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发力呢 第 50 章。笑话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一往宋姣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低着头往宋姣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抱紧了自己的睡衣，秦一的嘴里又开始嘀嘀咕咕碎碎念起来，没有人包括她自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又在不自觉神经质般地使劲揉搓着五指——张开捏紧——张开捏紧，偶尔会收成拳开始敲头。

“看来秦一同学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恭喜4号社团拍卖成功，也恭喜我自己，看来我的治疗有效果了。”

看到秦一在宋姣面前站定，宿管的声音带着笑意宣布了结果。

谷茗幸还是那副笑容。

宋姣微微睁大了漂亮的杏眼似乎有点意外，她甚至以为秦一是来报复的所以在她靠近的时候退了两步。

姜淳完全没有注意到秦一的异样，看到秦一的动作也以为秦一是要当着众人的捶宋姣一顿，要不是李昌拦住了她她差点也冲了上去陪秦一来一场正义的姐妹双打。

柳屿脸上张扬的笑容沉了下去。

“秦一。”

她低声道。

谷茗幸向秦一伸出手欢迎的话还没有说完，秦一耳朵一偏立马抬脚向柳屿的方向走去。

“秦一，回来。”

谷茗幸低声说道企图叫回秦一，伸出的手尬在了半空。

和8号和6号社团不同，除去展示社团财力，谷茗幸确实需要秦一的「记忆」，因为他和吕居都折在了母神识域里，但5号社团据他所知这次没有人去母神识域考试。

他也知道秦一会接受且执行明确的指令，之前秦一在用餐区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这些表现还证明了秦一对于下达命令的对象都是无差别执行的。

换言之，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明确的给秦一一个她能听得懂的目标，她就会用自己内在的一套行为逻辑去完成这个目标，目标只分完成的先后，不分定下目标的对象。

但这次秦一反常的没有，柳屿只是喊了一声秦一的名字都没有给她明确的目标，秦一就直接忽视了谷茗幸的指令依然稳步向着柳屿的方向走去。

在旁人眼里看来这个状况更像秦一走到宋姣面前是为了之前在用餐区考场里不愉快的竞争经历——吓宋姣一下给她一个下马威。

现在走向柳屿是因为她不傻所以最后还是明智地选择了奖励最丰厚，一次性出了20w这种天文数字报酬的5号社团。

但是谷茗幸很清楚并不是这样，不过他之前早就推测出了秦一和柳屿在源识域应该就是认识的。

看来正如所料，这两人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谷茗幸出声喊秦一那一下主要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不过如果还想得到秦一的记忆，估计得费费脑破破费了。

柳屿耳力绝非常人，当然听到了谷茗幸喊的那一句。

她挑了挑嘴角和眉毛又恢复了那个张扬的笑容，甚至斜睨了一眼谷茗幸，倒不是挑衅，而是带有一种“这是我家的崽只会优先听我的话”那种得意的炫耀。

谷茗幸眉头跳了跳。

“噢？看来我们的新同学要改变她的选择决定要弃暗投明了？”

宿管将三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饶有兴趣。

但在秦一即将靠近柳屿的那一刻，柳屿突然后退了几步不让她靠近自己。

“秦一，过去。”柳屿低声说道。

她在让秦一回去宋姣和谷茗幸那边。

秦一从柳屿喊她的名字开始就停下了那些神经质一般自言自语和敲打自己的动作，她抬着头像非常难得的恢复了神志——站在柳屿不远不近一米的距离眼巴巴地看着柳屿。

但当柳屿后退了一步之后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靠近。

柳屿让她回去谷茗幸那边，秦一没有动。

她用着那种，难言的，明明非常空洞的深棕色眼瞳，却透出了一股近乎要落泪的润泽——

有如受伤的小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饲养者抛弃一般的眼神看着柳屿，秦一没有动。

柳屿被看得脸色恍惚了一会儿，她往前走了半步，又像突然惊醒一样后退了更远的距离。

“你想好了吗？”

柳屿轻声说。

秦一没有回答，她像是幡然醒悟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不妥，飞速低下头又走回了谷茗幸身边。

两人这一来一回其实不过十几秒的小插曲，台下人并没有看出什么猫腻。

台上人有些人觉得奇怪但并不好奇，有些人好奇但是被按住了不好冲上去发问，有些人不需要发问心里就有了推测，有些人有的推测也不急于一时去验证。

“好的，看来所有的新生都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拍卖到此结束。”

“三个半小时后新生摸底测将会开始，请各位新生届时准时到场，老生们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今天也要为了成为优等生而努力哦。”

宿管拍了拍手宣布新生记忆拍卖到此结束。

“主人！”

“妹儿！！”

李昌最终还是没能按住姜淳，她和泊阆两人一个像迷你狒狒一个像巨型蝴蝶一右一左扑上来把秦一两胳膊一边霸住一个。

“妹儿你怎么不来8号社团啊！虽然社团穷但是好歹也是前十名的大团了！！他们还说要是招到你了，这届就只收咱们两什么资源什么重点培训的全给我们呢！！对了那个成绩单……”

“主人你一点都不怯场也太厉害了吧，刚刚人好多呀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吓死我了，这位小姐是谁呀？我可以认识主人你的朋友吗？”

两个人占了胳膊还不够还要一右一左霸占她的耳朵。

谷茗幸退了两步离这两个聒噪的挂件远了一点，甚至很难得的眼神颇为不善地重点瞟了泊阆一眼。

“秦一，走了。”

他朝一言不发的秦一说道。

秦一拖着两个挂件跟在了谷茗幸后面。

“我和社团的新生接待为了你的拍卖还没有吃饭，虽然你们应该刚吃过不久，但是我们还是先请你随便吃点随便聊聊。”

“介绍一下学校的大致情况之后再带你到处参观一下，如果你有别的安排也可以跟我们说。”

谷茗幸这段话说得很微妙，因为之前在谈判室里单独和秦一说了，单纯谈交易秦一不必加入4号社团，但这段话却像说的是真的决定要招秦一入社团秦一自己也答应了。

“秦一过会儿见啊！！”

挂件·姜淳被李昌骂骂咧咧拎着衣领带走了。

“好呀好呀，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死了，主人你要吃什么？食堂里所有的固定餐我都点过了我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你喜欢吃咸口还是甜口还是辣的？”

挂件·泊阆，独占鳌头。

“给新神仙祭五脏庙呢？我也来。”

“你们请客？那我也来蹭个饭。”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台下乌泱泱看热闹的人也像天宫散席一样被那些白条卷了个干净。

吕居和宿管见他们要离开也跟在了背后。

吕居追上前面的谷茗幸时还非常刻意浮夸地狠狠撞了下泊阆——“唉哟唉哟疼疼疼谁这么重啊？”甚至还恶人先告状。

泊阆被撞得轻呼一声直接跌到在地上。

“这不是蝴蝶仙子吗？不好意思我这眼睛今天不太好使，怎么仙子今天撒不动花粉了？弹尽粮绝了？”

吕居语气阴阳怪气的。

“这位小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蝴蝶什么仙子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吗？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你随便怎么样对我都行，只要别误会伤害我的主人就好……”

泊阆站起来，似乎被撞狠了走路一瘸一拐地站到了秦一旁边，清泓日光般的眼睛里续起了波澜般的粼粼泪点，说话时表情是故作坚强的不在意和暗藏的一点委屈。

吕居翻了个白眼，剑眉一抬生动的脸上又扯出了个恶意的笑容。“哪能啊，只是没想到我们蝴蝶仙子下凡的时候摔坏了脑子，看来现在是仙力尽失了哦。”

“……没，没错，我的主动特长暂时不能使用了…不过，不过就算这样！如果在考试里遇见大家，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主人和你们的！请，请主人不要放弃我…”

泊阆拼命眨了几下眼睛偏了偏脑袋似乎不愿意再让秦一看到自己的脸，她快速擦拭了下眼睛，手背上还有水光。

“仙子就是仙子，就算法力尽失这言灵的超能力还是照常非同凡响，我这个校内小喽啰听仙一席话胜考十场试。”

一行人里谷茗幸带队，秦一自闭，宿管看戏，就剩这明显有过过节的两人一来一回的嘴炮。

但显然泊阆靠着四两拨千斤的功力和做作的语气更胜一筹。

很快一行人就穿过会场的唯一的门去到了食堂里。

食堂里还有李昌，姜淳，和四个同社团——甚至和李昌同体型的两个壮汉一个壮女。

交谈的声音不大但能看得出来正聊得热火朝天。

柳屿一个人在靠窗的地方吃饭。

除了她自己的食物，她的对面还摆放着另一份餐，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

她似乎决定彻底和秦一划清界限，所以当几人进来时头都没有抬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姜淳和李昌，其他8号社团的成员倒是很友好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谷茗幸带着他们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请新生吃饭？想吃点什么？要不要给她点份「家乡的味道」？”

菜将军就像有自动探测仪一样，下一秒吸溜着肥宅快乐水，拿着她那个模样奇特的大锅铲出现在了他们附近。

“家乡的味道」是食堂的一个特供菜式，就是你在脑子里自动形成一个你曾经吃过现在还想再尝一次的菜，菜将军姐姐就会给你上那道菜啦。”

泊阆殷勤的给秦一拉开凳子，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掏出了湿纸巾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解释「家乡的味道」是个什么菜。

秦一呆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菜将军。

菜将军像变魔术一样很快就从锅铲端了一碟菜下来。

——是一盘平平无奇的，番茄牛腩炖土豆盖浇饭，牛腩炖得很烂肉汁饱满浸着土豆，看相不错但一看就是源识域里普通人家炒的家常菜色。

“哇主人是不是也想家了呀，这个一看就有家的味道好温暖啊………啊对不起希望没有提起你的伤心事。”

泊阆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给秦一把菜餐具放好，

“以后我会帮助主人好好考试，我们总有一天能毕业再回家看看的。”

其他人也很快点好了自己的菜。

“我们新生接待，叫他叶映就好，马上就过来可以先吃或者随便聊聊。”

谷茗幸和其他人也不客气，菜上齐了就动了筷子。

不过他们面前的菜色就显得…五颜六色的——有些还能分得清是蔬菜或者肉菜，有的就显然不像是地球上会出现的食物了。

泊阆点了几碟常见的甜点，蛋挞班戟糖水之类的。

她拿起叉子尝了几口眯着眼睛露出了一副幸福的表情，“主人你怎么不吃呀你不想吃吗？”结果眼珠一转突然瞥见秦一手上拿着自己刚刚给她放好的筷子，却一直只是盯着面前的菜，没有什么动作。

“难道是舍不得？别再想啦只要我们好好考试加油毕业总有一天你会吃到那个人亲手做的这道菜的，快吃吧。”

泊阆低声劝慰道。

秦一一直没什么表情甚至没和泊阆说过话，泊阆只好自己猜测秦一是不是想家想家里人了，所以才不动筷子只是这样看着这道菜睹物思情。

听了泊阆的话秦一伸出筷子夹了一口到嘴里。

“不难吃…”

她说道，说完又夹了一口牛肉进嘴里。

“没有吃腻……”“啪嗒。”

一颗眼泪砸到了晶莹的饭粒上。

众人一齐停下了筷子看向了秦一。

“啪嗒啪嗒啪嗒。”秦一一边吃着一边嘀咕着，眼泪再次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滴落到餐盘里。

“我……我学不会…”

“啪！！”

秦一停下了筷子用拳头狠狠地给往自己的脑袋上砸了一拳头。

“啊！！！！”她低声嘶吼起来。

“咚！”“咚！”“咚！咚！咚！”

秦一开始拿脑袋疯狂地砸向餐桌，她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恨不能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砸烂一下用尽全力地在餐桌面上磕着自己的脑袋。

这刚刚还好好吃着饭，突然就开始自虐起来的变故，众人神态各异地放下了筷子，却没有其它动作。

秦一一边低低嘶吼着一边重复着刚刚说的三句话——

“不难吃……”“没有吃腻……”“我学不会……”

就像这三句话像是蛊虫抑或者诅咒在折磨着秦一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安定，无法停止，只能用这种近乎自尽的力道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撞散架撞失忆才好。

泊阆眼疾手快地拿手去垫着秦一的脑袋——但秦一像头顶长了眼睛一样瞬间避开了她的手又换了个地方拿脑袋砸去。

整个餐桌都被她砸得哐哐震动，每个人餐盘里的菜都快要被震到桌面上了。

餐桌上的所有人这才反应，或者说，带着点看戏看够了的怜悯准备拦住秦一的自残行为。离她最近泊阆，也再次起伸手准备去按住秦一的自残行为。

秦一倏然伸出一只手握住泊阆的手腕。

“没有……约法三章！”

她嘴里换了句台词。

没等众人去按住她，秦一停下了动作。

像整个人被按了定格键一样，她将头抵在桌面上，动作停滞。

“我有一个笑话。”

秦一哑声说道。

“我小时候很喜欢养宠物，我养过鱼养猫养狗养鸟，各种小动物我全都养过，养到了最后——”

秦一的头依然抵在桌上。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似乎意识不到自己这个姿势和说的话有多不合时宜甚至诡异。

“只有我活了下来。”

秦一抬起了头，脸上是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个笑容宛如八万里众生陨落沉寂的海底，突然翻天覆海的变成了日光下的芸芸蓝天。

“嗯——”

秦一直起身子松开了泊阆的手腕，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伸了个懒腰。

“各位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