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第三章 迷茫

大黄桷树下的男人和女人们又凑到了一起。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话题仍然离不开刚走了父母亲的牟林。“你们上去山顶看了那牟林没有，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当男人们听到女人们重新聊起了这个话题，一个个的心思都重了起来。毕竟都在一个村里住着，眼见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但这悲惨的事毕竟是发生了，“哎，说起来这事还真是让人感到心酸。还能过得怎么样啊？一个十六岁的娃儿，妈老汉现在走了，就剩下他一个。”

有个妇人低着头看了眼笸箩，再抬头看了眼前面光秃秃的晒坝，眼睛里满是迷茫。“他不会想不开吧？”

担心的神色布满在场每个妇人的脸宠，“这可说不准，一个男子汉，就为这事想不开那也真的......”

“不会的，平时我瞧着牟林那娃儿可是相当的不错。每周从学校放学回来和去镇上上学，碰到我们了多远都打招呼呢，叫得也是相当的亲热了。”

“也是，牟林那娃儿可比其他娃儿勤快。每周放学回来，他都是白天干活，晚上才做作业，虽然成绩不是那么好，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家境如此。”

“正常，穷人家的娃儿早当家嘛。就冲他这一点，我敢肯定，想不开的事那绝对是没有的事。”

“嗯，但愿吧......”

此时牟林一个人在山顶住着，心里可是相当的迷茫。以前家里有父母在，一切只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也就行了。这突然失去了能依靠的大树，所有的事情全得靠自己去处理和判断，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

父母的头七已经过了，在头七的那天，按地理先生所吩咐的，把七七福衹一起拿到父母的坟前给全部烧了。后面的事也就只有每年的腊月去除除坟上的草，再培上一点土。到正月的时候去买上一束坟飘纸给挂上就算完事。

可眼下还得要继续生活下去才行啊，他可不会和山下那些叔叔、孃孃、大哥、大嫂担心的那样。生命只有一次，完了也就完了。有的人会活得相当的精彩，也有的人活得是相当的颓废。

迷茫的牟林渐渐清醒了过来，“妈妈、爸爸，你们看着吧，儿子虽然有可能比不上那些活得相当精彩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活得颓废的，说不定还会比别人活得更好更精彩一些。”

家中所有的田地对于牟林来说，那是闭着眼睛就能找到。歪着头仔仔细细思索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头绪，但总觉得有哪里有对劲。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不行，我得出去转转，再仔细的看看。”

家里现在什么动物都没有，再也用不着去割猪草，给那几只鸡喂粮食了。真的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走出屋门，那房门也用不着关，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来这山顶，就算是有小偷过来，当他进入屋中之后，也肯定只有空手而归。

屋前的晒坝还是比较宽的，全部用青石板铺成，这是牟林的父母在平时没事的时候到屋后林子里去采集来的大青石，然后一锤一占的给弄出来，又小心的铺成。为了这石头晒坝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整整弄了两年才铺成功。没办法啊，当农民可是非常辛苦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一直要干到太阳落山才回来休息。就算是中午，也只是回来吃个中午饭，稍稍歇息一下之后又戴上草帽出门。还好的是他们家的田产地产全在这山顶，而且都在屋子的前面，一出门就到了。不像山下的那些人家，他们的田产和地产说不定要距离家很远呢。

来到晒坝边上，放眼望去，稻田里一片绿油油的，那稻子算起来长势相当的不错。田里暂时不缺水，虽然没有将稻田给关满，但再晒几天也不会有事。

地里的庄稼可就不怎么好了，那些大一点的青菜，在牟林父母去世的时候被来帮忙的人给吃了。现在剩在地里的，真要拔出来去卖的话，肯定入不了别人的眼。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当家了才知道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

走下晒坝的那两步石梯，右手边距离堰塘有十来米的地方长着非常茂盛的一丛草，“这家伙也长得太好了吧？其他地方的草在这个时候被太阳照着都有点打蔫了。而这里的草竟然长得油光发亮，我以前还对爸爸妈妈说这里肯定有古怪，他们愣是不听。还说这里是山顶，怎么可能有出水？可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虽然是住在山顶，可这山也不算高啊。最多也就五百来米，距离那些真正的大山可是有相当的距离呢。“我不管，现在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一定要把这里给挖开看看。如果有出水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就算是挖不出来出水，最多我把挖起来的土再给回填回去不就得了嘛。”

想好之后就跑回屋，从放工具的一个小屋里拿出锄头和铁锹，再跑到那一处青草长势相当好的地方。一锄头一锄头慢慢开始挖了起来。

这个地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难挖，因为那泥是湿的，一锄头挖下去，那泥就粘在了锄头上。而粘在了锄头上的泥土还很不容易给弄下来，只能把锄头放在右脚边，把右脚给抬起来压在那泥上，然后再顺势将锄头给取下来。可再挖一锄头还是老样子。那挖的速度可就相当的慢了，但牟林想到的事情就会去做，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下来的话，今后的生活可就真的不用过了。大河没有盖上盖子，大树也长了枝丫。豆腐能撞死人，长长的头发同样也能将想死的人给吊死。还想要死相难看一点的话，站在悬崖上闭上眼睛往下一跳，绝对是粉身碎骨。没人会认出跳崖之人是哪一个。

牟林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锄头挖累了那就用铁锹，这一下稍稍轻松了一点。把铁锹放在那里扶好，用脚使劲的一踩，那铁锹一下就陷进了泥里，但要把那一铁锹的湿土给弄上来，用的力气比一锄头用的力气还多。

手开始酸了起来，腰也开始酸了起来，只能放下工具坐在一旁休息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坑，“妈的，我还就不信了，爸爸妈妈用两年的时间才做成晒坝，我也一定能将这里给挖出来。草长得这么好，而且这挖起来的泥含的水份可不低，下面肯定有一个泉眼在。只要把这泉眼给挖出来了，这山顶从此就不会再缺水了。山下都是梯田，就我家住的这山顶是平的。如果有了泉水，那就完全有可能建成一个江南花园式的地方。到时候再到林子里采集来石头，把这下四下周围一围，建个石门，别人想要进来，那肯定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还有，如果用石头把这四下周围围了的话，也再不用担心水土流失的问题。”

歇了一会儿，感觉缓过劲来了，又站起身来拿上锄头继续挖。可没挖几锄，人又吃不消了。“看样子，用大锄头挖还真的不是办法，还是得回去拿点锄来挖，那样的话肯定会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