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酿 第九章 以其妖之道还治其妖之身

翌日清晨，还是那只傀儡来叫两人用餐，出门的时候雨溪月还特意看了一眼屋顶，但却没有发现一丝痕迹。她一直都有留意屋顶上的动静，但却未曾察觉李轻烟离开。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功力不仅仅只是一个傀儡术这么简单。

那只傀儡带着两人朝餐厅的方向走去。太阳并未完全升起，只是在远方能看见一抹耀眼的红色，周围灰蒙蒙的，倒是也能看得清楚。

雨溪月朝着云轻夜靠近了一些，悄悄地问：“妖族都起得这么早吗？还是要准备吃我们了?”

云清夜还未开口，前面的傀儡就说话了，还是那种毫无情感的机械声音。“主人说今日日出之时会有好戏，邀请你们观看。”

好戏?是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雨溪月在心里暗暗想着，却突觉一抹温暖洒在了她身后，众物的影子都在那一抹金光中显现出来。屋檐，花朵还有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柔和无比。

就在她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祥和之时，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的猛地在空中炸开！听起来数目还不少，男女都有，是从餐厅那边传来的。

云清夜立马加快速度越过那只傀儡，随惨叫声朝餐厅奔去。这里与餐厅本就离得不远，穿过一个走廊，一转弯便是餐厅前的院子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将雨溪月和云清夜惊呆在了原地。

院子里立着十几根两人粗细，一人高度的木头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只妖。那些妖的头被仰着固定在柱子上，眼睛周围的肉全被割了下来，使得他们无法闭眼，只能被迫直视太阳。现在只是早晨，太阳并不算刺眼，但都使得他们不住的流泪惨叫，若是一直这样看到中午的话，双眼必废无异！

餐厅的门开着，但却用了层层幔帐隔绝，不用想也知道，李轻烟一定正坐在里面。

云清夜反应快，先一步掀开幔帐进去，雨溪月也紧随其后进了餐厅。果然，此时的李轻烟正在优雅地吃着早餐，对外面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你这是做何？”

云清夜首先质问出声，从他微微颤抖的声线和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他现在愤怒到了极点。虽然外面的是妖族，但从穿着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平民，可能仅仅只是犯了一点错，便招来这等祸事。

“看不出来吗？惩罚啊。”李轻烟头也不抬得继续吃着东西。

“他们犯了何事？竟要受这样的酷刑！”

“你这是在说我任性，草菅人命吗？”

李轻烟放下筷子，一旁侍奉的傀儡立马端上了一杯茶水为其漱口。李轻烟漱了口，用帕子擦了嘴后才继续说道：“他们都该死，但我善良，让他们能多活一会，他们还应该感谢我。现在惩罚他们，最多算得上以其妖之道还治其妖之身，过分吗？”

以其妖之道还治其妖之身！雨溪月立马想起了她曾经在屋顶上说过的话。

“他们，就是当年嘲笑你眼睛，扯你丝带的那些妖？”

“没错，他们当年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一天要将这些全部还回来的。”

雨溪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些人当年做的恶是无法否认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劝李轻烟放过他们呢。

“说了这么半天，你们都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吧。”李轻烟轻轻一勾手指，两人顿时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直接推到了餐桌旁。

大早上的便看到怎么残忍的一幕，外面的惨叫更是一声高过一声，雨溪月与云清夜自然吃不下东西。李轻烟倒也不勉强，挥手让傀儡将菜都收了，才一脸神秘地对说：“两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呢，我还准备了几个表演，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呢，之前来的客人可都没有这样的福气呢。”

看到李轻烟的表情，雨溪月就猜到她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歌舞表演，怕是那些所谓的客人就是这场表演的主角，说不定比外面的场景会恐怖上千倍万倍！

雨溪月当下摇头表示拒绝，讽刺地说：“算了算了，这福气我可担不起，您还是留给别的客人吧。”

李轻烟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她，说：“这可就难办了，我们的霏霏小姐不愿赏我这个脸，但让我去哪找别的客人呢？之前的客人都是我找来准备这个节目的，攒了好久才有了现在的人数，但这个时候让我去哪找一个不用表演节目的客人呢？所以，霏霏就不要拒绝了吧。”

李轻烟含情脉脉地看着雨溪月，眼神温柔似水，但却挥手招来了几个傀儡将两人架了起来，向屋子深处走去。

现在雨溪月才发现，那扇巨大的屏风后面还有着三道木门。

李轻烟指了指左边那扇门，说：“这扇门名为‘双眼’，表演你们刚才已经看过了，那我们就从第二扇门开始吧。”

雨溪月看向了第二扇门，上面用妖族的血液写着两个大字——“背叛”。

李轻烟搓搓手，十分期待地打开了第二扇门。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更加刺耳的惨叫声混着厚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整个房间看起来都是诡异的红色。雨溪月瞬间眉头紧锁，她好像已经想象到了里面的惨状……

李轻烟带头走进去，里面连着的是一个直径五十米，高三十米的圆柱形房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从通道内延伸出来长五米距离地面二十米的观景台。雨溪月和云清夜被架着来到了观景台的边上，傀儡将他们抵在栏杆上，也使得两人将底下所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下面也都是些平民装扮的妖，男女老少都有，有一些手里拿着武器，但剩下的人看起来行动迟缓丝毫无法还手。雨溪月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妖一只接着一只的倒下，惨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很快，除了手里拿着武器的妖，其余的都已经倒下，只有个别只是身受重伤，却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但杀戮并没有停止，那些拿着武器的妖像是入魔了一般，连地上的尸体也不放过，一阵的乱砍乱刺，很快地上全是残肢断臂，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雨溪月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眼前的这一幕使我想起了荒城的惨象，当时他们推断是那些沾了血腥气的物件杀了人，但现在看来那些人很可能是自相残杀！

“够了！”

雨溪月终于忍不住闭上眼低吼出声，但站在她身旁的李轻烟却笑了。

“怎么?受不住了？最精彩的部分还没到呢。”

说完，只见她打了一个响指，下面那些原本拿着武器发狂的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武器和地上残缺不全的亲人的尸体。这血腥的场景和刚才自己发疯时的记忆使他们痛哭出声，有几只妖正准备拿起武器了结自己的时候，李轻烟对着他们动动手指。那几个妖的武器便全部挣脱了他们的手，朝着他们自己刺了过去，但全都避开了要害部分，只是在双手和双脚上各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随后调转自身，用把手的部分狠狠击向了那些妖的嘴。那些妖顿时被击倒在地，疼的到处打滚，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挑断了他们的手筋和脚筋，又击碎了他们的牙齿，他们现在想自尽都做不到，只能呆在亲人的尸体上忏悔自己刚才做的事。当年嘲笑我，说我不和族人一起死，便是叛徒。那他们现在亲手杀了自己的族人，还不能陪他们一起去死，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叛徒！就让他们在这好好悔过吧，我们去看下一场表演。”

说完李轻烟转头就走，带着两人进了第三道门，也就是门上写着“血统”二字的门。

这道门里的声音小了很多，只是偶尔才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呼救声，但是这里的血腥味却比之前的那个房间浓上许多。

这里与刚才的那个房间结构差不多，只是下面多了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边上还有一条沟渠连接这左面的墙壁，源源不断的血液顺着这条渠道流入了血池之中，应该是隔壁那些惨死的妖的血被引过来了。

从房顶上垂下来许多的铁链，上面密密麻麻地吊满了妖和野兽，他们的手腕处都被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便从口子流出，顺着铁链滴入血池之中，将铁链都染成了暗红色。

“他们嘲笑我的血统，那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杂交血统。”

李轻烟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一脸得意地看着铁链，仿佛是在看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作品似的。

“每日早晨，我都会将他们的血放掉一半加上各种野兽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之后再注射回他们体内，让他们亲身感受身体里流着不同种类的妖、兽的血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还发现，这样换血换三天，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野兽了，不仅外观一样，口感也一样。”

李轻烟说话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口感”二字，手指还暗示性戳了一下雨溪月的肚子，使她瞬间联想到昨天餐桌上的山珍海味，一下没忍住，扶着栏杆就吐了出来。

“呀怎么吐了?”

李轻烟温柔地替她抚着背，雨溪月努力缓过劲来，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嘴，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真恶心！”

李轻烟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道：“我有说什么吗？我又没说是给你吃的，那些肉我都拿出去卖了，怎么可能会自己吃?这么低贱的肉也配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虽然听到之前吃的不是这些，雨溪月心里好受了一点，但还是不太舒服，不耐烦地问她：“表演看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李轻烟点点头，道：“轻便。”

雨溪月立马逃也似的跑出了这里，在几扇门前大口喘着粗气。云清夜也跟了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人，只能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雨溪月。

雨溪月的思维好不容易从刚才那些骇人场景中逃离，一抬头便看见好几个傀儡正赶着原先院子里的那些妖朝他们这边走来。

那些妖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站立和视物了，只能趴在地上挪动着身体。有几只妖还不想放弃，朝着别的方向尽力爬去，却被那些设定好任务的傀儡狠狠地踩在背上，踩得不算重的就乖乖回到原定的方向，踩得重的直接就晕了过去，被后面的傀儡像踢垃圾一样的踢着走。

雨溪月不忍直视，朝边上靠了靠，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在那些妖到她面前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便再一次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妖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得通红起了水泡，现在在地上一爬，有些水泡破了，里面的脓水弄了满脸，还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水印。眼睛是最可怕的，本来那因被割掉眼皮而合不上的眼睛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因为长时间直视太阳，变得脱水干瘪，若不是后面还有经脉连接，只怕会直接直接从空洞的眼眶里掉出来

雨溪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什么都不管了，提起裙子就朝着来时的地方跑。这次不管不顾地乱跑竟然没有跑错方向，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云清夜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坐了下来脸色不太好看，就为其倒了一杯茶。雨溪月接过来说完谢谢后就想喝，但那圆形的小茶碗一下就让她联想到刚才圆形的血池，便又开始反胃，把茶杯放回去后，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雨溪月就这样一直趴到了傍晚，在这期间云清夜也没和她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之前按时来叫两人吃饭的傀儡也没有来，想必李轻烟现在正一脸鄙夷的吃着晚饭，嫌弃她那脆弱的心里接受能力吧。

但雨溪月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里，她可不想有一天自己也被吊在那铁链上放血。

雨溪月真的特别想和云清夜说，她不想找什么小四也不想再去管什么屠城的事了，她只想回家好好躺着休息。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不再想之前发生的事，继续和云清夜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