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孔雀东南飞第十一章李小鱼的道理

仙侠：孔雀东南飞

快乐的一只小扑街

武侠仙侠 | 古典仙侠更新时间：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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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山大师看向对面的妖。

这次他的目光终于平静下来，你的问题我已经答了，鱼无错，可杀鱼也无错，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

可对面千年道行，当然不是这么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没有等待，对面直接说道：“你说的没错，鱼无错，杀鱼也无错。”

“可这不就是我的道理吗？”

“我刚才就说了，人无错，无错我就不能害人吗？那你们为何要来责问我？”

这句话，她是向藏山大师说的。

刚才下车，就是他直接责问自己，人无错为何害人，现在你们明白了，人无错，我害人也无错。

藏山大师再次语滞。

对啊，我为什么要去责问她呢，按照这个道理来说，她害人本来就没错啊，没错我凭什么责问她？

这一刻，他再次感到自己的智商出现了问题。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自己如此蠢笨，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我就回答不上来了。

这下怎么办？

犹豫着，他再次看向李小鱼。

虽然在他眼里，李小鱼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李小鱼一定能回答上来。

这是种莫名的感觉。

果然，李小鱼也不思考，再次理所当然道：“度啊！师傅教育我，精进要有度，守成要有度，一个道理，吃饭要有度，杀生也要有度。”

他说：“之前说鱼无错，杀鱼也无错，是因为不论是谁要活着，就不得不去杀生，这是活下去的必须。可为了活着去吃去杀，这没错，可你吃饱喝足了，还要去杀，那这算什么？”

“我一天能吃一只鸡，我杀一只就没错。可我一天吃一只鸡，却要去杀两只，那多出来的那只鸡，就是我的罪，我的恶！”

他看向对面远处那只妖：“这就是藏山大师刚才为什么责问你，人无错，为何害人？你一个妖，修为有成，每日吸取天地精华就行了，那你杀人做什么？”

“不止藏山大师要问你，就连我也要问你，人无错，你为何杀人？你可知罪！”

知罪？

你问我可知罪？

对面忽然传来笑声，荒诞的笑，张狂的笑。

笑声中，无边的浪潮声再次传来，有脚步踏在涟漪的响声，而那笑声愈加显得愤怒。

“你说的不错，我早已经凝结金丹，别说吃人，就是天地精华我也不需要吸收了，只需要慢慢领悟天地的道理。”

“可你问我是否知罪，我何罪之有？”

“你说我滥杀，我千年修行，才杀了多少人？我整个妖族，才杀了你们多少人？”

“可你们人呢！”

“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好畅快啊！你们一场盛宴，动箸不过一筷，斗酒十千，尽洒在我妖族子孙的尸体上！那案上摆的，可都是一条条生灵啊，你们只闻见肉香，怎么闻不见那透体的血腥！你们只听见丝竹悦耳，怎么听不见那死时的哀嚎！”

“你问我是否知罪，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蒙蔽了你们的双眼，让你们视而不见！”

她的声音愈加疯狂。

秋后的旷野，风肃杀，夕阳斜照，遍地金黄。

可随着她的疯狂，天空开始昏暗，乌云翻滚，雷电闪烁，而天地更加沉闷，遥远的前方，仿佛有浪潮拍岸，浓重的腥甜气息铺面而来。

“他族我先不说，单说我鱼族，每时每刻，被你们人吃掉多少？”

“剖腹挖眼，拔鳞抽筋，火烧油炸......好，即便如此，我姑且当你们是无法生食，是为了饱腹！我也姑且当你们在道理之内！”

“可为了饱腹，你们会特意取卵而食？为了饱腹，你们会活烹身体，独留一颗头颅，然后让我们眼看着自己被一口口吃掉？”

“你们为何如此残忍？！”

大雨倾泻而下，狂风肆虐，枯草低伏，而天上雷霆炸裂，滚滚闷雷仿佛积压着无边愤怒，又仿佛这不是那千年鱼妖的愤怒，而是上天的愤怒。

就连上天，也积压着对人的不满，也积压着对人的愤懑。

师傅曾对李小鱼讲过这天下大势。

人族有三大神器，也有三个长生者，任何一个长生者手持神器，都足以荡平妖乱。

可就是这么巧，蜀山之主攻伐无双，却没有神器，龙虎山大天君虽有神器，却不得承认，云顶寺活佛执掌神器，却不得移动，而峨眉山虽有神境，其主却不得长生。

这其中，有太多的偶然与必然，但凡有一项不符，就不会有妖皇以一己之力，冠压整个天下。

如若上天真的有眼，这其中，会不会就是上天的刻意为之？

李小鱼摇摇头。

这些都不是他能左右的，还是那句话，他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高度，所以他管不了那么多。

可眼前，他却还是要讲一讲自己的道理。

并不是只有你的话才有道理。

我李小鱼也有自己的道理，今天，我要讲给你听。

李小鱼抱着小白狐，任凭狂风呼啸，夹杂着暴雨扑面而来，他眯着眼睛，眼底深处却光芒闪烁。

“何止是如此呢！人类何止残忍，不仅为了口舌之欲而肆意残忍烹炸你们，单说你们鱼类，还有些人吃饱喝足，只为了享受闲暇，而坐在江边悠闲垂钓呢！”

“鱼何错？它们只是了活着，只为了一口吃食而在江中四处游荡，看似悠闲，谁知它们的艰辛？”

“可偏偏有人做饵挂钩，钓鱼为乐，即便是钓上来了，还大肆嘲笑鱼儿太蠢！你若不贪我的饵，你若不咬我的钩，我又如何能取你的命？”

“说到底不是我想害你，而是你自己太贪心，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哈，哈哈哈！”

“这与你之前化作美人引诱男子，有何不同？或许你这种作为，也正是因为垂钓人的作为而起吧，你没说，我替你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就等着别人问你，人皆有爱美之心，爱美何错，以至于被你害了性命？届时你就可以反问他，鱼儿何错，它们只不过为了生活，却被你们人类钩走，夺了性命？”

“垂钓人笑鱼儿太蠢，是它们贪心害了自己，你也可以笑男人太蠢，是它们贪美害了自己。你更可以说，没有美色无关紧要，可没有吃食却不能生活，你以美色勾引，哪里比得上垂钓人用鱼饵勾引可恨与下作？”

“所以你心里恨，我理解。是人类不义在前，你只是效仿在后，任何话语和指责都不能落到你身上，因为人类不配。狗屎别笑羊屎臭，乌鸦落在煤堆上，有什么资格去说媒黑？”

李小鱼蓦然瞪大了眼睛，任凭风雨吹进他的双眸。

有水痕溢满眼眶，然后顺着眼角流下，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大声道：“可你错了！”

“你杀人没错，你报仇也没错，你只错了一件事。可就这一件事，就令你罪孽缠身，就令你永无翻身的余地！”

“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去报复那些从没有做过错事的人！”

他忽然伸手，指向远处的村镇。

那里死寂无声，却黑气腾腾，不用多想，整个村镇的人都已经惨遭毒手，全都丧命在这个复仇的鱼妖手中。

“你不是要讲道理吗？那你告诉我，这个村子的人，他们犯了什么错！这个村子被你屠杀殆尽，可他们都是贫苦人家，所有一切的挣扎，都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罢了。天地动乱，你们妖族在天地间作乱，他们本就贫苦，能活着就已经很艰难，鱼肉荤腥，他们恐怕逢年过节过吃不上一口！所以他们哪儿来的罪？而天底下这么多有罪之人，你不去杀，为什么偏偏挑选他们下手？”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是，你见过太多的恶，恶事，恶人。你杀啊，别说你，我都想杀他们，谁拦着你了。”

“可为什么恶人做了恶事，你不去惩处，而普通人家向来只为生活，你却把恶人需要承受的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这就是你的道理？”

“这是他娘的什么狗屁道理！”

“我恨，恨自己没有能力，否则我一定轰杀了你。”

“而你，你就守着这一地无辜的冤魂吧，然后看着那些残害了你族类的恶人们逍遥法外，然后继续残害着你的族。”

“而你继续杀无辜的人。”

“多好，你的道理多好，你的做法多好，我就看着你！看你这样走下去，看你这样走到最后，能走出什么样的结果来！”

寂静。

天地一片寂静。

风停了，雨停了，乌云消散，雷声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