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白发抄 1 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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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苏离，你看，是不是就是那个吊死鬼？”剪着干脆利落短发的少年指着前面一帮子半大孩子，里面领头的是一个走起路来趾高气扬年轻人，长得高高瘦瘦，两边颧骨挺高，肤色有点惨白。一群十三十四岁的孩子纠集在一起，大概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从街面上走过去，很有几分少年地痞的感觉。这条街上的人似也知道这群孩子的厉害，纷纷避让。

“对，就是那个家伙调戏阿柔。”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少年说，他嘴角眼角都是淤青。

“我靠，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得让他们长长记性，对吧，百炼。”少年握紧拳头，结实的身体上肌肉绷紧，已经快按捺不住拳头。他转过头对严千钧说，他的脸有点圆，眼睛很大，一张信心满满的脸。

严百炼皱着眉头站的笔直，他们站在巷子口，远远的看向那帮少年地痞回答：“你说得对，阿烈，我们一起，把他们打服。”

大黎光寿帝十一年，彼时的严百炼十五岁，他的好朋友洪烈十六岁，苏离十五岁。他每天就是在这琴川城里到处玩，成天打架。被这邻里乡亲叫做小霸王，虽说被称为小霸王，整日惹是生非。但严百炼自觉是个盗亦有道的好少年，会礼让老人，会善待小动物。唯独对恶人，严百炼会毫不留情。

苏离看了看那边，冷静的说。”现在人还有点多，我们再等等，等他们人稍微少一点再动手。“

“这次我一定要把这厮打得连他那个有钱的爹都认不出来，叫他不敢再打阿柔的主意。”严百炼怒从心头起，一掌大力拍在巷子的石墙上。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干死那个吊死鬼。

一双温润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严卿柔拉住自己的哥哥，她的眉目如画，是一股怡人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美。她的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如雪，两道黛眉如同裁剪过一般，眼波流转，已经是个美人坯子。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急切的对哥哥比着手势。

“没事的，阿柔，相信哥哥，哥帮你出气。”严百炼摸摸严卿柔的头，表情愤怒的望着前方。“我们严家人不是好欺负的，那家伙以后别想再欺负你。”

严卿柔更急切快速的在胸前比划着手势，嘴里咿咿呀呀，可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没事的阿柔，娘不会晓得的。听哥的，你先回家待着，我等下就回家。”他看着面前的妹妹，严卿柔很着急，表情带着些哀怨的想要阻止他。可是严百炼眼中写满坚定，他本就是个做了决定别人说什么都不听的主。就算每次犯了错，娘拿藤条打他，打得屁股都开了花。他也是死犟死犟的，就是不肯认错，连哭都不愿意哭一下。

严卿柔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焦急的比划着，可喉咙深处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没有别的。

是的，她是个聋子。所以，那个地主家的儿子和他的跟班们，把严卿柔拉到小巷动手动脚的时候，严卿柔没能叫任何人帮自己。她在那里本来是在等苏离买糖葫芦的，还好苏离回来没看见严卿柔，于是到处找。找到的时候，苏离看见三个人拽住严卿柔的衣服，死死的扒下。而那个周岳就是其中一个，苏离和他以及他的两个跟班打了起来，虽然输了，但终究是带着严卿柔脱身了。

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每天接近晚上的时间，都成群结队的在街上游荡。看谁不顺眼，就要把人拖到巷子里打一顿。若是惹了事情，也有其中几个有钱孩子的爹帮他们摆平。这伙孩子是最近半年才出没这里的，因为琴川要建起新的街市，所以有几家出资的老爷，搬到了琴川暂住，而几家老爷的孩子，还有他们的陪读们也跟了过来。

本来祥和安宁的琴川，因为要建起新的街市热闹了起来。可这些纨绔子弟们，却成了一害。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十五岁的严百炼，以及他的死党洪烈和苏离。是这一带的头号不良少年。

严百炼看着妹妹，瞬间一阵内疚涌上心头。今天本来和严卿柔说好了，要带她去新开了东街街市逛逛，可自己没陪她。让苏离带着她去看，结果严卿柔就这样，被那群畜生欺负。

他的怒火填满了胸膛。

哥哥，就不能和我一起回家吗？严卿柔打着这样的手势。

“不行，阿柔，哥哥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这次忍过去了，下次他们会变本加厉。哥哥不允许你被欺负，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严百炼

扶着严卿柔的肩膀，温柔的说。

洪烈笑着说，他笑起来，给人一股暖意。“没事的，阿柔，有我在你哥身边呐。这条街上还没有我们打不过的人呢。”

他们是从小一起，在这条街上长大的。有架一起打，有糖一起吃。

“哎，他们分成两拨人了。”苏离指着前面说。

“我们上。”严百炼说着就窜出去。

“等等我啊百炼。”洪烈迫不及待的追上去。

“阿柔，你先回家等我们。”苏离最后嘱咐了严卿柔两句，也追上两人的身影。严卿柔望着三个人的背影，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三个人跟在周岳那拨人身后，加周岳是七个人。以三对七，这个数量严百炼他们得心应手，从小到大，每次都是他们三个打别人一群。周岳那帮子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七弯八拐。

“喂，姓周的。”严百炼向前吼道。

那群人齐齐转过身来，周岳苍白的脸看到他的瞬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严百炼。“周岳念出了严百炼的名字。

“你认得我？”严百炼皱眉。

“当然，这条街上，谁不晓得小霸王的名字。”周岳笑得更诡异了。“还有你的兄弟，洪烈，还有刚才被我修理过得这个白斩鸡。”

“那你应该晓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严百炼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压下自己的愤怒，继续对话。

“你是为了你的妹妹。”周岳笑得有些阴森。“你妹妹很漂亮，比你的丑娘好看多了。”

“你要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洪烈大吼，严百炼三个人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他正准备上前，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刚才和周岳这拨人分道扬镳的另一拨人出现在这条巷子的另一端，把严百炼三人的路堵死了。那群泼皮手上，还拿着木刀，铁棍之类的。

“严百炼，洪烈，苏离，你们三个以为跟踪的很好，我根本没有察觉是不是？”周岳得意的说，“你们三个蠢货，实话告诉你们，我早就想收拾你们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我今天就是冲你来的。”

“百炼怎么办？他们人有点多。”苏离觉得今天当真是太糟糕了，在严百炼旁边耳语。

“我靠，这不是有点多啊，这是我们的好几倍啊。”严百炼也觉得心里哐当一下，低声说。“这厮实在太卑鄙了。”

“洪烈，你还记得我吗？”另一波人里，一个带头的少年喊话道。少年长得有些黑，眼睛细细的一条缝。

“你谁？”洪烈不明所以。

“真是健忘，上次你打掉了我骆琦两颗牙。居然这么快就忘了！”骆琦呲牙，露出了残缺的门牙。

“烈爷，看来是你仇家，我看他的眼神好像恨你入骨。”严百炼低语道。

”我真不记得了。“洪烈低语回答。

”你记不记得他的无所谓，主要的是他记得你，我们现在腹背受敌。“苏离分析道。

”不行，气势上不能输。“洪烈低语道。

然后他上前大踏一步，威风凛凛的大声道：”就算是你爷爷我，那又怎么样！我洪烈从来只打王八蛋，我打了你，证明你该打。你要是不服，只管来和我单挑！“

骆琦听了这话，额角的青筋都在暴跳，他狞笑道。”单挑？要和你单挑，我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小烈，百炼，这条巷子就两个出口，都被他们堵了，我们三个要往一个方向冲。“苏离飞快的在两人耳边说。

”擒贼先擒王，我们往周岳那边冲，就算挨打，我也要他付出代价。“严百炼咬紧牙关，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捎上他。

”同意，我护你左边，阿离你护百炼右边，一定要冲到周岳面前。这么多人我们肯定打不过，但是捉到周岳就好办了。“洪烈道。

三个人一瞬间，就确定了战略方向，这是多年在一起养成的默契。三个人一起怒吼着向周岳那边冲去，气势极其凶悍，让那边的泼皮们都为之一震。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顾一切放手一搏，还有可能一战。如果表现的战战兢兢，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对方一拥而上。这就是兵法里常讲的士气，也可以说是气势。

洪烈直接一拳头将最前面的家伙干翻过去，拳头砸在面颊上，陷入皮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苏离则正蹬蹬飞一个想靠拢严百炼的混混。严百炼看也不看周围的敌人，只专心解决前面挡住自己的人。一般就是两拳，接一记肘拳，或者电炮。打法极其凶悍，而此刻他们后面骆琦也带着人包夹了上来。

严百炼感到背心一震，一阵生疼。他想也不用想就是背后挨了一下，他转身抢住偷袭那人手中的木刀，一记飞踹把那人揣倒。洪烈脸上也挂彩了，他的额头挨了一木棒。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一记猛拳将那人打倒歪在一边。

这时，有一根铁棍，对着严百炼的后脑纵劈而下。那一下带着裹着疾风，眼看着严百炼脑袋就要开花了，他正被前面两个人缠住。苏离怒吼着飞身扑向严百炼背后，奋不顾身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位置一愣，用手臂硬扛下来那一棍。

伴随着让人心悸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呼喊，苏离捂着左臂倒下。严百炼回身一木刀横砍在那人的头上，那人被抽的倒飞出去，然后严百炼一手抱住苏离一手疯狂的挥舞木刀。

“都他妈的给我闪开。”严百炼纵横挥舞木刀，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疾风，挡开混混们的木刀铁棍。洪烈也抢到了一根铁棍，三个人一起被逼到墙角。

“百炼，快顶不住了！”洪烈一边护住怀里的苏离一边吼，苏离痛得苍白的脸上都是冷汗。

“妈的，不管了不管了。”严百炼格住两把斩向自己的头的木刀，但肩膀从被斜刺里一把长木槁打中，顿时肩上一阵尖锐的痛楚，木槁的头上带着铁钉。他的眼睛通红，木刀在他手中的感觉忽然变了，本来是大开大合，纵横的轨迹。拉出了一个细致，又凄厉的弧度。木刀准确的刺出，没有开刃的尖端生生刺入了拿长篙混混的肩膀。而后一丝犹豫和迟疑都没有，木刀从那人的肩上拔出。像条毒蛇一般，蛇头对准面前混混们的胸膛刺去。

这完全都是严百炼偷学自己娘的剑法。

木刀在严百炼手中，划出冷厉凄美的圆，仿佛月光。荡开所有攻向他们的攻击，而后一次直刺，直线刺向周岳的眉心。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一般，周岳震惊中带着惊恐的苍白脸颊。打向严百炼后脑和后背心的无数木刀铁棍，洪烈和苏离的呼喊。

一切看上去已经无法挽回。

有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横亘插入了战场。那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严百炼的刺击，然后就力猛地一抽。严百炼没反应过来，身不由己的向前飞去撞向周岳，一齐打向严百炼后背的棍棒全都落了空。

严百炼和周岳一起滚在地上，直接看都不看刚才接下自己攻击的是谁。朝周岳鼻梁就是一拳，打得周岳两股鼻血涌出。周岳强忍住痛楚，手指插向严百炼的眼睛，两个人滚作一团。

周岳的跟班们想要上去助拳，可那个黑影站直。魁梧的身形震慑住了他们，有胆大的想要上前吼两句。但这个念头，在看到这个人的脸时，顿时消失了。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像刀劈斧刻的容颜，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有一道竖直的伤疤。浓密的络腮胡，脸上还有数道刀痕，在他那仅剩的独眼凝视下，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孩子，没有一人敢于上前挑衅。那只独眼的眼神，是俯视的，带着森冷。对视上了那只眼睛，你只觉得，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喉咙。

刚才还嘈杂不已，一团混乱的战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真正的男人，应该进行一对一的决斗。”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男人这样说，他淡然的看向还在滚打的两人。但严百炼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周岳，骑在周岳身上，抓住周岳的头发，将周岳的头往地上猛撞。所有人都不敢妄动，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殊死搏斗。

倾尽全身力量的一拳，俯身打下。周岳感觉自己的头一阵懵，世界开始模糊。

“这是阿柔的！”严百炼大吼。

又是一重拳，这次把周岳的一颗牙都打飞了出来。

“这是苏离的！”严百炼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周岳咆哮。他苍白的脸上，满是鲜红的血迹。白与红显得格外狰狞。

严百炼还要继续打，他扬起拳头。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想要挣脱却睁不开，这男人的手仿佛铁铸的。

“你干嘛？”

“你再打他，他就要死了。”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我就是要打死他。”严百炼披散着头发，满脸灰尘，脸颊上不少地方都磨破了，他咬牙切齿，“他这样的人，只会害人而已。打死他，就能少一些人被害被欺负。”

“这世上害人的人多的是了，你一个人一条命，能打死几个？”男人很有耐心的样子。

“打死一个算一个，你松开！”严百炼站起用力甩男人的手，他自负力气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可他用全身的力量也丝毫不动。

“你松开！”严百炼一腿踢在男人的腿上，但他感觉像踢在了一根铁柱子上。

“受了伤还斗志不减，是个悍将！不过这斗志，全都用在这种街头斗殴上了。”男人摇摇头，一记快速凌厉的勾拳击中了严百炼的腹部。严百炼疼的弯下腰来。他将严百炼甩到一边，“性子太烈了，得磨！”他说完，穿过众人，走到苏离和洪烈面前。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动。

“你要干什么！”洪烈挡在苏离面前。即使恐惧，他依然挡在了兄弟身前。

“我看看他的伤。”男人眼神有些赞赏的看着洪烈。

洪烈半信半疑的看着男人，但是男人的眼神和语气，都让他无法怀疑和抗拒。

男人小心的捧起苏离的手，“忍着点。”他淡淡的说。而后，他轻轻的捏了捏苏离的手臂。

“小臂骨裂了，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长三个月就好了。”男人把手里的木刀，随意的就折成了两段。然后撕下自己的长衣一条，熟练的固定在苏离的胳膊上。边做边对那群傻站着的混混说，“不过你们的头头伤得就严重了，你们要是继续傻站在那里。他成了傻子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话一出口，众混混才想起，手忙脚乱的抬着周岳走了。骆琦脸上也挂了彩，他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向洪烈喊话，“你等着。”但黑衣男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他就一脸惊恐的快步跟上大队伍走了。

“混蛋大叔，你是谁？”严百炼咬牙盯着男人问，刚才那一拳，直接打得自己直不起腰来了。他心里不是不怕，面前这个人的身手，气场，都让他觉得非同常人。他决心，再挨几拳，也得晓得名字，总得知道自己被谁打了。

“问别人的名字时，应该先自报家门，这是礼仪。”男人看着严百炼道。

“严百炼。”严百炼直起腰，大声的自报家门。

“百炼？百炼成钢，好名字。我叫江岭，江水的江，山岭的岭。是琴川新来的教书的夫子。”江岭道。

“教书的？”三人一起讶异，这人看起来像个杀神，怎地是个教书的。

“恩，那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像百炼的娘？”洪烈瞟了一眼，看到到了巷口，站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众人一起望去，看到那个身影由远及近。是严妈，高挑窈窕的身段，两道英挺的剑眉，还有左脸颊，有满布的，烧伤的疤痕，一直从左脸颊延伸到白皙的脖颈。但她毫不在意，也不用纱巾遮掩。她抄着一把鸡毛掸子，而严卿柔跟在她的身后。

所有人看到严妈的表情都不一样。

严百炼是皱眉，洪烈和苏离是害怕，而江岭，他则是真正的怔住了。无数的感情，从他本应淡然又有些冷漠，对这世间疏离的眼神中。流露出，许多复杂的感情。

好像一望千年。

严百炼一阵头大，他想着绝对是严卿柔回去，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老娘。

他已经准备好和娘又吵一架的准备了，吵来吵去，无非是。

你又打架？

我打架是因为那些人不讲道理。

怎么每次你打架都是别人不讲道理？

因为不讲理的太多了。

照你这样讲，那岂不是这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不讲理的人。

本来就是这样，包括你在内。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让你省心的意思，就是被欺负也不还手吗？

娘和儿子，脾气一模一样。吵架也是一针顶一线，丝毫不让。每次来来去去，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对话。

严百炼已经做好要被鸡毛掸子抽的准备了，可这次，让严百炼惊讶的是，自己的娘没有一上来就骂自己。她的眼神中是惊讶，还有百感交集。她望向自己身边的这个黑衣独眼的男人。

两个人望着对方，久久的都没有开口说话，而严百炼严卿柔洪烈苏离都面面相觑，谁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好像认识。

隔了良久，严百炼和严卿柔听到自己性格刚强的母亲，略带些苦涩的喊江岭。

“大哥。”

“小妹。”江岭的声音似乎也在颤抖。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严妈情绪好像很激动，但又竭力的压制。

“你的脸。”江岭欲言又止。

“恩。。。这些年，小妹你过得还好吗？”江岭问。

“我，很好。”严妈重重的点头，她拉过严百炼和在自己身后躲着的严卿柔到江岭面前，“这是百炼和卿柔，你们两个，和江伯伯打着招呼。”

“原来是你的儿子，怪不得。”江岭点点头。他伸出手臂上满是伤疤的手摸摸严百炼的头，严百炼皱着眉头躲开，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摸他头。而严卿柔却很乖巧。

“大哥，你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不是，和女儿一起来的，她在前面不远的街上等我。”江岭忽然想起来，“她该等得急了，我先去叫上她，小妹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江岭确实只用了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本来还等的不耐烦的严百炼，只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他平静下来了。

水汪汪的微微发蓝的大眼睛，如黛的长发，她的白衣胜雪，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有黑色长发上的一支翠绿色的发簪。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背着一把雅致的琵琶。她的皮肤比她的白衣更白皙。站在阳光下，几乎就是透明的，眉眼如画，眼睫毛染着阳光也好像是淡淡的金色。

“这是我的女儿，见月。见月。和姑姑还有大家打个招呼。”江岭对女孩温柔的说。

江见月望向众人的眼眸中，还带着少许小白兔一般的警惕。她很有礼貌按照父亲的的话的和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和严百炼打招呼的时候，严百炼不是很敢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有雾气一般，穿越朦胧的雾气，尽头是微微发蓝的明眸。

就是这一眼，是照进终黎霸王严百炼生命中的第一缕光。