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第二章 讨论

山下的那些人此时也正在大晒坝旁边长得非常大，好几个人围都不一定能围过来，而且枝繁叶茂如同一把巨大的伞一样的黄桷树那里坐着摆闲话呢。

几个妇人手里端着簸箩，扎着袜底或是衲着鞋底，也有打着毛衣，眼睛不时曳斜着旁边摇扇打扇打酱油的男人们。

“我说你们这些男人也真是的，牟林那一家本来日子过得就不行，你们去帮忙，就不知道少吃点，非得要把他们家那两口百斤左右的猪给杀了。本来客人就不多，也就只有你们那些帮忙的人。”

另一个妇人抬头看了一眼，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也数落起来，“也是，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那猪杀了也就杀了吧，这样还不够，非得要把他们家的那几只下蛋的鸡也给宰了。”

又一个妇人头都没抬一下，更是爆出了猛料，“这还不算呢，我听说他们把他们家那堰塘里的稍微大一点的鱼都给弄起来吃了。”

在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们听到这些女人嘴里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可就坐不住了，照这些女人这样说下去，那他们成什么样的人了。今后还要出门吗？如果出了门，别人知道他们这样的品格，那还不距离他们好几丈远啊。有的人甚至看到他们还会躲得远远的，说不定还会往他们背后吐口水呢。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头发都竖了起来，“我说你们这些娘儿们晓得个屁，你以为我们愿意啊？请那地理先生来看地，哪家不是要给一只鸡，一条鱼和一瓶酒啊？那要给出去的鸡和鱼是你来出？”

男人们说出这话可就重了，谁家死了人，请地理先生用的鸡、鱼和酒哪有要别人出的道理。别人家再有钱，生活物资再丰富，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认这个黄的道理。旁边的女人们瘪了瘪嘴，不阴不阳的说道：“那也只用得上一只鸡和一条鱼啊？他们家可是有五只鸡的，剩下的还不是进了你们的肚子啊？”

旁边的汉子都给气乐了，“呵呵，话可不能这样说，上供得有只整鸡吧？牟林那妈老汉虽然是死在自己屋里的，可也算是死于意外吧？我们出于好心，请了一个道士给他帮着制招一下，这难道还错了？”

女人们听到汉子这样一说，集体点了点头。在农村就这样，还是死于意外的，那就肯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这么一点小得不能再小的账就算是三岁小孩子都能算清楚。“嗯，制招一下这肯定是没错的，可那也用不了三只鸡啊？还有两只呢？”

男人们本来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你说的那可叫稀奇了，在那堂屋里用了一只大公鸡，可还差一只啊。咱们每家都喂的有鸡，难道不晓得公鸡和母鸡的区别？只能用他们家的那两只母鸡去别人家换了一只大黑公鸡来，就这样别人还不怎么愿意呢。你们也知道现在镇上公鸡和母鸡的价格，那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母鸡你能卖多少钱一斤？公鸡现在多少钱一斤？都接近三十了。你们想想，一只母鸡就三斤多一点，两只加在一起也就七斤上下，价格还只有十来块一斤。而换来的那只大公鸡可是有差不多八斤左右。也算是换的那家心好，听说是给牟林家换的，这才在万分不舍的情况下给换来的。我说你们这些娘们家家的，可不要整天价的乱说话。”

完全大黑的公鸡可不是那么好找，还好这是在农村，哪家都有些什么样的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整个阳村的人家中就没有这样一只完全大黑的公鸡。当男人们稍稍一解释，旁边的女人们也就没有再二话。

鸡的事说完了，旁边的男人们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这些在他们心口无聊的女人们再也不会到外面乱说什么，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另一个女人心里的疑问接着跟了上来。

“也不对啊？那鱼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们相互看了一眼，本来是不想提出这事来的，但在这个时候不提还真不行。不提的话，他们的名声只能更臭。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们家那口堰塘，里面的水可是要用来吃的，能像我们这些鱼塘一个样？一点吃食都不能给，草当然更不能给了，所以啊，那塘要有多瘦就有多瘦，弄起来像样一点的鱼就只有两三条而已。地理先生给一条，请来的道士再给一条，供桌上再摆一条，这就没了。哎，可怜啊。”

男人们心里的苦女人们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许，在这些女人的心目中，眼前的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不对啊，还有那猪的事呢？他们家有两条猪，你们就不能只杀一条吗？”

男人们把高傲的头低了下去，面上的苦涩更加的浓郁了几分，声音也比先前低了很多。“你们以为我们想啊？本来也是想着只杀一条猪的，拉出来一条杀了之后，猪头上供桌，其它的东西肯定是被我们这些人帮着给吃了。可是，剩下的那头猪，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死活都不再吃东西了。大家心里都清楚，一般人家要喂猪的话基本上都是喂两条，那样才不会单伴儿。如果只喂一条猪的话，那猪肯定不会长得太好。就和人一样，只有抢着吃饭那才吃得香。”

女人们一听旁边的这些男人解释猪的事，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家的那一个个小祖宗。“嗯，也是，现在只生一个娃儿，在家里像是将就祖先人一样，喂个饭得满院子追。哪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啊，家里好几个娃儿，要是有谁吃慢了一点，说不定锅里就没有了。”

“就是嘛，所以，我们看到牟林家的那头猪不再吃食的时候，也问了一下牟林，建议他把那剩下的一头猪给弄去卖了。多少也能有几个钱不是？可他竟然让我们把那剩下的那头猪给杀了。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哪家会买这一头单着的猪啊？如果是小猪还行，可这是半大的猪，买去之后放到猪圈里肯定会和别的猪打得死去活来。那不是害了别人嘛。村长也觉得只有把那猪给宰了，再要耽搁两天，说不定剩下的那头猪也活不成，而且死猪可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