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若梦 第二章：成国公来访

肖晓与烟云、涵菡三人来到这闲云居门口，只见一位中等身材，体型肥胖的男子正站在大门口，身后还站着两个捧着礼物的仆人，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肖晓看见此人，只是笑道：“在下没有想到是成国公朱大人来访，有失远迎，倒是让朱大人久等了。”此话虽然有欢迎的意思，但肖晓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欢迎的样子。

定朝中期本来已经形成“禁勋臣预九卿事”和“以文统武”的格局，但后来世宗皇帝以外藩继承大统，即位后便极力拉拢各方势力来巩固自身皇位，其中就包括勋臣家族。他恢复太祖、太宗年间被削夺勋臣爵位，并给予实权。与世宗皇帝一样，如今的咸嘉皇帝也是在非常时期继承大统，也不得不拉拢勋臣在内的各方势力。再加上如今内忧外患加剧，皇帝给了这些勋臣建功立业的机会，要求他们“实心立事”，并授予重任。所以，包括眼前的这位成国公朱成纯在内的诸多功臣之后，此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

朱成纯看见肖晓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有些不悦，但他并未发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无妨，在下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之举，还请肖公子莫怪。”

肖晓仍旧是笑着说道：“不碍事，成国公每日日理万机心中却惦记着在下的生日，已是万分荣幸，在下怎敢怪罪。”

眼见着肖晓还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朱成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肖晓知道自己晾的朱成纯已经够久，便笑着说：“成国公来得真巧，正好碰上我们开席，还请上座。”

朱成纯听出了肖晓话语里讽刺的意味，脸色变了变，艰难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我便叨扰了。”说完，便跟随肖晓进去了。

朱成纯进门时，看见了肖晓身边的涵菡和烟云二人，朱成纯感到有些意外，进来时还深深地看了涵菡一眼。

这位朱成纯是成国公的九世第十二代，他的先祖便是太宗朝靖难第二功臣第一猛将朱士弘，朱士弘骁勇善战历尽千辛万苦才为后人谋得这一世袭的公爵。可惜他的后人却一代不如一代，曾多次依附于当朝的权相、太监等人，全然没有先祖往昔的风采。到了朱成纯这一代更是令世人唾弃，此前李进忠得势时，这些拥有高贵出身的开国功臣之后，也对李阉点头哈腰，加入为李进忠建生祠的队伍中。当然趋炎附势的功臣之后并不仅仅只是朱成纯一人，但联想到朱成纯的先祖乃是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猛将朱士弘，世人对朱成纯的感官自然是要恶劣一点。

不过肖晓倒是并不讨厌此人，他故意冷落朱成纯只是为了好玩，想看看这位竞争对手的反映。自第二代成国公开始，这靖难第一猛将家族就失去了先代勇猛善战的热血，倒是在另一个行业做出了成绩。自太宗皇帝迁都燕京开始，这成国公就在京城扎稳了脚跟，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皇上的支持，他们开了一家青楼，后来这所青楼慢慢发展成了京城曾经最大的青楼——春花院。当然，他们一直都只是这春花楼的幕后老板，虽然这是京城内外众人皆知的公开秘密，但身为勋贵之家，到底还是要点脸面的。直到神宗朝时才被一位原是春花院头牌的陈嘉媛建立的萍院给超过。

几人走到一半，肖晓便让烟云去花园通知那些赏花的女子入席，只留下涵菡和自己陪着朱成纯走在这院落中，对于肖晓这个别有深意的安排，涵菡全程只是低头不语。

一路上看着这宅邸的布置，朱成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感慨到：“外面的人都只知到这肖府一门三英杰，尤以二公子肖三贵少年将军最有出息。今日到此一观，才知道世人都是以嫡庶之分的俗套眼光来看待。没成想那个庶出的公子最近竟然成了那萍院的老板，提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纵然以后肖府的众人仕途不顺，光凭那位小公子也能称其肖家不倒了。所以这肖府最有才的公子其实是那个最小的庶子。”

这话表面看起来是夸耀肖晓能力出众，内里倒是暗讽了肖晓的庶出身份不务正业，士农工商四业中选择了最末端的商业，而且还选择成为萍院那种下流地方的老板，比不上走上仕途的肖府三嫡子。

不过肖晓也并不生气，依旧是呵呵笑着，这朱成纯并非是个聪明人，他是在神宗朝三十九年袭成国公爵位的，去年十一月被皇上加太傅衔。他袭爵后，才正式执掌春花院的经营。

要说自朱士弘之后的历代成国公都没有领兵作战的才能，但是在经营春花院方面倒是不留余力，且收获颇丰，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下，春花院能够屹立京城二百年而不倒，并挤掉其他的青楼成为京城的第一大妓院。但这位朱成纯倒是不同凡响，上台之后昏招频出，先是让人带走了春花院的第一头牌陈嘉媛，并且让这位昔日头牌成为了自己的最大对手，后来更是让慧眼识珠的陈嘉媛挖走了自己麾下的多位干将，最终导致了春花院在这几年时间里始终被萍院压了一头。那萍院的头牌三梦中的梦凡就是昔日在朱成纯手下不受重视，才被陈嘉媛挖走的，走时赎身费才50两银子，如此低廉的赎身费让朱成纯后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让京城的人看了笑话。

如今看见老对头的突然离去，朱成纯心里也感到了一丝畅快，但没想到这萍院在新老板的带领下完全没有出现自己预料中的慌乱和下滑，反而依旧像往常一样蒸蒸日上，更何况这新老板还是个13岁的孩子。所以朱成纯自是有些不满，他不会愿意让自己永远被别人压了一头的。如今看见这萍院的新老板，他当然忍不住要出口讽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