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味型月 第十一章 杀意

第二天午休。

“式，和我一起去吃午饭吧！”

“唉？！”

听着眼前的少女提出一起吃饭的邀请，式的表情像一副打从心底相当惊讶的模样。

这样惊讶的表情，是千歌第二次见到了。

“……什、什么？”

式的声音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皱着眉头接受了千歌的邀请。

式一言不发地跟在千歌的背后，那种沉默仿佛化作了一道道利剑一般，穿透了千歌的心脏。

“糟了，她搞不好是在生气…不，她一定在生气吧…”

千歌表面上依然那样表露着笑容，但内心确是非常慌张。

她了解织昨天留下那句话的涵意，那就是要她别再跟她扯上关系。

这是来自式的最后忠告，而不是织的想法，因为再深人下去，他不知道式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式并不知道，她一直在无意间提醒千歌，所以她老早就已经习惯了。

“如今就算是式把我腿打断了也好还是威胁我也好，我也绝不会离开。”

到了顶楼，放眼望去人好像有很多。

“果然很吵耶，还是换个地方吧，式？”

“我在这里吃就行了，要换地方的话黑桐同学你自便。”

口中流露出的话语，早已不是之前的「千歌」，而是更为疏远的「黑桐」。

“啊…那…那好吧…”

纵使心里的酸涩涌出，眼中的泪水已经开始在泪腺中汇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她黑桐千歌也不是那么会轻言放弃的女人。

式并没有打开买来的面包，只是坐在原地。

“所以说，你为什么还要找我说话？”

式的喃喃细语毫无预兆，所以千歌听不太清楚。

“式，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黑桐同学，你老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式的眼光像是要刺穿人一样，嘴里边说出这种过份的事。

“式，你真过份，我确实被说过是善良，不过也没被说过乐天过头啊！”

千歌嘟起嘴。

“那一定是周遭的人太客气了。”

式冷冷地说了之后，不看千歌一眼地打开蕃茄三明治的封口。

此时的千歌陷入沉默，因为眼前的式吃蕃茄三明治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之处，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式，你有点生气吧？”

最后，千歌决定打破僵局。

“哼。”

千歌被瞪了一眼。

“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可是只要黑桐同学在场我就会觉得浮躁。你为什么要和我扯上关系，为什么织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的态度跟昨天相比还是没有改变。我无法理解原因是什么。”

听到式开口后，千歌总算松了口气，她怕的不是式不理她，而是式又变回那种孤僻的状态，不过现在回答了她的问题也就证明了，式还是有救的。

“我也不明白我的理由，和式在一起很快乐，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感到快乐，我也答不出来。的确……在谈过昨天的事后，或许我真是个乐观的人。”

“黑桐同学，我不是正常人，这点你了解吗？”

听到这句话，千歌只能点头。

两仪式式的双重人格，的确已经脱离了常理，那是现实世界中非常罕见的个例，甚至，式的「织」人格已经可以说是完整的独立人格了。

那已经可以算是是另一个人了。

“嗯，你的确不是普通人。”

“对吧，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我不是能和普通人有所关联的人。”

“可是朋友间的交往跟普通或异常是没有关系的吧？式。”

式听到千歌的话呆住了，而这时的时空，就好像忘记呼吸般的静止。

“但是。我没办法变得像你一样。”

式说完拨了一下头发，并把和服的袖子拉了起来，衣服下方那包着绷带的纤细手腕映人我眼中，包在右手肘的绷带看起来还是新的。

“式，这个伤是——”

在千歌因为这伤口而有些担心对她提出疑问前，式就先站了起来。

“如果织讲得不够清楚。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式转过头瞭望远方说着。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

式说完，连午饭的垃圾也没扔就离开了。

留下千歌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大脑正因为刚刚的话而宕机。

但这份呆滞并不是因为惊吓或者失意。

而是来自内心的喜悦和安心。

“啊…原来是这样…”

黑桐千歌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从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毕竟，没有谁会因为会被杀而兴奋和快乐吧？”

感受着那来自身体和心里上的满足感，千歌笑了。

“啊…没用的，式…我的心早已被你无情地夺走了啊…这副身躯，也注定为你而疯狂啊…”

“……啊，如果我早点注意到就好了。”

千歌环住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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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辅表哥正要准备出门。

“咦，你在啊？”

千歌有些讶异地揉揉眼。

“对啊，因为昨晚我错过最后一班电车，所以跑来你这住。现在要去上班了。当学生真好，都能好好休假啊。”

大辅表哥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是因为这阵子的暗夜杀人魔事件，所以忙得焦头烂额吧。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来我们学校查案吗？那件事如何了？”

“啊，好像已经去过一次了。事实上，三天前出现第六个受害者，那个被害者似乎有做最后的抵抗，所以检验出指甲里留有犯人的皮肤。那女人的指甲很长，她使出全力抓紧犯人的手臂，加上因为死前的挣扎所以抓得相当深，检验出来的皮肤长达三公分。”

听着大辅表哥的描述，千歌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的脑海中竟然突然闪过式的面容。

大概是自己把式这几天来的一举一动和“杀人”、这个不吉利的单字混杂在一起了。

千歌掐了掐脸颊。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为什么她会在一瞬间把式跟杀人魔的姿态重叠起来？

“……也就是说。犯人手臂有被抓伤的痕迹？”

“当然。被害者会去抓自己的手臂吗？鉴识结果出来，那块皮肤差不多是手肘的部位，血液鉴定也已经完成，马上就能将军了…那先这样啰！”

大辅表哥说完后就离开了。

然后千歌膝盖突然失去控制，不自觉地跌坐在椅子。

“三天前…就是跟织在夕阳中谈话的那一天。”

而隔天，千歌看到她手上的绷带，印象中确实是包在手肘附近。

“不不不！不回的，怎么可能呢…”

千歌烦闷地抓着头发。

于是她就这么呆呆坐到过了正午。

“对了，直接去问本人就知道了啊，式自己也不想被诬陷上什么杀人犯的罪名吧！反正式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才发现自已怎么想也没有用，千歌想到如果这么苦恼，还不如直接去问式本人伤口的事不就好了？只要她说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她的烦闷感也会跟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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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歌决定去拜访式，她家位于邻街的郊外，她曾经去过一次，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两仪家的豪宅周围被竹林包围，建筑物外观就像武士宅邸般被高墙围起。

千歌有些不安地走在如同山道般的无人的竹林通道，周围的黑暗就如潮水一般充满了恶意，这块竹林散发着令千歌不安的气息。

那间似乎从江户时代遗留至今的宅邸也有现代化的电铃，这点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您好，我是两仪同学的同班同学，黑桐千歌，今晚有事想见见两仪同学。”

按了电铃并说明来意后，有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哦！是黑桐小姐啊！好久不见！”

秋隆惊讶地说道，然后礼貌地鞠躬。

即使面对像她这样的学生，也是小心翼翼且充满礼貌地应对。

“嗯，您好秋隆先生，请问式在家吗？”

“真是抱歉，式小姐凑巧出去，您要不要进屋内稍等一会呢？”

看着秋隆身后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庭院，千歌吞了口唾沫，还是拒绝了。

说实在，她没有胆量一个人在没有式的时候进去这样的宅邸。

更何况现在天色也已经接近傍晚，于是她决定今天还是回去吧。

走了差不多一小时到了车站，千歌偶然遇见了白纯学长和一些同校的高年级学长学姐，并受邀到附近的快餐店吃晚饭。

谈着谈着钟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因为和学长不一样，明天还要上课的原因，千歌和另外几位前辈先行离开。

于是她跟学长道别，这次终于走到车站的售票处买好回家的票。

时间渐渐步人晚上十一点。

走进剪票口之前，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式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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