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酿 第三章 我不能喜欢你

次日清晨，许卿便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位冲进屋内凶神恶煞的中年女子一把抓住了头发，扯下了床！

这女人是许府的夫人，平日就对许卿看不顺眼各种挑刺，现在更是就这昨日之事借题发挥。

“不知羞耻的畜牲！竟敢跑出府去和野男人私会！你看我不打死你！”许夫人吼完这句话，不管此时的许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也不管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其连拖带拽地拉到屋外扔在雪地里，还用硬挺的鞋尖踢了几脚许卿的后腰。

许卿意识到昨天自己偷跑出府的事情暴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抱住头蜷缩在雪地里，解释得苍白无力：“没有……我没有……”

那许夫人又狠命踢了几脚，才有人上前提醒，说是许卿不久便要出嫁，身上留下痕迹传出去不好，妇人这才收了脚。但却没打算要放过许卿，命人将其屋子连同丫鬟阿悦的屋子的房门给锁了，说是要让她在雪里多呆一会，好好清一下她那肮脏的心。做完这些，许夫人理理衣裳首饰，带着一众丫鬟，无比神气地离开了小院。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伤着？”阿悦被几个嬷嬷控制在远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人欺负，在摆脱了控制之后第一时间扑了过来。

“没事的。”许卿心疼地看着阿悦脸上的淤青。摊上自己这么个主子，没有好处不说，还要受连累挨打。也怪自己，只是个地位低下用来联姻的养女，又拿什么还护着自己的丫鬟呢。

阿悦也不在意自己的伤，看着许卿衣着单薄，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便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衣裳披到了许卿身上，自己也只剩下一件单衣了。

“阿悦……”许卿看着眼前被冻的小脸通红还故作坚强的姑娘，鼻子酸得难受，拼命将眼泪憋回去。一把将阿悦揽入怀中，将衣裳再裹紧一些，两人就这样相互取着暖。

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便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许卿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悦聊着天。

许卿：“阿悦，过几天有灯会，到时候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阿悦：“我就想吃一串冰糖葫芦。”

许卿一副憧憬的模样：“好，买了冰糖葫芦我再带你吃别的好吃的，吃酱板鸭，糖油粑粑，臭豆腐，口味虾，嗦螺，看见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阿悦笑笑：“好。”

许卿：“放心，再苦这一段日子，等我嫁人了就好了。”

阿悦：“小姐，你别这样安慰我，我知道你不愿。”

“阿悦。”许卿缓缓叹了口气：“若是能比现在好上那么一点，我心甘情愿。”

许卿笑着，将怀中的女孩子又搂紧了一些，说：“再想一想以后，我们可以做好多在许府不让做的事。比如可以试一下……爬树？”

“还有翻墙！”阿悦兴奋地补充到。

许卿：“对，我们还可以跑着放风筝，去捞鱼，或者再养一只小猫！”

“阿悦。”许卿又喊了一声，低下头蹭蹭对方的头发，轻声说：“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两个女孩子就这样抱着相互取暖，为了不让风吹进来，连落在头发上的雪花都顾不上伸手拂走。等到许夫人宽宏大量善心大发命人来开门的时候，两位姑娘身上早已盖满了雪。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两个女孩子的相互取暖不过是个笑话，寒气入体，主仆二人病倒了。

许卿要联姻，府上的人还是顾着她的死活的，偶尔会端来碗药灌下，倒也让她的病情好转了不少。阿悦就没人会去管了，一个人躺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有。

许卿醒来的时候没见阿悦，问了才知道那可怜的姑娘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无人医治，最后许府的人见她快不行了，便用被子一卷丢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了。

这么冷的天，说是让她自生自灭，但是个人都清楚，这是给人送上了死路。

听到这个消息许卿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拼了命的往外闯，但大病初愈的她又岂是几个嬷嬷的对手，没几下便又被拖回了屋。最后许夫人还下令将全部门窗封死，只留一个送饭的小窗子还命人严加看守。

许卿的世界就如同这被封了门窗的屋子般，暗了下来，唯一的烛光可能就是她还在期盼着有人能来救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蜡烛也即将燃尽，许卿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希望，绝望的把自杀的方式都想好了，这时，周围突然一片寂静。

“许姑娘。”

是林凡，她心心念念了数日的林凡！此时的许卿正坐在梳妆台前，甚至都不敢装过身去确认，她怕这又只是因自己期待过重而产生的幻想。知道那人走到她的身侧，许卿才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林凡，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也没有去询问对方为何多日了无音讯，许卿侧过身子面对他，淡淡道：“我要嫁人了。”

说完这句话的许卿死死地盯着林凡，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点什么。惊讶，不悦，难过甚至是祝福她都能接受，只是林凡却依旧面无表情。

“林凡……”许卿叫了一声，她有太多话想对林凡说了，可却全部堵在了喉咙那，化作一缕缕异样的情绪，最终融合在一起爆发出来。许卿猛地起身扑进林凡的怀里：“我不想嫁人！你带我走！哪怕只是留在你的身边做一个普通的红颜知己我也愿意！求求你带我走！”

“许姑娘。”林凡轻推了一下怀里的许卿，却发现对方应是使了全部的力气，自己竟一时无法挣脱，只好保持这个姿势说：“我不能……”

“不！我知道你嫌弃我是累赘！”许卿抱着林凡就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水中的浮木一般，怎么也不撒手，她哀求道：“我和你一起修炼，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可我是妖……”

“那你就咬我一口把我也变成妖！”

许卿放开林凡，几乎是吼出了这一句话，她眼睛红红的，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林凡，我喜欢你。”

林凡抬起手为许卿擦眼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林凡也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地用手帕沾去眼泪，怕擦疼了许卿。轻叹了口气：“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许卿瘫坐在了地上，林凡没去扶她只是蹲在了她的身边：“其实这次，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我去你夫家打探过了，他是个不错的人，府上也很重视这次的喜事，你嫁过去会过得很好的……”

许卿已经听不到林凡的声音，连他最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房间也暗的几乎看不见东西了，可能是那么最后的光亮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