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海 第七章 真相

老人将手中的鲜血给楚钰展示，目的就是为了让楚钰，或者说原本应该坐在这里的生灵，不要怪罪这个受过重创的小部落。这个赔礼在老人看来似乎不够，所以老人虽然做出了行动，但身体还有些颤抖。

“神人勿怪，勿怪。”那个老人，就是这个部落的巫，低下头来轻声说，语气急促。

此时，山洞里的人开始安静的活动起来，几个人将说错话的年轻人拖了出去，又引来一个年轻人进来，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应该受到过一些叮嘱，进来后就安静的跪坐在前一个年轻人的位置上，一声不言。

然后，楚钰这才注意到山洞里的这些人，无论是先前的壮汉，还是这个新来的年轻人都是保持着腰背挺立姿势跪坐在地上，隐隐间有一种美感，这种姿势有些像是电视剧里古人行跪坐礼的姿势，但更加简明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主要原因是电视剧里的人物衣着华美，这个小部落里的人就围几张兽皮。

打量着山洞里的环境，这个洞穴应该是这个部落的人在天然形成的基础上稍加修饰形成的，他坐的地方有明显的打磨痕迹，但以这个部落的手工制作水平，他们显然挖不出来这么大的一个洞穴。

看向老人，之前引他前来的少年说“大巫”可以解答他的疑问，纵观整个山洞，唯一可以担任这个称呼的人就只有…这个老人了。因为这个老人太瘦了，实在是与整个山洞的画风不符，就像一头老羊闯入狮群一样显眼。

对于巫来说，现在很紧张。

他们这个部落原本并不叫“应”，而是被称为“祝”，主要通过狩猎和高超的卜术在这个蛮荒的时代求得生存。

他们的图腾原本是一个可以通阴阳的龟，在之前却被一个蛇部落的图腾吞噬，失去图腾的他们无法庇护自己的族人，被驱逐出了祖地。

辗转流亡中，族人在路上就病死了三成，到如今，老弱几乎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再走下去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恍然间，这个部落的大巫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为这个弱小的部落重新寻找一个图腾，只有重新获得图腾庇护的他们才有可能保住部落。

不过，这个决定一定谈不上睿智。

图腾，一般又被这个时代的人称作祭神，顾名思义，人们供养祭祀图腾，图腾给人庇护。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祭品，可以说一个付不出祭品的部落几乎没有图腾愿意庇护他们，而且图腾都有一些怪癖，几乎没有几个图腾愿意接手失去图腾的部落。

可能是因为觉得失去图腾的部落太弱，也可能是觉得接手二手的部落克服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作为祭神的图腾来源复杂，山川草木、日月星辰、异兽神人、祖先亡灵……都可以成为图腾。然而能明确回应祭祀的大多都是异兽神人、祖先亡灵这一类，然而可以说这个部落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能明确回应并且庇护他们的图腾。

而且异兽神人都有奇特的能力，可以立刻回应他们的请求，可以感知天地的变化，这些又都是祖先亡灵不具备的，而他们又迫切需要的。

山川草木、日月星辰这些虽然听上去很高大上，可一般很少有部落将其作为图腾祭神对待，主祭它们，大多只是将其看作祭祀的顺带产物。原因就是一方面祭祀的部落太多，而且作用时间太长，很可能祭祀一辈子就得到一次帮助，还不太明显；另一方面这些事物也不能给予部落以明确的庇护，很高冷，一般的部族舔不动。

问题又来了，谁都知道异兽神人作为图腾很好，非常好，而且非常好舔。

但是，这个受到重创的小部落也根本舔不动，他们根本就凑不齐祭品。没有足够的祭品根本不会有强大的生灵庇护他们，弱小的那些他们又不需要，弱小的要么是残疾、要么就是发育不足、再要么就是能力太弱。总之，弱小的生灵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庇护，现在可以说是强大的看不上他们，弱小的他们又看不上。

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大巫沟通了一位路过的强大神人，或许神人只是觉得这个部落有趣，或许只是走累了停下休息，或者就是走到这里不想走了，总之大巫沟通了这一位神人。

所谓神人，就是指一些非人、非兽、非神的存在。他们都是有兽身，有人像，力量强大却又不具备神格的这一类生灵。可以说神人的能力比肩于传说中的神灵，只是缺少一个证明——神格。

这个大巫就是沟通了这一位路过的神人，才有了今天的祭祀。

这个神人其实并不在乎什么祭品，祂之所以同意与这个部落的大巫沟通只是为了让这个部落为祂做一件事，传递一个消息，如果这个部落能让祂满意，祂就不在乎庇护一个部落。

部落里的人不知道，大巫却清楚，他们的价值就是传递一个消息，做到好了他们可以得到庇护，血脉得以繁衍。

可一旦失败，他就只有死路可走。

楚钰不知道眼前的老人心里有这么多戏。

他连怎么沟通都不知道。

眼前的老人似乎知道这一点，老人用与陕西话有点相似的口音和比划的方式告诉楚钰他应该怎么沟通。

楚钰根据猜测老人的意思，集中注意力。说出了第一个问题“这是哪？”

因为是面对着老人，之前的火堆现在就变成了在楚钰的背后的位置。

大巫看到火焰在跳动，又看看山洞壁上刻着的符号。

趴在地上，五体贴地，姿态极低。

楚钰突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森流之丘”，楚钰惊的站起，这才反应过来是老人和他说话。

楚钰不敢相信，这是异能吗？

然后，老人又看看火焰，看看石壁。语气恭敬“这是大人的伟力”。

楚钰看到老人的动作和回答，理清了一些简单的逻辑。他问的问题会引起火焰的跳动，火焰的跳动节奏和规律又和一旁石壁上的符号对应，老人就是根据符号来回答他的问题，老人的答案会直接映在他的脑子里，可他没法直接和老人沟通。

再问出了几个问题后，楚钰终于搞清楚了简单的事件经过。

这是一个遭受巨变的部落，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告诉他们，他们需要传递一些消息才能避免灭族，之前的行为都是那个神秘人的指示。

通过一种特殊的火焰的跳动，指导他们的行动，而自己就是接受消息的人。

搞清楚大致脉络后，楚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

火焰的剧烈跳动吓了这个老人一跳，大巫看向石壁，这种情况记录在石壁上最显眼位置上，答案只有两个字“应龙”。

当从老人口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楚钰吃了一惊，他问自己是谁，然后老人就直接说出应龙。

这个老人是没弄懂他的问题吗？

他现在最多就是一条怪蛇，能和应龙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楚钰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还是那两个字“应龙”。

又问了几遍，火焰跳动的节奏变过好几次，老人频频看向石壁，但答案还是那两个字并没有发生改变。

得到这个回答的楚钰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思，应龙这个词语出自于《山海经》，当初他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小说吸引，查过。

神话里的应龙很是牛掰，干过很多事，帮黄帝砍过人，带黄帝升过天，助大禹治过水，在传说留过名。

战绩也很彪悍，既砍过蚩尤这一类的猛人，也揍过无支祁这类凶兽，如果不是有人求情，无支祁也逃不了了。

应龙在神话中的地位并不低，难道是自己变成蛇心有不甘，然后就在梦里把自己想象成过去看过的这个猛人。

这么看来这也算是一个好梦。

就说嘛，从小抽奖只抽安慰奖的他，睡一觉就成了应龙了，想想都不真实好嘛。想到这，楚钰莫明有一丝遗憾，神话里的应龙啊！如果不是梦，是真的该有多好。

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楚钰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老人看看火焰没有变化，意识到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完成了任务就表示自己的部落可以得到庇护了。

老人对身后的人示意，山洞里的其他人开始拍打大腿，节奏响起……

当山洞里的音乐响起时，楚钰已经走出来了。老人的话不仅没有解决他的疑惑，反倒增加了新的疑问。

……

走着走着，想事情的楚钰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大叔气质不错。

就是眼神有些怪异，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楚钰不想说话，嘟囔一句对不起就想继续向前走。

但没走多久，大叔突然又出现在他的前面。这个时候楚钰终于确定了，这个大叔有话对他说，楚钰停下，直直看向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