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十四章：事发突然

“少爷，少爷。”刘捕快急地扑腾就给高少爷跪下了，事情太过突然，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透过高少爷的指间，能够看到脸上血红的溃烂和恐怖的水泡。

高少爷此时一个劲喊疼，陷入混乱，但他不能，等少爷清醒过来，或者老爷追查起来，他得有一套说辞。别说这不是他干的，就算是他做的，也得找人背黑锅：“哪个王八羔子给爷使绊子，滚出来。”

他知道刚才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但高少爷可没看见，那就等于没人。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这会早跑到九霄云外了，广济城这么大，几十万人，又没个准信的模样，上哪找去。到那时候，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甭管怎样，至少得让少爷听明白。老爷那他还摸不准，可这位少爷的凶残他可没少见识。就拿春香坊曾经的头牌来说，一句话说得不中听，直接两眼翻白死在床上，死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尸身伤痕累累，哪有半点头牌的雍容。

要不是怕动静太大，高少爷也不会让他草草把尸体送城南废墟处理了。埋之前，他撩开卷席偷偷看了眼，那姑娘，满面乌黑淤青，甚是可怖，半点没了人的模样。也就是他老实厚道，除了拿走一只镯子，没忍心再下手。

手镯后来还被高少爷搜去给这个妞了。今儿个，高少爷在他手上栽了这么大跟头，要找不到犯人，他就离死不远了。

高少爷可不管刘捕快的小算盘，他强忍疼痛问道：“是谁。”虽然脸上仍然如火烤般疼，但他从刘捕快的话中嗅到一丝危险。

自打来到广济，就没人敢动他分毫，除了仗着老爷子的面子，他自己也学过些拳脚，平常闹事的他自己就能应付。就拿刚才，他眼睁睁看着刘捕快端着开水冲自己来，却怎么也躲不掉，这不邪乎？再说刘捕快，就算借他个胆，他也不敢。

这一切的一切，说明背后有人，是有人指使也好、胁迫也罢，来人要么不知他的来头，要么就是深知他的背景，特意寻仇来了。如是来寻仇的，断不会走远。眼下他面容尽毁、无法视人，犹如板上鱼肉；刘捕快的手段也不甚高明，怕也不是来人的对手。

“少爷，您没事吧。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听到高少爷的回应，刘捕快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少爷相信不是他干的，至少是被迫的，这事就有转机。

或许是嫌刘捕块啰嗦不着重点，辨不清眼前的危险，高少爷喝道：“说，是谁。”

刘捕快哪知道高少爷的心思，他一看有缓和，边抽自己嘴巴赔礼边抢话道：“那谁知道啊，我刚要进门就被人推了一把，这破铜盆也是没长眼，冲您就来了。少爷小的该死，你骂我打我，我这就去给你寻那贼人。”

“闭嘴，蠢货。”刘捕快还想着撇清责任，企图开脱，高少爷气不打一出来，要让他絮叨下去，他二人怕是早做了刀下之鬼。

高少爷一把推开刘捕快，顺势抽出刘捕快腰间的朴刀，背靠茅草墙壁，强忍着疼痛借着眼睛缝隙中微弱的光想看清四周。就在迷迷糊糊恍惚之间，他看到门口似乎有个人影。高少爷大喝一声：“是谁。”

那人影却不答，放下肩上之物，走进狭小的茅草屋，径直走到庄之寒兄妹跟前蹲下，脱下身上的破衣给女孩披上。女孩顺势握住那双肮脏粗糙的手，想要从那双大手中找寻温暖和安全。

但是那人好像知道眼前是个瞎子，还冲她点点头，用另一只手包裹住女孩瘦弱的两只小手。“没事，没事了。”

“嘿，是个疯子。”刘捕快心里舒坦了，犯人找着了：“知道得罪的是谁吗？本郡太守高老爷的公子。识相的跪地上给高少爷磕三十个响头，再跟本老爷去府衙领罪，兴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高少爷有些后悔今儿带刘捕快出来，眼前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一举一动丝毫不乱，听到他的名号也无动于衷，无论那事是不是此人所为，显然毫无畏惧。他高少爷尚且全情戒备，刘捕快却不知深浅继续挑衅对方，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听到没有，爷再跟你说话呢。”刘捕快上前扒拉那人肩膀，却被那人扭住手腕一股脑扔出窗外，茅草和木条制成的窗户立刻分崩离析。

“滚。”

这个字的声量并不高，却带着一股气势直冲高少爷而来，将他手中的朴刀斩成两截，掉落的刀刃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高少爷倒吸一口凉气，以为死期将至，紧握住刀柄。但那人却并不回头，仍旧蹲在地上面向庄之寒，似乎在为他诊治。而庄之寒并不动弹，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能因为流血或疼痛昏死过去了。

“谢大侠不杀之恩。”高少爷丢掉手中的断刀，一拱手，转身朝屋外跑去。跑出屋外，不管余婆婆诧异的目光，冲着院子外呻吟的刘捕快踹上一脚，就奔广济城门而去。

余婆婆立在原地看着主仆二人灰头土脸地溜走，眼中流露出可怜的表情。

“婆婆，打盆凉水来。”

屋内的疯子唤她，她赶忙答应。待她走进屋内，看到凌乱的房间，杂草、碎布、剪刀散乱一地，地上一滩血迹更是可怖。床上躺着那个熟悉的男孩，面色苍白，嘴唇泛血，疯子正在一旁给他号脉，彤彤披着破衣立在一旁，额头有血渍，脸颊上透着红印。

余婆婆扶起床边翻倒的架子，将水放在架子上。取出腰间一块抹布放盆里浸湿，拧干，一瘸一拐走到彤彤身边。当冰凉的抹布碰到彤彤火热的面庞时，彤彤把脸别到一边，余婆婆尴尬地缩回手，转而给床上的庄之寒擦拭起来。

盆中的清水渐渐化为血色，余婆婆端起水盆，要出去换水。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期待的画面，摇摇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余婆婆又端来一盆清水，她站在床尾看着疯子为庄之寒治病，双手局促地交叉着，用仅剩的独眼时不时瞟彤彤两眼，此时的彤彤两眼无神，空洞地望着床的方向。

过了一会，疯子放下庄之寒的手，舒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彤彤，脸上仍是肮脏不堪，便疑惑地转头看了余婆婆一眼，示意她为彤彤擦洗。

余婆婆会意，卖力地拧干抹布，向彤彤走过去，刚迈出一步，有些犹豫，把抹布交到疯子手上。疯子无奈，喊道：“彤彤，我帮你擦脸。”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大叔你多看看哥，他还有救吗？”彤彤急切地说道。

疯子笑道：“没事！这小鬼福大命大，命硬得很，待会醒了我请他喝两盅。到时候他看你脸上还这样，不跟我拼命？我是个粗人，力大了你别见怪。”

“嗯。”彤彤点点头。

彤彤刚答应，疯子转身就把抹布还给余婆婆，强拉着她的手给彤彤擦拭。余婆婆小心地擦洗着，怕给眼前的姑娘造成更大的伤害，更怕让她知道。

当她抬起彤彤的手腕，看到一只精美的手镯，这让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禁问道：“这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