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孔雀东南飞 第十二章 人不死，妖何存？

她看向李小鱼，平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鱼斜睨她一眼：“你问我的名字，你也配？！”

显然，即便那鱼妖收了神通，已经表明她的道理错了，可这一刻她主动示好，李小鱼却半点儿也不买账。

你认错，可我李小鱼的气还没消！

远处那一个村镇的人都惨死在你的错杀上，遍地冤魂还没消散，此刻就在那里看着呢！

你杀的是他们，我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原谅你？

鱼妖平静看着他，轻轻摇头。

“你真以为是我的道理错了？”

“我之所以愿意问你的名字，只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同，你愿意去分清是非，不一味袒护，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她说：“我没想到人类里面会有你这样的人，我以为人类皆愚昧，是非不分，而人心全都贪婪。就说这个村镇的人，哪怕他们如今还未造杀孽，可这只是因为他们无能，无缘富贵，否则他们会甘心贫苦，日日只为饱腹奔波？人性本恶，你信不信，就这些在你眼里无辜的人，你若给他们一笔银子，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摆筵席，尽享口舌之欲？！”

李小鱼冷笑道：“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我不否认你的话，他们若是得了钱财，极有可能会奢侈浪费。可这一切还没有发生啊，把还没有发生的罪恶提前惩处，那是不是说，我在路边看见一条毒蛇，我应该打死它？哪怕它只是在路边爬过，哪怕它从来都没想过要来咬我，可谁让它有毒呢，万一它咬我怎么办？”

“可就这样被我打死，那条蛇冤不冤枉？有毒是它的错吗，它生下来就这样，难道它生下来就该死？这又是什么狗屁道理！”

鱼妖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你不否认那些恶人该死，可那些尚未犯错的人，我们不能杀？”

李小鱼不说话，显然他默认了这件事。

实际上在他心里，何止是那些肆意屠杀生灵的人该死，那些恃强凌弱的，那些自私自利的，那些为非作歹的，都该死！

他总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称之为人的。

他还小，很多道理还没有想明白，可他认为，生而为人，最起码要有同情心，要有慈悲心，要有怜悯心。

你要吃饭，要活着，所以必须要杀生，这没办法，可你一只鸡足够吃了，就不该去杀第二只。

而且你应该能够体会那只鸡死去时的恐惧，如果你真有体会，真的有同情心，你也就不会去杀第二只，不用别人劝，你自己就不会做出恶事来，也就不会犯错。

你在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而你又恰好有能力帮他，那就去帮一帮，虽然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小麻烦，却可以给别人带来大帮助。

若人人都愿意去帮助别人，那么人人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也都会有人来帮自己，这就是慈悲心，人应该有慈悲心，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更好，我们的慈悲，最终全都是帮了自己。

而你如果强大，你不该去欺负弱小，有的人生下来就有钱，有的人生下来就比别人强壮，可那些生来贫苦，生来弱小的人，他们本来就够可怜了，这不是他们的错，你何必仗着自己天生的优势去欺负他们呢。

这就是怜悯心，若人人都有怜悯心，那么就不会有嘲笑。

皮肤白的不会看不起皮肤黑的，长得漂亮的也不会去嘲笑那些丑陋的，身体健全的人也不回去嘲笑身体残疾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却没有多少人做得到。

或许说，很多人其实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他们也一直在做，可就是有一些坏东西，他们一直在伤害着别人的好心，甚至故意去利用别人的好心，以至于这世界本来可以很好，大家却都不敢去做个好人。

这些坏东西，他们简直不配为人，他们都该死。

鱼妖不知道李小鱼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在李小鱼心里，除了那些贪婪残忍的人，还有这么多恶人该死。

可李小鱼说那些还没犯错的人不该杀，鱼妖心里却并不认同。

她说：“诚然，我知道很多人并不该死。我也知道，就算是一堆苞米，只要数量够多，也一定不可能粒粒饱满，总有腐烂的，鄙陋的。这不止是人族，就连我们妖族也是一样，怪只怪这种人在你们人族中太多了。”

“人性本恶，这种恶不是存在于一部分人当中，将你们分成了好人与坏人，而是存在于你们每个人的心里，人人都恶性难除。所以就算你们人族修行者不阻止，任由我们将那些害群之马都杀光吃净，可依照人心的本性，不用多久，这样的人还是会冒出来，而且源源不绝。

“所以我妖族的皇者才会下令，杀掉世上所有的人。有些道理可能我没有想明白，可这不代表我妖族之中没有智者，之所以会有战争，就是因为看透了你们人心之恶，无法补救。”

“而我们要争的只有一个道理——人性本恶，人不死，妖何存？”

......

人不死，妖何存？

李小鱼默念着这句话，一时间沉默不语。

原来这就是天下妖乱的原因，九州大地，亿万生灵，不知多少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原来都是因为这一句话。

良久。

李小鱼抬头。

然后他慢慢摇头。

“你说得很对。可还是那句话，虽然这世上有很多人该死，可无辜的人始终是无辜的。还有更多的人怜悯弱小，体恤悲伤，他们淳朴温厚，更有慈悲之心，同情之心，他们也从来没有做过对妖族不善的事情。”

“虽然我已经明白了妖族为什么要掀起战争，要将世上的人都杀死，可不行，我还是不能答应，我想我人族的大修行者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也不会答应。”

鱼妖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癫狂。

眼前这小孩子真是天真，傻得可爱。

“谁要你答应了，谁要你们人族大修行者答应了？”

“妖乱千年，在此之前一直是人族在欺压我们，在我族皇者出世之前，我们妖族不知被你们欺压剥削了多少岁月！”

“我们期盼了多少年，隐忍了多少年，终于我妖族能够力压你们一头，我妖族有无敌皇者能够打得你们人族大能不敢走出山门，事到如今，我们要灭你人族，何需你人族答应？”

李小鱼叹了口气。

确实，现在是人家妖族实力比人族强。

怪只怪人族的大能不争气，种种巧合，有三个绝巅者，也有三件神器，可偏偏没有一个能拿着神器出门干架的，所以被人家妖皇按在地上打。

而妖族等了无数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说，道理是说不通了，妖族一定是要打下去的，也不论善恶，所有人都要杀死？”李小鱼道。

美丽不似人的鱼妖看向李小鱼。

她慢慢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道理。”

李小鱼皱着眉头，似有所悟道：“拳头？”

这年头，拳头大，说话就有道理，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人族比妖族强，妖族被欺压了无数岁月，也一直不敢开战，而现在妖族比人族强，那么必然是要打的。

想罢战也很简单。

等哪天人族有长生者能够执掌神器了，又或者也像那妖皇一样，开创出了无敌法门，没有神器在手，却可以做到横扫无敌，那么战争自然也就有缓。

可这明显不是简单的事情。

若神器那么容易使用，人族三个长生者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想办法？

而要说开创法门，倒是有人那么去做了，结果还没成功，却弄了个尸祸出来，如今人人喊打。

这件事，就是个死结。

或许将来会有解开的一天，可明显不是想现在，也明显不是他李小鱼能解开的。

“那就打吧！”李小鱼道。

道理已经讲的很清楚，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不得已而为之，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看谁的拳头大了。

鱼妖也不多说。

闻言，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整个人轻飘飘向后飞去，隐没在荒野之中。

与此同时，那本来已经晴朗的天空，再次有乌云压顶，天色突然变得昏暗，涛声起，歌声起，狂风压抑而来，所有人胸口都感到无限的沉闷。

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抑。

这是一个千年道行的大妖即将动手的先兆。

李小鱼面色平静。

他怀里抱着小白狐，静静等着鱼妖出手。

可藏山大师却忽然有些迷惑了。

不对啊！

我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是要下车来和她讲道理？

就是因为打不过啊！

这怎么说了半天，道理讲了一大堆，到头来还是要打。

那这半天是在干什么。

动手前的热身，两军开战前的骂战？

藏山大师忽然挠了挠头。

有些不解。

他的头，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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