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渊与影之崖 第四章 迷途旅人

“……”

“……”

“Ａ－………”我不顾眼睛尚未完全睁开，感觉周围的氛围以为一定是雅典娜女神的召唤，却发现朦胧中的那个身姿明显纤细和孱弱一些，也没有那坚毅线条勾勒出的轮廓和咕咕做声的猫头鹰。

“啊什么啊？小德，你整成这样跑来睡懒觉了？”

“小德？”我不禁迷蒙地掐一下自己的脸，更欲睁大眼睛，我在质疑着，这个梦会是第一人称的，还是第三人称的？

不想，我如此一愣，那个身影竟是有些怨气，“德斯帕拉！你又不吭气了，你这破脾气，懒得鸟你！”

好吧，我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换在平日里，睡觉我宁可错过晨跑和早读，甚至不吃早饭，都要瞒过宿舍老伯多在哪里窝一会的，这个钟点醒来实在是极不情愿。

跳入我视野中的是包着红白条纹头巾的一张秀气脸庞，对的，只是脸庞，这张脸此时犹如碾压机一样封锁了我的视野，那么近的距离我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么凝重的怒气，我确实不大乐意相信其间还有一股杀气。

只是眼瞳――在华夏黑中，我竟然不可置信地寻觅到了一丝红色？我确信我能揣测出那双红色的瞳孔，配上这充斥杀意的面容，这个略显中性化的少女会是怎样一个罗刹。

“诶？”实在是不习惯于和异性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我在少女诧异的神色中，扶住她的肩膀，将我们之间的距离轻轻掰开一些，以便自己能够起身。有些暧昧的少女显然不适应我睁眼后的正色，脸上的凶煞之气锐减，而疑虑之云密布。她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托腮地重新打量我，貌似在看什么新奇生物。

我早习惯了他人的各种眼神――轻蔑，漠视，鄙夷，嘲讽，厌恶……

以至于每次我察觉到异样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报以淡泊的反馈。“巴比伦之典，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只是此时我发现了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我再次揉揉眼睛，更确定了这一点。我就想叉叉了，做个梦，自己的大脑怎么不给我把眼镜安排进来？相信之前若不是那个少女将脸凑得那么近，以我的裸眼目力，恐怕是难以清晰企及的。

所幸只有数步之遥，我仍有机会打量了一会少女的上下，红白条纹头巾，围脖（扯在胸口的面罩？）马甲，及肘短衫，腰间一条很多扣的束带，束带上别着几个煞是过时的布兜，手上是精练的露指黑套，再往下是牛仔短裤（姑且这么称之）加皮布短靴，颇有些男性化的简练装束，和面容音貌反差鲜明，倒是与性格有几分入扣，这是我的第一评价。

“啊――啾――”这个时节没有理由感冒啊？

我俯视自己身下才赫然发现，自己上身竟是一丝不挂，下身也不过是一条沙滩裤的光景。一丝凉意不禁涌上心头，然而这寒意并不是因为此地特别冷，或是在女性面前丢人现眼，而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认识了。

我当然清楚，自己是一个羸弱的18岁男生，现读高三，我直到昨天都还在重点高中的暑假加强补习中，而我现在拥有的身躯的确不算健壮，但是确实是相比我自己要成长了几年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自左肩到右肋有一道长得诡异的疤痕，触目惊心。纵然很深，触及却很是粗糙，也没有疼痛感，想来该是过了好些时间的。

好吧，我不想再在自己身上纠结下去了，我终于向身边似乎和我一样困惑的少女开头提问，期盼能够在这里能够有所转机。

“小姐，你好。”一如既往不温不火地吐词，声色和语调俨然都还是自己的。

“好啦，德，你都整成这样，是跑来和我开玩笑的么？以往你就算再生气也只是直呼我的名字而已，我都看出来了。”少女一边嬉笑，一边双手拢着头巾蹦跳。

“抱歉，尚未请教小姐芳名？”我生怕她误解，正色道。

但是这句话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那个少女的嘴嘟了起来，仿佛没有听见后面这句一般，双手别到了背后，似乎在摸索些什么，未待我回神，一个黑色的实心圆圈不断靠近我的脸庞，闪避已然不及。

“嘭”很沉闷但踏实的声音，我被一种在现实中根本难以揣测的冲击力吹飞到了墙上“嘭”还是那么结实的声音。前一声是拍脸，后一声是脊背上墙。

在浑身几欲散架的疼痛中，我甚至没法提起手臂去看看我那市场标准价的脸皮是贬值了没有。此刻我才恍然看见那个中性化的身影手中的凶器是为何物。简直如同玩笑般，我竟然被平底锅拍了一回。

出我所料，那个伤人的少女似乎并不急着过来给我补上最后一刀，好让我完结这个狗血的故事。只是较之先前似乎有一份惊奇地走至我面前，俯身察看，好像被这么拍个三两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纵然现在她要拿手中的平地锅往我右脸上再拍一次，我也没有任何反抗力。

“你怎么不闪开啊，以前你惹恼我，我拿斧子掷你你都躲开了，嫌平底锅拍不死你啊？”

此刻，我心中对她的身份已然没有任何兴趣，就如同我刹那间明白了，我胸口的伤痕多半是被她拿斩马刀抡出来的。我百分之两百地确定这不过是一个无稽而又荒诞的梦。上次梦见的女神，要是我再晚醒一会多半要再盾击之后拿长矛像挑烤肉那样把我串起来扔个那只其实是乌鸦化身的猫头鹰吧？

哦。god，我竟是招惹了怎样的梦魇啊。浑身的疼痛又一次加剧，我龇牙。“嘶……”

少女颦眉，似乎是觉得我对她有所不满，我临终前有幸确认，这回那个黑色圆圈是从我头顶正上方落下的。不是“嘭”，而是“梆”的一声。我可以清晰地听见我慢慢升天的意识在对那具瘫软在地名为德斯帕拉的躯体无奈道：“自求多福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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