭菜后食物中毒了吗？莫非里面放了耗子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跟耗子争食呢？”

听到李欢的嘲讽，庄之寒气得上蹿下跳，连续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在场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急得他拉住疯子的胳膊指着自己嘴唇。这一幕，让玉泉真人都不禁莞尔。

“别吵，嘴巴还要不要。”显然疯子并不想搭理他：“正好让你的臭嘴消停消停。”

“是了是了。前辈说得极是。”白天在庄之寒手下吃了亏的李欢此时十分舒坦，对付这样的小流氓，恐怕只有这样的哑巴亏才能制住他，这比打他骂他都有用。

疯子转身说道：“彤彤，你跟我进来，照顾这小子。小寒，你去打桶水来。”

“嗯。”一直牵着疯子衣角的彤彤发出清脆的应答，而另一边的庄之寒继续嘟囔着发出声响表达抗议，好像在说“怎么又是我”。

说到林汜的伤势，李欢霎时起了关切之心，忙问道：“前辈，林兄弟怎么样，有需要我做的事吗？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此时的李欢首先想到的是大夫、药材，其次是饭食和钱财，凭借李家的财力，短时间内备齐必须之物不是难事，但那人的回答却让他目瞪口呆。

“哦，你去把衣服收了。”那人不咸不淡地说道。

“什么？”李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他堂堂李家公子给这帮乞丐收衣服？简直，简直。。。但出于对眼前之人的敬畏，他按下心中的怒火，想去照办。

可这时庄之寒从旁边走过，故意撞了他一下，斜着眼冲他发出几声怪音，就算是傻子都能明白是嘲讽“这种粗活，哪是他富家公子做的”。

“嗯，虽然破是破了点，洗得还挺干净。我说，这么干净的衣服怎么穿成你这样了。”不知何时，玉泉真人已经走到竹架边收拾衣物，还拿鼻子嗅上面的味道，不忘用拂尘敲庄之寒的头。“一边去，一边去，这么好的衣服看给你糟蹋的，贫道都为洗衣服的人可惜。”

对于玉泉真人的责备，庄之寒不以为意、骂骂咧咧地走开，李欢看到这一幕，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他的心境太低。

“前辈，让我来。”

作者的一段话：第一次在网上发小说，感觉有人喜欢还是很骄傲的，谢谢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