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岛外围湿草浅滩,内部则在江河雨水冲刷下沙石满地,加之河道纵横,整个岛显得泥泞不堪。
荒岛中心,一个青石铺成的广场孤零零的坐落于此。
百年未有人迹,宽逾百丈的广场上青草从事,鸦啼蛙鸣不绝于耳,更有不少蛇蚁穿梭其间。
在广场正中,矗立这一座数丈高的祭台。只见此台呈黑色,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祭台四方插立着几杆长幡,经过百年风吹雨打,也早已破烂不堪。
皎月之下,江风吹打风幡,似猛兽低嚎,又似幽冥鬼语。
一个时辰前,曾有一高一矮两人路过此处。
“陈宫,这就是百年前两国罢兵祭奠的所在?”
“不错,正是此地。想不到百年时间,已经如此破败。”
“我们要在这里找寻舟船,是不是失算了?”
“殿下莫忧。”
“怎么说?”
“殿下可知当年护送我朝法师的是哪位将军?”
“哈哈,我就爱听故事。”
谈话的两人正是来此寻舟的南宫靓和陈宫。
放走大齐郡主后,一主一仆径往此处。
此刻,知道陈宫一时半会说不完,北冥夕寻得一处干净地方坐倒在地。
“百年前,护送法师来此的正是殿下母家。”陈宫坐到北冥夕旁边,“老奴侍奉了皇后娘娘十余年,平日没有少听娘娘与母家来人闲话家常,所以对这里的过往还是知道些的。”
“怪不得你要我来此地。”
“不错。近些年来两国在沧浪江上游各自管辖的支流广修河渠疏通河道,所以中游江水平稳了许多。
可在百年前,这里端的是波涛汹涌。上游激流涌向此次,被此岛阻隔,形成暗流漩涡无数,一般木舟哪里能够登陆。”
“你的意思,当年来这里的都是铁舟?”
“不错,战时铁甲舰,祭祀时驾驶的也是包皮铁舟。”
“铁舟就算腐锈,总好过木舟。我们寻一艘好点的就成。”
“九月江面平稳,老奴也以为可以平安南渡。”
“话说,陈宫,你信鬼怪之说吗?”
“殿下为何问这个?”
“这里既然沉尸百万,肯定有冤魂无数吧!”
“当年两朝法师祭祀,老奴认为将士们都已安然入黄泉了”
“难保没有几个漏网的吧!再说了,有些执念强的,就算法师超度恐怕也难以消除。”
“也有这可能。尤其是两军大将,不是那么好超度的。”
“这么说来,这里会不会留几个厉害的鬼怪啊?”
“或许吧。”
“看来你是信这世间有鬼?”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本来就有。”
“哈?”北冥夕没想到老头儿回答的如此干脆,一时哑言。
“荒野多鬼怪流窜,这不是什么奇事。”
“真要遇到了怎么对付这玩意?”
“人怕鬼,鬼亦惧人,真要来了老奴自有对付之法。”
飞龙异兽也就算了,这世界竟然还有鬼,而且看样子想见它们还不是什么难事。这就没意思了吧!
异世嘛,碰不到奇怪物种才不合理了。可是,这鬼怪之事,本大仙不擅长啊!
风幡摇摆时,北冥夕的小心脏也是噗噗直跳。
“我还没准备好与这种玩意见面,陈宫,我们早点走吧!”
“也好,真要遇到了确实是个麻烦。”
稍作休息后,按照陈宫的记忆,两人终于找到了当年来往运输的河道。寻舟,加固,一番折腾后,一梭轻舟起帆而出。
“殿下真不南渡?过了江就是我朝北部重镇莫兰城。”
“当今局势,大吴皇帝虽在,太子一派已有逾越之势,我再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殿下乃陛下长子,又是太子长兄,血脉之亲尚在啊!”
“陈宫,你认为我南回后该如何运作?”
“自当先稳住阵脚,联合与皇后一脉交好的文武大臣,壮大势力,重得陛下欢心。”
“你我能想到的,陛下,太子,甚至那些附庸在太子身侧的文武岂会想不到?
此次南回,做个乡野村夫倒还罢了,一旦有重回庙堂之举,落得个深宫幽禁算我二弟有良心。
陈宫,你要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仁慈待下,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殿下真要去樊城?那里虽是老奴故里,但是早已为北朝控制,岂不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出齐都那刻,我就已经考虑好了,何必再思。”
“如此,我们又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故布疑兵。”
“殿下是不放心郡主?”
“那丫头心眼很好,可终究单纯,骗得她深信不疑,也好瞒过齐朝那帮人。”
樊城位于沧浪江源头北部,接近十万大山,是吴朝唯一位于江北的城市。
此城位于群山峻岭间,交通极为不便,这也是此城能长期孤悬江北的原因。
只是数年前一战南朝打得实在拉跨,使得此城被齐国占领。
沿江逆流西进两个昼夜,两人花了些银子登上一艘泛江商船,自此一路西行。
又是数日,终于到达位于西陲的樊城。
“这就是樊城?”进得城门,北冥夕有些无语。
一路南下,无论是齐都还是齐淮城都是繁华所在,没曾想此城却风景迥异,虽然说不上破败,却也绝对与繁华对不上号。
“山间小城,让殿下失望了。”
入得城门,北冥夕与陈宫寻得一处酒店,包了一座大院。
暮色时分两人随意要了些吃食,提酒对饮与月下。
“这样最好。
看城头兵丁,恐怕还不如大城市的团练来得精良。民众也大都以打猎捕鱼为生,应该甚是朴实,对你来说倒是一个落脚之处,我也放心了。”
“能叶落归根,老奴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还能找到你的祖宅吗?”
“要有家产,当年老奴也不会入宫为宦了。”
“怎么,连祖宅都没有?是被强夺了?要我为你讨要回来吗?”北冥夕磨拳搓掌。”
“都是些不好的回忆,要来也只是徒增不快。还是再寻一处院子的好。”
“那就依你。”
“只是委屈了殿下。”
“你我主仆多年,我也就与你直说吧,此次护送你回到家乡,能让老陈你落叶归根,也不枉你多年相随。你年事已高,花些金银置办份家业,好好颐养天年吧!”
“怎么,殿下要离开此地?”
“这是自然。”
“老奴随殿下同往。”
“老陈啊,你知道我接下去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吗?”
“老奴不知。”
“哎,别说你不知,连我都不知道。
南归吴都,你我都是死路一条,北上齐都,也是死路一条。
游历天下,我倒要看看哪里是我的容身所在。”
北冥夕幽幽一席话,说得陈宫几欲垂泪,“是老奴无能。”
“各中原委你我都清楚,你没必要自责。”
“老奴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殿下雄心壮志,老奴在侧恐怕是个累赘。”
“你别多想。世上总有认识我的人,你在我身边就多了一份危险。
陈宫你侍奉母后十数年,又随我多年,我早已把你看作叔父长辈。试问有哪个晚辈敢带着长辈走那前途未卜之路。”
“老奴惶恐。”
“我无长,你无幼,从今往后你我叔侄相称,无需多礼。”北冥夕拉起老泪纵横的陈宫,“陪你待上一宿,我也该走了。”
“殿下不多留几日好好休息?”
“一路之上虽历风险,都以谋略化解,并没有多耗损气力。再说我终于摆脱齐人控制,也再无吴太子这层枷锁,早就想四处看看这洪元大陆的万里好河山了。”
“殿下志向高远,就算不在庙堂,也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咱们的好郡主留下的钱财,你我一人一半就这么分了。你哪去置办些家业吧。以你久经官场的能耐,量这一个小小樊城也无人能为难你。”
“哎,鸟随鸾凤飞腾远。可惜我这鸟再也随不得殿下这鸾凤了。”
“人伴贤良品自高,没有你老陈的教诲,我也到不了今日。”
“殿下,老奴舍不得您哪!”
“我又何尝舍得。”
是夜二人喝得均有醉意。
次日午后,一送十里,二送三十里,终于在陈宫泪眼注视下,北冥夕一人乘船而去。
北冥夕与这老头儿一处大半月,岂会没有感情。有这么一位知心人为伴,自然再好不过了。
只是北冥夕知道,陈宫最惦记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前段时间让人忙于逃命,北冥夕露出的种种破绽陈宫不以为意,可是一旦落脚,给他细细思量的时间,恐怕早晚会暴露。
这种事又如何去做解释?说不定听完北冥夕说辞,老头直接提刀拼命也大有可能。这也是北冥夕匆匆离开的原因。
‘北地万里江山,一江之隔的南地也是万里河山,可我北冥夕好像没什么好去处啊!
一穿越就亡命天涯,现在又居无定所,我这穿越人士不能这么失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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