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黑色影子自山上蜿蜒而下,一路上尘土飞扬,本可容纳两人同行的羊肠小道生生被拓宽几寸。
待黑影离得近了,就能瞧见打头还有两盏绿油油的小灯笼,在暗夜里发着幽深的光。
院子里开着灯,林大海手持桃木剑,一动不动立在院门口,微驼的背此时挺得笔直,夜风带起他的袍角,越发显得他身姿如松。
阿耀换上运动鞋,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快步跑下楼跟他并排站到一起。
林大海双目圆瞪,侧头低声训斥,“快回房间去,这哪里是你胡闹的时候!”
本以为被斥责两句后那少年会乖乖回去躲着,却不想他扭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一身不吭盯着院门。
他气得想跳脚,但又不能离开布好的阵眼,只能不停用眼神控诉他的不满。
随着他不停咕哝,“讨厌!真讨厌!最讨厌带孩子了!”这样的话,那只眼睛里的金色又盛了几分。
手里的桃木剑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跟着不停震动起来。
林大海叹了口气,把手伸到他面前让他看正在扑腾的剑,“你看,连小桃都说你不听话。”
“它只是因为马上要见血太过激动,跟我听不听话没有关系。”阿耀肃着脸无情戳穿他的话,有些粗哑的嗓音平静如水,跟他阴郁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林大海的面皮直抽,不明白小时候那个软糯糯的小团子怎么长大就成了这般老道士的模样,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方法。
不知道那人知道他把他孙子带着这样,会不会跳起来打爆他的头。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那如同公鸭的嗓音自身边响起,“来了。”
那道黑影带着飞沙走石,直逼这个山脚下的两层小院。
待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飞速而来的黑影不是别的什么,竟然是一条通身漆黑的巨蟒,那两只绿油油的也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它的眼睛。
“就…是…这…里…了…”离院门还有一百来米的时候,它放慢了步子,艰难吐出一句话。
声音像指甲刮在玻璃上,刺耳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它应当是刚刚学会说话,还不是很能掌握住语调跟语速,阿耀想到那些牙牙学语的孩童也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这就是那“山神”的真面目了。
爷孙俩面色同时一凛。
出乎意料,有点丑。
随着黑色巨蟒逼近,冲天妖气遮云蔽月,惊得四周树上躲着的不知名鸟儿“扑棱棱”乱窜,飞快往别处逃窜。
巨蟒停在门前,蛇尾一甩,蛇身盘成一圈,蛇头高高抬起,透过院墙居高临下睥睨着院内毫不起眼的祖孙二人。
“我…当是谁…还要…黑…爷我…亲自…出马…”猩红的信子随着它说话往外吐,阿笙看到信子上全是密密麻麻钢针般的倒刺。
绿色小灯笼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神色好像压根儿没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杂…杂种…”
它话音一落,林大海那只金色的眼睛瞳仁猛地竖起,手中的桃木剑瞬间破空照着黑蛇的眼睛飞去,速度快得像离弦之箭。
他生平最恨就是“杂种”两个字。
有多少年没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两个字了,看来他海爷的名声已经不够响亮,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来踩上一脚。
“阿耀,爷爷今天就给你找件趁手的法器。”他冲阿耀得意一笑,右脚轻蹬,整个人凌空飞起,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巨蟒眼前。
伸手握住剑柄狠狠一划,木剑便如同世间最精密的玄铁,与扫过来的蛇尾相撞,发出“叮当”一声脆响,溅起几道火花。
一人一蛇隔着院墙“叮叮当当”过了十来招。
偏偏林大海只守不攻,无论黑色巨蟒怎么挑衅,都不肯越界半分。
还顺便在物理攻击上套了个精神攻击的buff。
“小蚯蚓,你娘炸了!”
“小蚯蚓,你祖籍是敦煌的吧?”
“小蚯蚓,你娘怎么被挂在迎客松上喜迎八方来客了?”
“小蚯蚓,你是来给我家贴瓷砖的吗?”
“小蚯蚓,子不教父之过,你打我,是我的错。”
阿耀:…
之前林大海要死要活想把这套秘籍传授给他,亏得他强烈拒绝,不然简直是…太丢人了。
果不其然,原本意识到院内有诈,坚决不肯前进一步的巨蟒突然原地起飞,笔直地冲进院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林大海双眼一眯,落到阿耀旁边朝他挤眉弄眼。
阿耀无语,他爷爷浑身上下都在向他表达“看啊!那条巨蟒真是个煞笔”的意思,他又没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巨蟒一落地,顿时把院内的混凝土砸了个大坑。
阿耀默默捂住胸口。
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熬更打夜给别人做了两年作业才挣下来的家业,此刻全毁在这条蛇身上了。
想起熬夜写作业的辛酸,阿耀忍着心痛闭上了眼。
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霎时间院内金光大盛,追着林大海进入阵中的巨蟒瞬间被一张金色大网困在中央。
那大网像淬了三昧真火,漆黑的鳞片一挨上去就被烫得“滋滋”作响,隐约还能闻到一阵肉香。
“有…有本…事…就正…面刚啊!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巨蟒被网烫得不住翻滚,它越是挣扎,束魂网就捆得越紧,仿佛透过皮肉灼烧灵魂。
林大海提着木剑上前,被溅了一脸尘土,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
阿耀进屋给他倒了碗水,他三两口喝完才缓过来,涨红的脸稍稍褪去血色。
为了避免再次中招,爷孙二人干脆远远立在堂屋里,任由它在院子里被烧得嗷嗷直叫。
“大…大人…救…我…”巨蟒最后留下一句没说完的遗言,钢筋铁骨般的皮肉化为了焦炭。
林大海小跑上前,乐颠颠从带着火星的灰烬里扒拉出一条通体银白的蛇骨来。
口中不住咋舌,那只金色的眼睛因为太过激动闪闪发亮,“三千年没修成人形就算了,还连人话都没学会,真是蠢笨如猪。”
那条蛇骨约莫两米长,由粗到细,有无数小节,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微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俩鸡蛋大的窟窿。
他把蛇骨扔给阿耀,忍了又忍,才勉强稳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炫耀的话,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完美的长辈。
“区区一条三千年的蛇骨鞭,你拿去将就用,等有条件了再给你换个趁手一点的法器。”林大海话是这么说,那上翘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拼命忍耐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滑稽。
阿耀看着院子里的狼藉,低头抿唇:“谢谢爷爷,我会好好用的。”
蛇骨鞭入手冰凉,带着阵阵寒意,他甩了甩,长度也正好合适,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法器,只等他刻上符咒就能鬼挡杀鬼,妖挡诛妖了。
爷孙俩本以为事情已经就此结束,却不料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第二天,爷孙俩睡到十点才醒,刚起床就感觉到不对劲。
静,太静了。
分明是最吵闹的季节,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仿佛连风声都消失不见。
隔壁秦爷爷每天九点就会在院子里放着音乐打两个太极,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大海突然一拍脑门,“不好!中计了!”
说完连拖鞋都来不及换,拿起墙上挂着的小桃就冲出了院子。
阿耀也反应过来,拿起自己新到手的法器,从垮掉的院墙跃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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